今天的晚餐時間似乎不是一個適合談生意的場合。</br> 弗蘭克在著名的景點兼餐廳懸崖小屋訂了位置,還用一種三流導游的口吻，為喬茜介紹了這家餐廳號稱一百四十多年屹立不倒的歷史，以及位于西大洋海灘懸崖邊上的美妙夕陽。</br> 但顯然他的女兒興趣缺缺,對這些以及這里的餐點都不是很喜歡——好吧，喬茜從小就不怎么喜歡西餐,受簡妮（她的外祖母）的影響。</br> 弗蘭克只好找了一個喬茜肯定會感興趣的話題，明知故問道：“電影公司正在進行的那些項目怎么樣了？”</br> “《搏擊俱樂部》會在明天上午進行最后的選角,布拉德.皮特不肯降價的話,我應(yīng)該會用伊萬.麥克格雷格；《男孩別哭》的導演金伯利.皮爾斯被女主角人選難住了，明天我會抽時間跟她談?wù)劇！?lt;/br> 喬茜先把自己不準備主演的兩部電影的情況簡略地說了一下，接著才說另外的兩部，“《完美被害人》拍了大半了,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是明年的奧斯卡；至于《偷天陷阱》,選角結(jié)束之后主演們進行一段時間的訓練,為了應(yīng)付動作戲的拍攝。哦對了，拍攝地選在了我朋友的家族古堡。”</br> 此前天機影業(yè)和天幕資本最終簽訂的是五年之內(nèi)，后者至少投資前者五部電影的協(xié)議，其中喬茜本人需要出演三部以上，不分享內(nèi)部收益率，而是按照出資比例進行分紅。</br> 而現(xiàn)在各個項目的預算大概是這樣的：</br> 《搏擊俱樂部》，四千萬美元加一千五百萬美元，后面是為布拉德.皮特預留的片酬；</br> 《男孩別哭》,一千萬美元,無論是菜鳥導演的處女作還是文藝片，都是大手筆；</br> 《完美被害人》，一千五百萬美元,大手筆X2，要知道有艾米麗.沃森加盟的音樂傳記片《她比煙花寂寞》的預算才七百萬美元，但考慮到這部電影的場景和演員陣容，歐內(nèi)斯特.道森已經(jīng)是精于控制預算的導演了；</br> 《偷天陷阱》，五千萬美元，大頭都在喬茜和尊龍的片酬上。</br> 其中《完美被害人》和《偷天陷阱》，喬茜拿的片酬分別是1M+20%和15M+15%，這令她為了避稅又成立了另一家電影公司天秀影業(yè)。</br> ——她原本想叫天舞的，但誰知有人快她一步注冊了“SkyDance”這個名字，還是熟人靚湯的天空之舞影業(yè)。</br> 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天機影業(yè)和天幕資本的合作協(xié)議存在，電影公司的利潤不止是她一人所有，喬茜不可能傻白甜到把自己口袋里的錢往外掏。</br> “需要幫忙嗎？”弗蘭克主動問，“我的意思是，奧斯卡，我在紐約還有些人脈。”</br> 喬茜沒有拒絕，“好啊，我會讓我的公關(guān)跟你的助理聯(lián)系。”</br> 她接受得太過干脆利落了，反倒讓弗蘭克感覺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些干巴巴的。</br> 事實上，作為華爾街的金融家——不需要任何道德感和羞恥心——弗蘭克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經(jīng)歷過冷場了，尤其還讓他本人有些微妙的煩惱。</br> 幸運的是，喬茜很快主動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弗蘭克，上次你提過天幕資本對于收購天眼網(wǎng)絡(luò)很有興趣，那么你們愿不愿意注資呢？事先聲明，天眼網(wǎng)絡(luò)只會給出10%的股份，你們得為它估個良心價。”</br> “興趣是有興趣。但問題是，10%可不夠，我的小甜心，因為你們現(xiàn)在需要的不止是天幕資本的幫助。”弗蘭克帶著微笑說，“假設(shè)你們拒絕微軟和美國在線，你應(yīng)該知道接下來將會面對的是什么吧？”</br> “比如抄襲創(chuàng)意、捆綁免費軟件那一套？”喬茜把手一攤，又悠閑地喝了一口果糖含量超標的鮮榨橙汁，表情愉悅中混合著罪惡感，“總不至于它們還玩造謠抹黑吧。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還是微軟正在研發(fā)的同類型軟件，如果它光明正大地剽竊，找律師有用嗎？”</br> “你認為呢？”弗蘭克不贊同地反問。</br>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興起，各類軟件的設(shè)計過程經(jīng)常有或多或少的借鑒，但只要核心算法沒有重合，這就很難在法律意義上界定。</br> 喬茜也是明白這一點，因為ICQ早就給TT發(fā)過好幾封律師函，卻沒有任何法院傳票。</br> 于是她頗為孩子氣地撅著嘴，“我認為他們就是一群流氓！”</br> 在今天上午的會議之后，財大氣粗的微軟果斷提高了報價，想要全資收購天眼網(wǎng)絡(luò)這家成立不久卻潛力十足的小公司。</br> 但出乎意料的是，微軟的計劃書依然被拒絕了。</br> 因為喬茜并不甘心只做一錘子買賣。</br> 而且她一直很猶豫，對于天眼網(wǎng)絡(luò)是否在納斯達克上市的計劃。</br> 作為世界上最為成熟的資本市場，美國對公司上市實施的是寬進嚴出的標準，整套上市程序很完備，快的話四個月就可以申請下來。</br> 上市的好處顯而易見。</br> 更好的融資渠道、更吸引人的企業(yè)形象、更規(guī)范化的市場等等。</br> 但壞處是，掛牌上市后必須定期公開運營數(shù)據(jù)，而且股票市場的波動很容易逼迫經(jīng)營者改變策略去迎合市場，無法保持穩(wěn)健的現(xiàn)金流和擴張。</br> 而且關(guān)鍵是，作為燒錢的互聯(lián)網(wǎng)產(chǎn)業(yè)，只是TT已經(jīng)實現(xiàn)盈利，足夠維持天眼網(wǎng)絡(luò)的日常運作，如果在這個時候?qū)で笕谫Y，等于是把下金蛋的母雞送給別人。</br> 可是如果沒有足夠強硬的后臺，喬茜完全可以想象出自己的公司三天兩頭被□□的情景，這也是一直以來弗蘭克建議她引入其它股東的原因之一。</br> 畢竟她本人實在沒有什么時間和精力去打通各處的關(guān)節(jié)，也并不想要那么去做。</br> 目前為止，好萊塢演員這份工作更讓她感到快樂和滿足。</br> “我認為我的公司比這值錢多了。”喬茜抱怨說，“而且網(wǎng)絡(luò)是開放的，微軟或者美國在線也沒可能把我們的網(wǎng)站徹底屏蔽，近千萬級別的用戶數(shù)和已實現(xiàn)的盈利是天眼網(wǎng)絡(luò)的最大底氣。”</br> “噢，如果你要開始考慮IPO事宜，記得提前通知我，我個人很愿意投資你的公司。”弗蘭克說。</br> “天幕資本真的不入場？”喬茜試探性地問，“說實話，貝萊德和資本集團都聯(lián)絡(luò)過我們。但我不知道引入第三方融資是否合適。”</br> 他們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br> “我說了，10%可不夠。”</br> “15%，不能再多了，這可是我的心血之作。”</br> “40%。親愛的，我也很難做的。畢竟我要回去搞定自己公司的股東，還要幫助你盡快找到外援。”</br> “好吧，爸爸，我認為17%是一個不錯的數(shù)字。”</br> “沒門，喬茜.霍頓，即使你忽然這么喊我讓我受寵若驚，你最少也得吐出來30%的股份，這筆生意才有的做。”</br> “……18%，真的不能再多了。”</br> “25%。只要點頭你就可以躺著等上市了。”</br> “欺騙小孩子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霍頓先生，25%的話，我想亞馬遜的貝索斯先生會愿意跟我談?wù)劇！?lt;/br> “那么我們就坦誠一點吧，20%，皆大歡喜如何？”</br> 終于得到了心理價位，喬茜展顏一笑，端起橙汁說：“合作愉快，弗蘭克。”</br> 弗蘭克只是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還算配合地跟她碰了碰杯，喝掉了自己杯子里的葡萄酒。</br> 這時候有名游客認出了喬茜，在小心翼翼地跟他們的保鏢交涉之后，這個男孩和他的一家人得到了上前合影的機會。</br> 合完影之后，喬茜覺得面前這個金發(fā)男孩有幾分眼熟，拿起筆正準備簽名時問：“你的名字是？”</br> “克里斯托弗.埃文斯！”對方雀躍地回答，“我得說，我真的看了無數(shù)遍《泰坦尼克號》，我還是你紐約影迷會的成員之一。”</br> 喬茜稍微有些驚訝，隨即莞爾。</br> 她一邊寫上“給克里斯托弗”和自己的名字，一邊隨口問道：“你看起來像個演員，男孩，演過什么嗎？”</br> 克里斯托弗習慣性地抓了抓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還在李.斯特拉斯伯格戲劇學院學習表演……不過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得到正式演出機會！”</br> “好，加油吧，小伙子。”喬茜把寶麗來相紙遞回去，還沖他一笑，“祝你用餐愉快。”</br> “……也祝你。”克里斯托弗暈乎乎地看著她坐回位置，自己也在家人的小聲討論中，滿臉通紅地離開了餐廳。</br> 天啊，近距離接觸到喬茜.霍頓，他只覺得她比他往常所想象的還要迷人一千倍一萬倍！</br> 而且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全程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她身上的那種美貌、那種氣質(zhì)、還有那種嗓音和聲調(diào)……真是無法形容。</br> 非要說的話，就是無可挑剔的巨星氣場。</br> 哦哦，今天真是太幸運了！</br> 他決定身上這套衣服和帽子就是今后的超幸運套裝，每逢試鏡必穿！</br> 既然被人認出來，晚餐也吃得差不多，弗蘭克就招來侍應(yīng)買單走人，期間喬茜又給陸陸續(xù)續(xù)地為影迷簽名或合影，態(tài)度簡直跟談生意時判若兩人。</br> 離開餐廳上車之后，弗蘭克想起剛才的一眾影迷——尤其是最開始那個臉上掩不住熱切的金發(fā)少年——這是他首次直面到自己的女兒有多么受歡迎，不僅因為她是名氣越來越大的好萊塢明星，更因為她原本就是正當年華的迷人女性。</br> 他忍不住問：“喬茜，你現(xiàn)在這么受歡迎，在大學里會不方便嗎？”</br> 好吧，這好像又是一個蠢問題。</br> 畢竟瓊斯家那小子迷戀她迷戀到圈子里人盡皆知，還寫了好幾首酸溜溜的口水歌。</br> 弗蘭克輕輕挑了挑眉，清了一下嗓子。</br> “也還好。”喬茜歪著頭回答，“一開始有很多人給我送情書，不過我后來太忙了，每次都是我的一位學姐幫我整理成箱，然后交給凱莉。說實話，那里面大部分更像是影迷來信。”</br> ——而且男的女的都有。</br> 紐約大學的校風就跟它的校園一樣自由——除了那些精致的斯特恩們——所以好萊塢大明星的光環(huán)并沒有令人望而卻步，反而更讓人前赴后繼。</br> 順便一提，剛?cè)雽W那會兒，她還遇上過喬什的女友粉，但對方在Timi上造謠生事時，被喬什親自下場一頓激情對線，直接脫粉轉(zhuǎn)黑了。</br> 還有她自己的那種狂熱男友粉。</br> 甚至有一個都跟蹤到家門口來了，但被警醒的老約翰提前制服，又略使小技丟到當?shù)鼐职萃欣吓笥选敖逃绷藥滋欤９苣羌一镒罱紱]什么心思去構(gòu)思溜進公寓、體驗女神的家、跟女神同床共枕之類的變態(tài)計劃。</br> “明天晚上有時間？或許你愿意來嘗試一次硅谷的晚宴。”弗蘭克想要把女兒帶進舊金山這邊的社交圈，無論對于TT的收購案，還是她今后的人脈資源都大有好處。</br> “下次吧，明天我約了人。”喬茜拒絕了，而且她明天還要去《搏擊俱樂部》的試鏡現(xiàn)場。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