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喬茜正碰上在找她的歐內斯特,后者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提醒說:“頒獎典禮結束了。”</br>  喬茜已經知道這件事,朝他點點頭,問:“去名利場的派對嗎?”</br>  “不,我會直接去哥倫比亞那邊。”歐內斯特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無意義的社交讓我感到無趣。”</br>  他對于奧斯卡的態度很平淡,對于好萊塢的生活也沒有什么向往,只是例行公事做完了自己的事,就準備飛回倫敦去鄉下閉關創作了。</br>  而名利場的派對是今晚最熱鬧的社交場合,或許幾分鐘就能談成一個項目,也或許幾句話就能拿到一個角色,但這顯然與歐內斯特無關。</br>  他已經是得到業內肯定的新銳導演了,許多電影公司都想將他招至麾下,索尼哥倫比亞和福克斯都向他遞去了橄欖枝,只不過他對于自己的第二部作品表現得相當慎重,并不想要在沒有劇本的情況下,去談論如何制作電影的問題。</br>  這時伊芙從喬茜身后追了出來,她剛剛忙著去應付那些采訪稿了,找到喬茜之后,先將喬茜從頭到腳端詳了一遍,確認她本人安然無恙之后才松了一口氣。</br>  “終于搞定了。”伊芙問:“哈維找你說了什么?”</br>  “一些無聊的事。”喬茜漫不經心地回答。</br>  “他還真是賊心不死。”伊芙撇撇嘴,“算了,他狠狠擺了三巨頭一倒,接下來有好戲看了。”</br>  外面的人們正從劇場陸續離開,其中一部分將會轉站名利場雜志為此舉辦的奧斯卡之夜,以及今晚注定徹夜不停的各種派對。</br>  每一年這個時候都是屬于好萊塢的狂歡節。</br>  在詢問過喬茜本人之后,歐內斯特并沒有非要發揮自己的紳士風度,而是自己先行一步去哥倫比亞的派對——那是他無法避免的社交,他們為電影開了個盛大的慶功派對。</br>  喬茜和她的娘子軍會合,編外人員杰森是她們之中唯一的異性。</br>  好吧,令人驚訝但事實如此,從喬茜雇傭的經紀人、公關、制片人、造型師,甚至助理和她們的助理,竟然都是年輕女性。</br>  伊芙帶來的助理是一個稍微有些豐滿的圓臉妹子,看起來剛從大學畢業不久。</br>  “喬茜,祝賀你!”她鼓起勇氣對正在補妝的喬茜說。</br>  “謝謝你——”喬茜從鏡面里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甜心?”</br>  她居然在叫我“甜心”……啊不,問我的名字欸!這一切簡直就像在做夢啊!</br>  “梅洛迪,我叫梅洛迪!”這位實習助理雙頰泛紅,一時沒想到女魔頭伊芙的客戶會如此隨和。</br>  喬茜莞爾一笑,又說:“謝謝你,梅洛迪,我記住了。”</br>  “別再散發魅力了,寶貝,你這樣真的好危險。”伊芙從身后推開了自己的助理,并睨了梅洛迪一眼,“你,離開這里,離開這個房間去做自己的事情。”</br>  “可是……”</br>  “沒有可是。”伊芙強調,“用電腦搞定那份民意調查,我要在我們出發去名利場派對前看到。”</br>  名利場的派對就在格蘭德大道附近,即使從頒獎典禮現場的錢德勒大廳步行過去也能很快抵達,但作為女明星的職業素養要求喬茜必須先回酒店套房換造型。</br>  喬茜現在已經基本不紅毯造型收錢了,她只挑自己真正喜歡的,這樣一來那些品牌反而爭先恐后想讓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方面是因為她正炙手可熱,另一方面這也讓品牌顯得更有格調。</br>  通常來說,品牌愿意為此支付十萬美金以上的價格,為當紅明星在奧斯卡這種級別的紅毯上提供禮服贊助,而明星的造型師還要額外拿走10%-20%的費用,所以無法負擔起這項費用的小品牌總是很難在這種場合出頭。</br>  比如喬茜現在的市場價格就高達三十萬萬美元,而且只是一條裙子的價格。</br>  因為她是今年奧斯卡影后的熱門人選,本身又是氣質身段絕佳的大明星,很多品牌都非常愿意為那幾分鐘的電視直播砸下大價錢,這比任何廣告片的推廣效果都要出色。</br>  而名利場派對的價格就要低很多,歸根結底還是曝光率的問題。</br>  喬茜的第二套造型一條一字肩的墨綠色禮服,來自AtelierVersace,這個品牌是Versace的高級定制系列,由于設計師本人正沉迷剪紙元素的,裙子上做了非常漂亮的鏤空設計。</br>  比起頒獎典禮,奧斯卡之夜的氣氛就輕松愉快太多了,只不過《拯救大兵瑞恩》劇組是個愁云慘淡的例外。</br>  主演本片的湯姆.漢克斯和馬特.達蒙并沒有留在這里談笑風生,匆匆露了個面就提早退場,后者順帶拐走了在《莎翁情史》里打醬油的好基友本.阿弗萊克。</br>  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面沉如水,與今晚負責頒發最佳影片的好友哈里森.福特坐在一起,面前擺著那尊屬于最佳導演的小金人,各自的臉上都沒有什么喜色。</br>  “今晚給了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史蒂文.斯皮爾伯格苦笑,“我不該把整件事看得過于理想化。這是我的錯。”</br>  當哈里森.福特走上臺頒獎時,大部分人都以為今晚贏得會是《拯救大兵瑞恩》,因為學院一直以來有邀請獲獎者的好友為其頒獎的傳統。</br>  事實上,就連哈里森.福特本人在早前確定頒發最佳影片這個獎項時,也以為史蒂文.斯皮爾伯格贏定了。</br>  然而笑到最后的卻是《莎翁情史》。</br>  最為可笑的是,這部由米拉麥克斯出品的古裝愛情片,無論怎么看都不是五部被提名影片里的“最佳”。</br>  獲獎名單已出爐,輿論就為此炸開了鍋,甚至有人認為這是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的征兆......</br>  無論如何,奧斯卡歷史上最出人意料、最具爭議性的頒獎結果真的產生了。</br>  無論是打敗大兵獲得最佳影片的《莎翁情史》,還是以八分鐘的表演摘得最佳女配角的朱迪.丹奇,米拉麥克斯一千多萬美元的公關費確實沒有白花,即便他們的女主角格溫妮絲.帕特洛在最終投票階段丑聞纏身。</br>  哈里森.福特沒有給予多余的安慰,而是問:“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辦?”</br>  “我們正在物色明年的沖奧目標。”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對于此事表現得十分坦誠,并沒有刻意隱瞞什么,“夢工廠必須攻克奧斯卡,更需要一次振奮人心的勝利。”</br>  然而好萊塢卻不希望看到夢工廠的勝利。</br>  那些巨頭工作室可以允許米拉麥克斯操縱奧斯卡,也可以允許天機影業以資本開道,因為它們一個是隸屬于迪士尼的文藝片廠牌,一個連自己的發行渠道都沒有,不足以成長為參天大樹。</br>  但夢工廠不一樣。</br>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大衛.格芬和杰弗里.卡森伯格這三個人的存在,讓夢工廠以令人警惕的速度正在崛起,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將會是幾十年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好萊塢新巨頭。</br>  這是迪士尼、華納、環球、派拉蒙、哥倫比亞,甚至在破產邊緣的米高梅都不能允許的。</br>  所以米拉麥克斯才有底氣跟夢工廠在奧斯卡這個舞臺上對壘,索尼哥倫比亞在最后關頭轉而去敗壞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名聲。</br>  事實上,在另外兩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大衛.格芬已經開始考慮從夢工廠脫身而去了,因為他十分敏銳地意識到電影大亨這條路沒有他們原先認為的那么簡單,而是荊棘叢生、暗流涌動。</br>  正如薩克雷所言:這里是名利場,一個窮兇極惡、崇尚浮華、異常愚蠢的地方。這里充斥著謊言、虛偽和自負,雖然熱鬧非凡,卻道德淪喪,毫無快樂可言。</br>  “別哭喪著臉!”哈維.韋恩斯坦一使勁,將格溫妮絲.帕特洛拉進懷里,低聲在后者耳邊警告。</br>  格溫妮絲.帕特洛已經換過衣服和補過妝了,但顯然她在奧斯卡頒獎典禮結束之后狠狠哭過了一場,神情之中不免透露出些許憔悴和恍惚的意味。</br>  她不想呆在這里。</br>  不想面對眼前正得意的哈維.韋恩斯坦,不想和這些人一起慶祝《莎翁情史》的勝利,就連獲得今晚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的朱迪.丹奇,這個英國老女人對于哈維.韋恩斯坦那種親熱又諂媚的態度,都讓她感到渾身不適、幾欲作嘔。</br>  “我沒有,哈維。”格溫妮絲.帕特洛小幅度地試圖掙脫哈維.韋恩斯坦的鉗制,“你弄疼我了。能放開我嗎?”</br>  哈維.韋恩斯坦沖她勾了勾唇角,這讓他原本就丑陋的臉孔更添幾分邪惡。</br>  格溫妮絲.帕特洛不禁瑟縮了一下,垂下了眸子以避開對方的目光。</br>  哈維.韋恩斯坦對于格溫妮絲.帕特洛的不適感從何而來,其實是非常清楚的,但這恰恰是讓他感到愉快的來源。</br>  格溫妮絲.帕特洛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說:“哈維,我得去跟我的教父打個招呼。”</br>  “哈,好啊!”哈維.韋恩斯坦短促地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給我一個吻吧,甜心,這樣今晚你就自由了。”</br>  周圍來自《莎翁情史》劇組的主創成員發出熱鬧的哄笑,格溫妮絲.帕特洛有些倉惶地環視現場,然而卻發現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那種戲謔的、輕蔑的神色,沒有任何同情或者厭惡的情緒。</br>  而最有可能幫助她的本.阿弗萊克早就走人了。</br>  “別磨蹭了,親愛的,你不是還要去找你的教父嗎?”身后有人推搡著她,“但你得知道,你的教父已經過氣了,哈維才是我們的神!”</br>  哈維.韋恩斯坦也不催促,他甚至揮揮手讓那些人走開了點兒,自己也松開了擒住格溫妮絲.帕特洛手臂的手,卻張開雙臂、懶散又自負地往沙發的靠背上一搭,油膩的目光就好像要當場把面前這個金發女郎給剝光了一樣。</br>  “坐這里。”哈維.韋恩斯坦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只是一個吻,格溫,讓我們干脆利落地結束這一切。”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