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我以為唐納德已經幫忙將他掃地出局。”弗蘭克挑了挑眉,并不認為那是一個好的浪漫對象,即便這場戰役中他們有過合作。</br>  說實話,弗蘭克“自認為”并不是那種掌控欲極強的大家長,但正常來說,他對于喬茜的期望還是她能夠擁有一段穩定健康的關系,在某個合適的時間點步入婚姻。</br>  而不是像她母親那樣,找了一位只會帶來痛苦的丈夫。</br>  叫他來選擇的話,他比較希望喬茜最后領回家的是馬特.達蒙那種類型,這一點顯然跟大部分美國老爸的觀點不謀而合。</br>  諾頓家的孩子特立獨行,為人過于孤傲,跟喬茜如出一轍的自我意識過剩;基努.里維斯那種男人不會被女人束縛,適合當情人而不是愛人;至于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當個床伴勉勉強強,談戀愛都嫌沒斷奶。</br>  好萊塢圈子外的那些人,傳聞中的那位醫生證明了隨隨便便約會的壞處,艾克斯就太冷酷無情了點,完全不適合組建家庭。</br>  至于其他的,弗蘭克倒是為自己的小公主精心準備了她的騎士,潛移默化地安排在她身邊,奈何她卻讓對方當起了新王朝的財政大臣。</br>  “事實上,艾克斯并沒有放棄。”約翰.特里斯特提醒了弗蘭克一句,“而且我的小道消息是,親愛的茜茜公主跟他展開了密切的合作,只是暫時沒人知道這些小家伙們玩的是什么。”</br>  弗蘭克于是輕笑,說道:“那就讓他們玩吧。至少我對自己的女兒有足夠的自信,并不是那種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騙光錢的傻瓜。”</br>  大部分女人的心腸總是過于柔軟。</br>  遠的不說,他們的某位親戚就是一個相當差勁的反例,繼承的巨額財產被一個個糟糕的前夫騙得一干二凈,一度淪為上東區的笑柄。</br>  謝天謝地,現在的喬茜完全不是那種叫他操心的女繼承人。</br>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br>  喬茜已然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優秀人物,具備許多讓弗蘭克欣賞的品質,曾經那個將自己裹在刺猬一般的殼子里的女孩,好像從她的生命里消失了。</br>  越來越多的時候,弗蘭克甚至不敢去見她。</br>  他一直在懷疑,或許是由于自己的錯誤,造就了一個跟自己越來越像的冷血動物。</br>  可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嗎?</br>  弗蘭克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向自己的律師兼好友約翰.特里斯特:“喬茜最近都在做什么?”</br>  “演員嘛,當然是拍戲。”約翰.特里斯特回答,“聽說還開始談戀愛了?好萊塢的緋聞真真假假,除非你親自打電話過去問,否則誰能知道正確答案呢。”</br>  弗蘭克撇撇嘴,面無表情地說:“在一位鰥夫面前提起他唯一的女兒在談戀愛,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故意的,約翰。”</br>  約翰.特里斯特卻不在意,說道:“哈哈,順便一提,她弄了一個慈善基金會,還不是為了避稅的那種,你的女兒竟然有慈悲的良心,這一點只能說很像她的母親……”</br>  被人念叨的喬茜此刻正在專注工作。</br>  她臉上的表情憂郁而迷惘,幾乎是令人心碎的脆弱,慢慢地說道:“我生活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之中。不能跟人說話、不能觸碰任何人,在所有人的感知中不復存在,甚至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在計算自己什么時候會真正瘋掉了。”</br>  “所以,當你今晚在柜子邊跟我說話——你居然可以跟我說話!——當我發現有人能看見我的時候,可想而知我為什么那么驚訝和激動了吧?”</br>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我只希望這種情況能延續得更久一些。你不明白這種滋味,我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樣需要交談、需要另一個人在我身邊。”</br>  說完,她頓了頓,仿佛松了一大口氣那樣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br>  重新睜開的同時,眼底已然涌動著淚光。</br>  她扮演的女醫生伊麗莎白在一場車禍之后成為了幽靈,而吉姆扮演的阿瑟正是幾個月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看見她的人。</br>  “所以,你聽完了我的故事,是不是把我當成一個瘋子了?”伊麗莎白聲音輕柔地問,并神情楚楚地望著面前的阿瑟。</br>  此時她臉上的神情真是動人極了,小心翼翼又混合著自己未曾察覺的希冀,她那美麗的臉龐以一個堪稱溫順的角度微微抬起,瞳色在頭頂散落的光線中呈現出一種剔透又濃郁的藍,暈染著一圈淡淡的紅。</br>  一時之間,屋子里安靜了下來。</br>  “很好,這一條過了!收工收工!”</br>  隨著諾拉.艾弗隆的聲音,一直保持安靜的片場忽然之間喧鬧了起來,助理們拿鞋的拿鞋、拿水的拿水,道具部門負責整理現場,而導演組忙著把今天拍攝的工作樣片發回電影公司。</br>  作為導演,男女主角之間的異樣當然逃不過諾拉.艾弗隆的眼睛,只不過對于愛情片來說,他們在拍戲的同時談戀愛,并借由這種感覺讓對戲時越發具有張力,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樂見其成的大好事。</br>  ——與之相反,如果戲里表現糟糕的話,那就該讓人頭疼了。</br>  喬茜一邊端著水杯喝水,一邊和吉姆往托車那邊走去。</br>  后者先回自己那邊沖了個澡換了衣服,然后就過來找自己的女朋友,甚至連頭發都是半濕的,只隨意用手往后一捋,那張無可挑剔的面孔越發殺傷力十足。</br>  他倚在墻邊,正用那雙天生就帶有幾分憂郁的藍眼睛注視著喬茜,說道:“一想到你要去好幾天,我已經忍不住開始想你了。”</br>  因為萊昂納多客串演出“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的緣故,喬茜需要回洛杉磯那邊跟他一起拍一些鏡頭,B組在比弗利山已經租好了一棟豪宅,擁有足夠滿足人們對于好萊塢明星奢華生活幻想的無邊泳池。</br>  順便一提,萊昂納多本來很愿意把自己在洛杉磯銀湖區的房子“租”給劇組的。</br>  但由于眾所周知這位大明星有億點點摳門的原因,那棟用《泰坦尼克號》片酬購買的西班牙風格建筑并不是普遍意義上的超級豪宅。</br>  ——至少劇組的制片人之一,霍頓小姐對此并不滿意。</br>  喬茜坐在化妝臺前由化妝師米歇爾.貝克為自己補妝,聞言笑道:“如果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你知道我有時間就會看手機的。”</br>  吉姆拿下毛巾,回答:“噢,電子產品總讓我焦慮。我想我會寄手寫信給你,但愿你回來之前酒店房間的門縫沒被塞滿。”</br>  “放心,我會記得讓人每天收拾房間。”喬茜說,“說起來,感恩節假期你準備怎么過?”</br>  吉姆搖搖頭。</br>  他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而感恩節是美國和加拿大的節日,更重要的是,他一向欠缺對于這些節日的儀式感,往年連自己的生日都不過。</br>  但現在不一樣了。</br>  吉姆看向鏡子里的喬茜,問:“比起自己獨處,我更想預定你的時間——所以,你有時間么?”</br>  時間當然是有時間的。</br>  更何況喬茜對吉姆還保持著充分的熱情,幾乎不可能會拒絕與他共度良宵。</br>  當天晚上,喬茜從舊金山回到洛杉磯,萊昂納多在他銀湖區的房子里開派對。</br>  萊昂納多故意用小奶音委屈巴巴地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過生日了,親愛的J,你的意大利情人真的有那么迷人?”</br>  前幾天是他們倆共同的生日,萊昂納多按照慣例在紐約的一家夜店狂歡,而喬茜在舊金山跟吉姆享受二人世界。</br>  “事實上,他確實有。”喬茜打量了萊昂納多一眼,“而且,我不是很想生日的時候被一群辣妹圍著,畢竟我的性取向很正常。”</br>  “那我們可以叫上一群帥哥啊!”萊昂納多理所當然地說。</br>  而喬茜的回應只是挑了挑眉,給了他一個溫溫柔柔的淺笑——這個笑容她最近十分得心應手。</br>  萊昂納多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不由得湊過去搖了搖她的手臂,“eon,J,我親愛的J!圣誕節我們總可以一起過吧?達莎已經在策劃派對了。”</br>  “抱歉,里奧,接下來的假期我已經有約。”鐵石心腸的喬茜還是拒絕了他,“所以作為補償,我會把你一直想要的那輛捷豹送給你,當做今年的——圣誕禮物?”</br>  “天啊!你怎么能現在告訴我!”萊昂納多一拍腦門,開始用哀怨的目光看向喬茜。</br>  說起來,萊昂納多也是一位老爺車愛好者,當然男人就沒有幾個不愛車的,可問題在于,誰喜歡被人提前一兩個月就告訴自己的禮物會是什么?</br>  這簡直跟看漫畫時人物剛出場,就有人在上面畫了個圈并寫上“兇手就是他”一樣令人痛心!</br>  喬茜無視萊昂納多的眼神,勾了勾唇:“不要的話,我可以換成其它的。”</br>  “要要要!”萊昂納多連忙說,并湊過來勾住喬茜的肩膀,“好吧,看在你馬上要把那輛捷豹送給我的份上,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br>  “什么?”喬茜回過頭。</br>  “那就是:帥哥們已經叫了,十五分鐘內全部到場!”萊昂納多大聲叫嚷著。</br>  一旁的艾麗西亞.希爾維思通被他的聲音吸引過來,先是主動跟喬茜打了個招呼,接著才問:“噢,老天,你又在發什么瘋呢,里奧?”</br>  喬茜見了艾麗西亞有點驚訝,因為這個當初跟自己競爭《獨領風騷》女主角的金發甜心,不過短短幾年就大變了樣。</br>  五官似乎還是那個五官,但臉好像僵了啊......尤其是嘴巴。</br>  她的嘴巴怎么好像有點歪掉了?</br>  艾麗西亞倒是對喬茜沒什么異樣,畢竟《獨領風騷》的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而且她本身事業心就不是很重,更熱衷于好萊塢的享樂生活。</br>  最關鍵的是,就算當初她得到了《獨領風騷》,她有這個自信仿照喬茜的職業生涯,達到如今這種高度嗎?</br>  顯而易見,艾麗西亞做夢都不敢這么想。</br>  兩人的事業發展若只差一點可能還有機會引起嫉妒,但按照目前這種十萬八千里的情況,是個正常人都沒有連嫉妒的動力吧?</br>  所以艾麗西亞的心態平和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