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的粉絲逐漸失去理智,游行現場的人們卻更多地沉浸在節日的氛圍中,并沒有過于關注這位好萊塢巨星,只是對霍頓-麥卡洛夫婦的親密舉動報以善意的微笑。</br>  “好了,你的時間到了。”</br>  被戲稱為“贅婿”的伊萊把喬茜從艾卡莎身上抱下來,又把艾卡莎的韁繩交給了他們帶來的馴馬師,這才護著喬茜往外走去。</br>  由于今天的游行現場著實有些擁擠,伊萊看似自然地牽過喬茜的手,沒料到她比他更加自然地反手回握了過來,讓兩人形成了十指相扣的狀態,在他忍不住回望過去時,還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br>  “怎么了?”喬茜問。</br>  “……沒什么。”伊萊轉移話題,“九點鐘方向,你的影迷正在拿手機偷拍我們。”</br>  盡管這么說著,但忽然加速的心跳和仿佛有微小電流逃竄的指尖,都或多或少出賣了他表面上的淡然。</br>  喬茜順著伊萊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朝那個舉著手機的年輕女孩揮了揮手,并且附贈一個燦爛的笑容。</br>  然后,她才回過頭對伊萊說:“她害羞了,真可愛。”</br>  伊萊對此不予置評。</br>  反正在喬茜眼里,她的那些追星女孩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沒有之一。</br>  結束短暫的盛裝游行體驗之后,他們在附近的東南亞餐廳吃了午餐,接著去NRG體育場內屬于麥卡洛農場的展位,為明天正式開始的展覽做準備。</br>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br>  上午十點半,再次抵達休斯頓牛仔節的主場NRG體育場時,今天的競技環節還沒有開始,但體育場外圍的嘉年華和臨時動物農場已經人滿為患了。</br>  兩臺攝像機正在直播母牛現場分娩,周圍聚集了一圈人在配合解說為母牛加油打氣,等待新生命的誕生,也有更適合小朋友的給奶牛擠奶、觀看小雞破殼、旋轉小馬和給家畜幼崽喂食等等活動,非常熱鬧,像是所有德州人都約好在今天出門玩耍了。</br>  喬茜多看了隔壁那頭正在被喂食的小鹿一眼,身邊的伊萊就問:“你想試試嗎?”</br>  “我?”喬茜看看自己,又看看那邊最多八九歲的小女孩,“還是算了吧,那是孩子們的游戲。”</br>  然而伊萊已經遞過來一只裝著飼料的脆皮筒,意思不言而喻。</br>  喬茜想了想,拒絕了那只脆皮筒,卻直接把伊萊本人拉進了喂食幼崽的場地里。</br>  面對自己左手手腕間那幾乎沒什么力氣的鉗制,高大強壯的伊萊卻根本沒有辦法去掙脫,只能杵在一只疑似亂噴口水的危險物種——羊駝——旁邊,時不時為蹲在那里喂小鹿的喬茜遞上幾顆飼料。</br>  偏偏那只羊駝好像對他手里的脆皮筒特別感興趣,伸出脖子使勁往脆皮筒的方向拱來拱去,甚至不介意用一個熱吻來賄賂脆皮筒的主人。</br>  令它遺憾的是,伊萊始終不為所動,并把手里的脆皮筒保護得很好。</br>  于是等喬茜喂完跟前的小鹿,就看見他們邊上的羊駝生氣地沖伊萊吐了一口口水,如果不是伊萊反應很快地退開,恐怕他就得正面承受這波攻擊了。</br>  但他的格子襯衫還是遭了殃,下擺濕了一小塊。</br>  喬茜翹起嘴角,手里已經非常熟練地解鎖了手機,對著伊萊道:“笑一個吧,牛仔,留個紀……”</br>  話還沒說完,伊萊忽然上前抓住喬茜,并反身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br>  滋——</br>  那只羊駝發動了二次攻擊。</br>  伊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半邊身子和頭發全濺上了羊駝口水的古怪氣味,不幸中的萬幸是,喬茜在他懷里被保護得很好,一星半點也沒有被殃及。</br>  她甚至只是稍微感動了一下,就忍不住對著自己丈夫的狼狽模樣放肆大笑起來,還沒忘用手機連拍好幾張照片。</br>  好吧,看來霍頓女士的潔癖不會現在發作了,她最近的好心情也只會一直持續下去。</br>  伊萊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br>  一邊皺著眉,一邊苦中作樂地地這樣想。</br>  只是望著眼前屬于她的笑顏,他唇邊的弧度還是沒能完全壓抑,悄悄上揚了一點。</br>  過了好一會兒。</br>  伊萊無奈地問:“女士,你笑夠了嗎?”</br>  “差不多了。”喬茜臉上的笑意不減,提議說:“我們把它帶回家,怎么樣?”</br>  伊萊順著喬茜的視線看向那只似乎仍然蓄勢待發的羊駝,微微嘆氣,回答:“我確信這不是一個好主意。”</br>  喬茜只能十分遺憾跟那只羊駝擺擺手當做告別。</br>  因為這個小插曲,兩人重新回到農場的展位,讓伊萊去清理一下身上的異味。</br>  他一向過得粗糙,習慣性就脫了外面套著的牛仔襯衫,直接把腦袋懟到水管下方沖了沖頭發,順便還洗了一把臉,再隨手抹掉水漬。</br>  全程喬茜就站在不遠處的圍欄邊看著伊萊,雙手環抱在胸前,唇邊微微含笑。</br>  伊萊抬起頭,目光有些疑惑地回望過來。</br>  因為這個動作,他濕漉漉的頭發在額前垂下來幾縷,水珠順著發絲落到眼睫毛上,讓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渾身上下的硬漢氣質也跟著蕩然無存,簡直像一只被打濕毛發的大型犬。</br>  喬茜忍著笑,拿了一條毛巾遞過去:“今晚到家給你剪頭發。”</br>  “好。”伊萊接過毛巾罩在腦袋上,用力擦了幾下。</br>  那力道讓喬茜看著都心疼。</br>  倒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那頭濃密又頑強的頭發。</br>  喬茜搖搖頭,走上前,拿起毛巾。</br>  伊萊配合地在一旁又矮又小的折疊椅上坐下,兩邊肩膀耷拉下來,把手肘支撐在膝上,低下頭讓喬茜給自己擦著頭發。</br>  顯而易見,她的力道有些過于輕了,動作也太仔細,沒有太多為別人做這件事的經驗,但是他依然覺得這樣已經很好。</br>  這時,伊萊聽到頭頂上喬茜輕笑了一聲,說道:“說實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br>  她的語氣里倒是沒有任何厭惡或嫌棄的情緒,只是單純的有感而發。</br>  周圍是絡繹不絕的人群,地上鋪滿了凌亂的干草,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發出不同叫聲,對于在此之前的喬茜來說,這樣的環境完全是毫無關聯的。</br>  她一直以來更習慣的是那種華服美飾、游艇豪車環繞的生活,一起床就能見到無敵的太平洋海景,身邊常年有助理和保鏢隨時待命,如果她愿意的話,還可以像同樣出身于霍頓的某位女繼承人那樣,連走路都雇專人抱著走。</br>  “我也沒想過。”或許是因為毛巾的緣故,伊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不過,我很高興你能留下來,留在農場。”</br>  ——或者說,留在他身邊。</br>  喬茜手里的動作頓了頓,剛剛想要說些什么,就聽到一旁有人叫道:“嘿,喬茜!伊萊!”</br>  來人是休斯頓的現任市長帕克一家,女市長安妮絲.帕克、市長夫人凱西.哈伯德和她們的兩個女兒都是非常符合節日氣氛的牛仔造型。</br>  年近六旬、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給了喬茜和伊萊一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又主動邀請他們一起去觀看馬上要開始的牛仔競技活動,卻被伊萊找了個借口給婉拒了。</br>  等到帕克一家走遠之后,伊萊才低聲對喬茜解釋道:“帕克今年會繼續連任。”</br>  “她能挺到第三個任期?”喬茜有些驚訝。</br>  這實在是因為,在格外保守的德州大本營,一位同性戀女市長過于稀缺。</br>  “她會挺到第六個的。”顯而易見,伊萊是安妮絲.帕克背后的金主之一,“帕克是個實干家,但她的某些主張遭到保守派的激烈反對,所以你應該避免跟她一起出現在公眾面前。”</br>  “鑒于我一直支持墮胎的事。”喬茜替他補充。</br>  “是的。”伊萊說。</br>  “好吧。”喬茜把手一攤,“畢竟對于某些參議員來說,改善生活情趣的小玩具比槍支還危險。這大概就是我們為什么需要安妮絲.帕克這種正常人參政的原因。”</br>  伊萊沉默點頭。</br>  事實上,早在她被反墮胎激進分子襲擊的那一次,他就已經開始提高對那些正常人的政治獻金,以及派人說服了一部分自大又保守的老白男,幫助現任休斯頓市長爭取女性和兒童的權益。</br>  他真的不希望她再為了這種事而陷入危險了。</br>  午休時間過后,就到了今天的牛仔競技比賽時間,場館里的大部分人聚集在比賽場地,為下場的德州牛仔們尖叫鼓掌。</br>  期間有個獲勝的女牛仔很明顯是喬茜的影迷,隔著圍欄把自己的牛仔帽拋給了就坐在前排的喬茜,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瞬間讓現場的氣氛熱烈無比。</br>  只有喬茜身邊的伊萊忍不住黑了一張臉:該慶幸那是一個女牛仔嗎?</br>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那已經是最后一場比賽了,沒過多久就輪到最受期待的音樂盛典,今天主辦方請來了搖滾名宿梅莉莎.埃瑟里奇登臺演唱,全程也會由SKKY電視臺負責直播。</br>  當那首標志性的《Ain\'tItHeavy》響起,現場觀眾很快被梅莉莎.埃瑟里奇的歌聲感染,很多人站起來搖擺身體,或者加入跟唱,完全沉浸在音樂的魅力當中。</br>  喬茜也不例外。</br>  梅莉莎.埃瑟里奇是她個人很喜歡的歌聲之一,她不僅能從頭把這首歌唱到尾,還唱得相當投入,就差臺上的梅莉莎.埃瑟里奇本人遞來麥克風了。</br>  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伊萊成了異類,那張表情嚴肅的臉跟著身邊搖頭晃腦的喬茜一起被直播鏡頭投影到舞臺副屏上,馬上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br>  而喬茜也注意到了那上面屬于他們的特寫畫面,先是捂著臉大笑,然后拉起身邊伊萊的手,朝著鏡頭的方向用力揮舞了幾下,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現場歌迷。</br>  直播鏡頭移開后。</br>  喬茜轉過頭問:“你不喜歡這首歌?”</br>  “沒有。”伊萊看向喬茜,她的臉上還保留著那種由這首歌激發的雀躍而蓬勃的生命力,好像會發光一樣。于是他偏過頭,稍微湊近了她耳邊,低聲說:“我很喜歡,尤其是那句‘Itrywithanangeltonigh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