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一路出了大殿,快行至到寺院門口時,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不欲與他說話,仿佛沒看見一樣從身邊走過,只聽到他道:“月兒,非要如此嗎?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可你能否給我一次彌補(bǔ)的機(jī)會?我愿傾盡所有來彌補(bǔ)可好?”
“不必了。”偃月頭也回的向前面走著回應(yīng)道。
“偃月。”唐錦玉大聲的叫著她。可她依然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
他轉(zhuǎn)過身慢慢的向前走著,慢慢的上著臺階,腳下的步子顯得那么沉重,他的心里有些空空的。
偃月剛邁出寺院的大門,身子頓時一僵,抬眸望向?qū)γ婺凶铀菩Ψ切Φ纳袂椋L嘆了一口氣,踱步上前。
行禮后就見謝霆昭站在離她幾步之外,他嘴角勾著笑,眉目疏朗俊秀,面容溫和無害。
偃月看的一怔,頓了頓,才溫聲問道:“紫衣侯今日也來寺院上香?”
謝霆昭晃了幾下手里的馬鞭,望著偃月的神色不明,他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遇到她,也沒想到她會上前來打招呼。
他看著她,說道:“早就聽說這潭澈寺靈驗(yàn)今日正好有空,便來瞧一瞧。”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她絲毫不相信,他哪有閑情來這里。
偃月打過招呼剛想轉(zhuǎn)身告辭,卻聽到他開口道:“本候?qū)@里不熟,聽說這寺院的風(fēng)景不錯,月兒能否帶本候四處看看。”
他臉上掛著笑意,可眸子里卻暗沉,讓人無法拒絕。
偃月閃過一絲無奈。剛欲開口拒絕,卻見他又近前了兩步,她掃了一下四周,見往來的香客不少,不好一直站在這里說話。
她輕抿了下唇,垂下眸輕聲應(yīng)道:“侯爺既然有令,偃月自當(dāng)遵從。”
謝霆昭睨看來她一眼,負(fù)手而立,朝寺廟里走去,路過她時,輕聲湊近她說道:“那就有勞了。”
偃月始終跟在謝霆昭右后方三步遠(yuǎn)的距離,謝霆昭用余光瞥著她,觀察著她的面部表情。
偃月低頭斂目的走著,忽的就聽見他的聲音:“剛才可遇到了什么人嗎?”
偃月腳步一頓,神色莫測高聲道:“侯爺派人監(jiān)視臣女。”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本候沒有監(jiān)視你。”
眼見他一直朝前走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句話也不再說,偃月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自己說的話······
偃月抿了抿唇,費(fèi)力的跟上他的步伐,她自來體弱,不過片刻,額頭上便溢出來些許汗意。
謝霆昭耳邊忽然傳來女子細(xì)微的輕喘聲,低低弱弱的,撓在人的心坎上,酥酥麻麻。
他忽地就是腳下一頓,側(cè)眸看過去,就見她香汗涔涔的模樣,他停下來,忽地隨意的說道:“這里風(fēng)景不錯,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偃月旁邊就是石桌石凳,是供寺中香客歇腳的地方,謝霆昭的話一出,她便慢慢坐在了石凳上,她抬眸去看他,見他走到一棵古樹下站定,古木參天,樹形傘大,他負(fù)手而立,背對著他,身姿挺拔的向遠(yuǎn)處看去。
她絲毫不知道謝霆昭此時正皺著眉,煩躁的很,她剛才肯定見到了唐錦鈺,她們是約好的?還是湊巧碰上?唐錦鈺到底是來見她,還是來見沈君怡的?
他現(xiàn)在不好判斷出,他前兩天得到的消息讓他吃了一驚,想不到唐錦鈺就是因?yàn)楹蛧氖雷臃蛉岁P(guān)系匪淺,才導(dǎo)致他們兩人和離的。
他長這么大從沒為這些事情煩惱過,他只要想到他們見面說了話,他就嫉妒的發(fā)狂。
他側(cè)頭看著女子的背影,偃月巧合抬手,正用手拍擦著頸間的汗?jié)n,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撩人的意味,對他都是致命的吸引,他眼底的神色越發(fā)幽暗不明。
他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忽地覺得喉間有些干澀有些癢,他不自然的輕咳一身用以掩飾。
偃月坐了一會,感覺腳腕上的酸意漸漸散去,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時,身后忽地響起聲音:“走吧。”
偃月募得回頭,就見不知何時謝霆昭站在了她的身后,兩人之間離的極近,偃月隱約聞到了他身上的熏香味道,她的臉色瞬間有些泛紅,連忙站起身來,低著頭,溫聲細(xì)語道:“好。”
謝霆昭將她剛才的神情皆如入眼底,他頓了頓,道:“時候不早了,回吧。”說完轉(zhuǎn)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偃月頓時松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很平靜,她悄悄的掀開簾子,朝后看去,他高高的坐在馬背上,微皺著眉頭,腰背挺的筆直,世家子弟,貴氣矜貴。許是因?yàn)樗L期帶兵的緣故,又很容易將他和那些世家子弟區(qū)分開來。
她看了他良久,才將視線從他身上收回。
·······
玉蓮的眼神怔愣無神,面無表情的手里擦拭著屋內(nèi)的擺件,忽地又惡心起來,瞬間捂著嘴干嘔了好幾聲。
她有些心慌意亂,這幾天反應(yīng)如此明顯,恐怕是瞞不住了,她要怎么辦才好?
如果少爺知道了會留下他嗎?如果被世子夫人知道了會不會沒了命?
她此時此刻心里很亂,她腦子飛快的運(yùn)轉(zhuǎn)著,忽地腦子靈光一閃,就想到了興許有一個人能幫她。
她不得不向老夫人尋求幫助,畢竟少爺是孝子,這肚子好歹懷的是他的骨肉,老夫人盼孫子心切,他不會不顧忌一些,只要老夫人點(diǎn)頭,她的孩子還是有希望保住的。
玉蓮打定了主意,一路來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經(jīng)通傳,很快便進(jìn)到了里面。
一進(jìn)門見到老夫人話還沒說,便猛然跪在了地上,雙膝前行幾步給老夫人連磕勒三個響頭,老夫人被她進(jìn)門一系列的動作弄的一蒙,疑惑的看著她。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淚不住的往下掉,“老夫人,求您一定要幫幫奴婢,您若不幫幫奴婢,奴婢肯定就沒活路了。”
“何事,如此嚴(yán)重?”
玉蓮哭著說道:“老夫人,奴婢好像有了?”
“有什么了?”老夫人有些激動的追問道。
“奴婢這幾天總嘔吐泛酸,恐怕是有了身孕。老夫人這個孩子是少爺?shù)模灰獛蛶团尽!?br />
“此話當(dāng)真?”老夫人聲音瞬間又太高了幾度道。
玉蓮叩首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還請老夫人為奴婢做主。”
老夫人一聽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來到她的跟前,俯身將她扶了起來,激動的說道:“好孩子,快起來,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還說什么沒活路了?快起來,小心身子,有什么事情起來慢慢說,一切都有我做主呢。”
玉蓮被扶了起來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她低著頭輕抽著道:“奴婢擔(dān)心少爺不想要這個孩子,老夫人您一定要幫幫奴婢······”
“為何不想要?這是我唐家的骨肉,自然要留下,這個家我還是說了算的,我是他娘,他聽我的,放心吧,他不敢胡來。”說完還頗為慈祥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的說道。
她眸子閃了閃,又哭著說道:“老夫人,奴婢有沒有名分,奴婢不在乎,可是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奴婢一起沒有名分啊。”
玉蓮很確信她是真的有了身孕,雖未找大夫看,但她月事一向很準(zhǔn),可這個月卻遲遲未曾來,而且又惡心又泛酸的,肯定是有了。
老夫人仔細(xì)打量著眼前人的眉眼,心里不住的滿意,雖說身份差點(diǎn),但肚子真爭氣,長的也是眉眼清秀,水靈靈的,當(dāng)初就想著若是能一舉懷上,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就抬了她做妾,這下好了,終于有喜了,她此時的心情異常激動。不住的安撫著玉蓮。
“好好好,一切都有我呢,你把心放肚子里,回頭我就會找少爺說這事,你只管安心好好養(yǎng)胎就是,一會兒招郎中來府里給你診脈看看。別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老夫人,奴婢······”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打斷:“你就不要回你原來住的地方了,我這就吩咐下去,將你安置在富春苑,稍后再派兩個丫鬟去服侍你,你回去只管細(xì)心照顧好腹中的孩子便好,其他的都不用再做了。”
玉蓮得了老夫人準(zhǔn)話,便應(yīng)了下來,瞬間松了一口氣,溫順的退了下去。
唐錦鈺一回來便被老夫人請到了主院。
“兒啊,快來,到娘身邊來坐,娘有話與你說。”老夫人一見兒子便眼睛瞇成了縫,連忙招他上前道。
唐錦鈺恭順的坐到母親身邊道:“娘可是有什么喜事?瞧您很高興的樣子。”
“是啊,你看出來了,是喜事,你快當(dāng)?shù)耍铱飚?dāng)祖母了。”說完是異常的興奮。
“什么,娘,您說什么,我要當(dāng)?shù)耍@怎么可能,是誰?”唐錦鈺瞬間有些懵。
“你這孩子,還能有誰?你忘了?當(dāng)然是玉蓮那丫頭了,她可真爭氣,如今肚子里就懷上了,你可不是要當(dāng)?shù)恕!?br />
唐錦鈺一聽,頓時一僵,緩了一會兒,半響,只說了一句,“這個孩子不能要。”
“什么,為什么不能要,你糊涂了,那可是你的骨肉你的血脈,兒啊,為什么啊?”老夫人一聽頓時有些激動起來。
“娘,您先別急,聽兒子慢慢說。”
“你來說,且聽你能說出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