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大門前,張小凡停住了腳步。</br> 如今的張家,比先前冷靜了不少,沒有了往日的輝煌,顯然,張青山等高層的死,動搖了張家的根基,沒有個數十年,張家是恢復不了元氣了。</br> 他雖然并非張家血脈,但孩童時期便被養父抱養,內心早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張家的一份子,但現實卻是殘酷。</br> 雖說這口惡氣是出了,但想到養父臨終前的托付,他心中便不是滋味,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復雜之色。</br> 片刻后,張小凡收斂思緒,邁步走了進去。</br> 沒走幾步,便遇到了幾名張家子弟。</br> “是張小凡!這個魔鬼又回來了!”</br> “快!快跑!”</br> 見到張小凡,那幾名張家子弟皆是面色大變,如同見鬼般地落荒而逃。</br> 起初他在張家小輩中獨領風騷時,眾人皆是以他為首,說是馬首是瞻都不為過,落魄時,便各種冷嘲熱諷與排擠,給盡了白眼,如今又是忌憚懼怕,這讓張小凡感到十分的諷刺。</br> 歸根到底,還是實力啊!</br> 實力強大,別人即便不敬你,也會畏你!否則,只會對你蹂躪欺壓!</br> 張小凡沒有理會他們,邁步朝著宗祠走去,準備見養父張耀華最后一面,便前往帝都。</br> 一路走去,又遇到了一些張家子弟,如先前幾人一樣,皆是懼怕地落荒而逃。</br> 張小凡腳步不停,片刻后,便來到宗祠。</br> 張家在武州城立足也有兩百余年,這宗祠自然是供奉祖先靈位之地。</br> 當然,凡是背叛家族或有重大過錯者,靈位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宗祠。</br> 張耀華身前實力雖然只有固元初期境,但一生兢兢業業,為張家嘔心瀝血,最終積勞成疾而亡,不說功勞,單說苦勞,也有資格進入宗祠受后輩供奉。</br> 然而,張小凡尋了數遍,卻都沒有發現張耀華的靈位,不禁皺起了眉頭。</br> “張小凡!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敢回來!”</br> 此時,背后響起一道怒斥聲。</br> 回頭看去,只見一名中年壯漢,氣勢洶洶而來。</br> 中年壯漢名叫張天華,固元初期境修為,張家核心人物之一。</br> “三叔,我從未背叛過張家,是張家負我在先......”張小凡擰眉解釋道。</br> “住口!你廢了張峰不說,更是帶著妖女殺了家主等人,害得我張家淪落至此,還敢再次狡辯!”</br> 鄭天華橫眉怒目,厲聲大喝,絲毫不給張小凡解釋的機會:“你雖不是張家血脈,但張家對你好歹也有養育之恩,你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這種忘恩負義之徒,不配叫我三叔!”</br> 先前他有事外出了一段時日,兩月前才趕回,剛回到家族,便發現張家已經變天,得知一切都是張小凡所為后,他便命人四處搜查。</br> 然而,搜查了半個月,卻始終沒有找到張小凡蹤跡,他沒想到,今日張小凡竟然主動送上門了,陰沉的雙眼中不由浮現出森然殺意。</br> 張小凡默然不語,沒再多做解釋,因為他明白,自己縱使為張家付出得再多,在張家眼中,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外人。</br> “我父親的靈位為何不在宗祠之內?”</br> “哼!張耀華瞎了狗眼,養了你這么一只白眼狼,他有何資格在宗祠受人供奉!”張天華怒哼。</br> “是你將我父親靈位移出宗祠的!”</br> 張小凡眼神冷了下來,他雖非親生,但張耀華待他如親子,他也早就將對方當做了生父,要說張家唯一能讓他留戀的,便是這段曾經的父子之情了。</br> “沒錯!是我親手砸爛了他的靈牌!”</br> 張天華臉色陰沉如水,橫眉怒目道:“不僅是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今日也休想活著走出張家!束手就擒,我或許還能留你全尸!否則,我讓你碎尸萬段!”</br> “為我父親重塑令牌,請入宗祠,否則,就別怪我手下無情!”</br> 張小凡神色冷然,眸中寒意閃動,張天華的舉動,已經觸犯了他內心的底線!</br> “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詞!莫說那個妖女不在,即便那妖女在此,我也會將你碎尸萬段!”</br> 張天華怒喝一聲,固元境氣勢化作一股浪潮,毫無保留的激蕩而出,卷起一陣塵浪。</br> 砰!</br> 下一刻,只見地面炸裂,其身形如同箭矢一般暴射而出,毫無保留,出手便是殺招,剛猛霸道拳勁,凝化一股風暴,朝著張小凡心口狂轟而來,大有一擊斃命之勢!</br> 張小凡冷哼一聲,不閃不避,迎面便是一拳轟出。</br> 砰!</br> 雙拳交擊,氣流瞬間爆裂,發出震耳的爆鳴聲,破碎氣浪化作肉眼可見的氣環激蕩而出,附近草木激蕩而出。</br> 兩人首當其沖,各自震退。</br> 張小凡連退七八步,這才穩住身形。</br> 張天華連退了十余步才堪堪穩住,沉重的腳步在地面踩出道道凹痕。</br> “你!”</br> 張天華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右臂微微顫抖著,胸口氣血更是一陣翻騰,剛才那一拳,竟是讓他感覺打在了鋼板上一般。</br> 如此蠻橫的氣力,簡直如同妖獸一般!</br> 圍觀的十余人見狀,也都面露驚愕之色。</br> 然而,他們哪里知道,易骨境的張小凡,肉體力量都足以擊傷讓固元圓滿境頭痛的銀甲豹,又豈會虛一個固元初期境!</br> “將我父親的令牌復原,重新請入宗祠,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br> 張小凡一字一頓,神色冷然如水。</br> “忘恩負義的叛徒,沒有資格在我張家大放厥詞!莫要以為你如今有點能耐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殺你對我而言,依舊如同殺雞!”</br> 張天華怒喝一聲,身形如同弓弦般地弓起,擺出了一個怪異姿勢,周身氣勢竟是再漲三分!</br> 奔雷拳!</br> 圍觀的張家子弟見狀,皆是一驚,隨即紛紛露出興奮之色。</br> 奔雷拳乃是黃級上品武技,威力強大,這叛徒即便不死也必重創!</br> 張小凡同樣神色一凜,隨即眼神徹底冷了下來。</br> 動用奔雷拳,說明對方徹底動了殺心,要置他于死地!</br> 既然對方不講絲毫情面,那他自然也沒有再留手的必要!</br> 張小凡沉腰納氣,體內氣血頓如沸水一般滾滾而動。</br> “忘恩負義的叛徒!受死吧!”</br> 一聲冷喝,張天華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暴射而出,厲拳破風,霸道拳勁竟是隱隱拉出雷鳴之聲,如同雷霆一般朝著張小凡要害兇殘轟來。</br> 攻擊還未逼近,一股強悍氣勁便已經撲面而來。</br> 崩拳!</br> 張小凡神色不變,眼中反而升起一抹戰意,暗喝一聲,全身氣血如同洪流一般自拳頭暴涌而出!</br> “找死!”</br> 見張小凡竟然選擇正面硬拼,張天華臉上浮現出猙獰之色。</br> 然而,在雙拳接觸的剎那,他頓感一股洪流般的剛猛至極、霸道無比的狂暴之力,沿著手臂洶涌而來,他臉上的表情也瞬間為之凝固。</br> 咔嚓!</br> 骨骼斷裂之聲響起,隨后在圍觀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張天華如同斷線風箏般,吐血倒飛而出,七八丈后,猶如死狗一般砸落地面,當場昏死了過去。</br> 現場一片死寂。</br> 固元境啊!</br> 即便是固元境初期,那也是固元境啊,竟然被一拳轟飛,開什么玩笑!</br> 圍觀的張家子弟,皆是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臉上布滿了駭然之色。</br> 一時間,眾人看向張小凡的眼神全都變了,皆是如同看到了鬼神一般,充滿了驚恐。</br> 他們哪里知道,崩拳乃是沐晴雪傳授的玄級下品武技,可以將特殊之法將體內氣血之力壓縮到極致,從而一瞬間的爆發而出,發揮出超出平時兩倍的力量!</br> 崩拳共有兩式,分別是裂地與開天。</br> 張小凡雖然只掌握了第一式裂地,但其威力,也非黃級武技能夠相比,別說張天華只是固元境初期修為,便是圓滿境修為,也未必能夠正面硬撼下來。</br>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復第三遍!”</br> 張小凡陡然轉身,目光冷若冰霜地掃向圍觀的張家之人。</br> 眾人見狀,皆感心頭一凜,隨即連忙離開,片刻之后,便將張耀華的令牌重塑,畢恭畢敬地請入了宗祠之內。</br> 張小凡站在靈位前,喃喃自語道:“爹,您雖非我生父,但我早已將你當做生父,但張家無情無義,我怕是要辜負您的期望了,不過,您的教誨我會銘記于心。”</br> 說完,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他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br> 張家眾子弟見狀,如見鬼神一般,連忙主動地讓開了一條道路。</br> 張小凡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回頭道:“告訴張天華,我不殺他,是看在我爹的面上,張家如何看我,我無所謂,但若是再敢侮辱我父親,休怪我手下無情!”</br> 說完,一拳轟出。</br> 剛猛拳勁化作一股風暴,直接將數丈之外的假山轟爆。</br> 嘶!</br> 看到這一幕,張家眾人皆是倒吸涼氣。</br> 望著張小凡漸行漸遠的身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悔色。</br> 事情演變至此,他們再傻也看出端倪了,若張小凡真背叛了張家,為何不讓那絕美女子直接滅了張家?這一次又為何要對張天華手下留情?</br> 如此后起之秀,原本可以為張家效力的,卻被張家生生地推了出去,這一次,張家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