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感覺
“那,孩子是誰的?”
秦烈苦笑:“這個我可不知道了——哎,我怎么會知道?”他反問小冬。
呃……問秦烈這個好象是不太妥。
可是,五公主明明是和沈靜互相有情誼的呀?
她懷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沈靜的呢?
可是,小冬想了想,沈靜的確曾經(jīng)有好長一段日子出去辦差不在京城,馮元的醫(yī)術(shù)高明,他既然能確定這件事,那,孩子的確不會是沈靜的。
可是,那沈靜還冒著那樣大的風(fēng)險替她張羅著求醫(yī)求藥保命治?。?br/>
這……這……
這兩人到底怎么想的???
五公主不喜歡沈靜嗎?那她怎么會懷了別人的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誰?
沈靜是喜歡五公主的,可是喜歡的女子為別人珠胎暗結(jié),他卻為這事兒冒了偌大的風(fēng)險奔波忙碌……
她回想起幾回見到五公主,她如槁木死灰般,完全沒有一點(diǎn)兒從前的靈氣。
到底五公主都經(jīng)歷了什么事呢?
小冬嘆了口氣,把臉埋進(jìn)秦烈懷里頭。
“別想太多了——其實(shí)我原來也不想和你說這事兒的,就是怕你想得太多了。這種事情,外人是不會明白的。他自己愿意那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也許吧。
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只有喝下去的那個人才知道冷暖,才知道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也許五公主愛的不是沈靜,也許沈靜對五公主也是單純的好感——誰知道呢。
小冬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精力去關(guān)注旁人的事。
眼看臨產(chǎn)的日子越來越近,小冬心里也越來越?jīng)]底。
兩輩子加一起,生孩子也是頭一遭啊。
腿偶爾會抽筋,從睡夢中疼得醒過來。一夜中要起來好幾次,始終睡不踏實(shí)。自己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覺得陌生……覺得鏡子里那個人,似乎見過,可是又不熟悉。
要是在現(xiàn)代那是沒什么好怕的,就算生得艱難,肚子上劃一刀,一切問題迎刃而解。這個時代可是什么都沒有,女人生孩子實(shí)在險之又險。雖然圣慈太后已經(jīng)從宮里指了有經(jīng)驗(yàn)的女官出來,太醫(yī)也是日日請脈不斷,她這心里還是不踏實(shí)。孩子會平安嗎?她自己呢?
這個孩子將來,又能夠平安長大嗎?自己有沒有那樣堅(jiān)強(qiáng),可以保護(hù)他,教導(dǎo)他,讓他幸??鞓??
胡氏看得出來,可是這事兒又不是勸能勸得來的。她拿了一只布老虎給小冬看,笑著說:“郡主瞧瞧這個做得好不好?”
可巧,小冬這孩子生下來正是屬虎的。
小冬瞅那小老虎布偶扎得鮮亮活潑,點(diǎn)頭說:“這是媽媽剛做的?”
胡氏笑了:“郡主再細(xì)看看?!?br/>
小冬有點(diǎn)納悶,接了過來。
仔細(xì)一看倒看出來了,這布老虎雖然依舊鮮亮,但是已經(jīng)不算新了。
“這個呀,還是世子當(dāng)年玩過的?!?br/>
“啊?”小冬抓著老虎屁股,來回仔細(xì)看:“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那這保存的還真是很精心,現(xiàn)在看來仍然算不得舊——哪象已經(jīng)過了十幾二十年的東西啊。
“郡主忘了,您小時候玩過的東西我也都好好收著呢,裝了好幾箱子。我前天開庫房的時候還特意看過呢。當(dāng)時一樣一樣收好的,現(xiàn)在看來也和新的一樣呢?!?br/>
嗯……小冬拿著老虎琢磨胡氏的心思。特意讓齊氏把趙呂小時候玩過的東西找出來,自己那時候的卻還扔在庫里。
大概所有人都盼著她生個兒子,找出來的東西也是給男孩兒的。
要是女孩兒呢?
要是……要是出什么意外呢?
小冬心里惴惴難安。
安王的兩任王妃都不長命,趙呂的母親沈王妃也是因?yàn)樯a(chǎn)而亡,姚青媛也是因?yàn)檫@個喪命。
外面甚至曾經(jīng)有過傳言,說安王命格太硬,克妻。
自己……不會步前人后塵吧?
小冬知道這種想法沒根據(jù),但是她現(xiàn)在沒有事情做,除了胡思亂想還是胡思亂想。
沈薔和沈芳姐妹兩個聯(lián)袂來看小冬,沈芳算得上過來人,安慰小冬說:“我生寶兒的時候,心里也是沒有底,害怕。其實(shí)也就是之前怕,真到了那時候,就不怕了。你身子一向挺好,又有太醫(yī)候著,實(shí)在沒必要擔(dān)心?!?br/>
小冬點(diǎn)了下頭,笑笑說:“我知道……”
“可就是心里總?cè)滩蛔∪ハ肽鞘聝?,是吧??br/>
“是啊,我也不愿意老想這個,可是不由自主。”
沈芳拍拍她的手背:“你想點(diǎn)兒別的,比如孩子生出來是什么樣兒?他頭發(fā)長不長?長得象不象你?脾氣呢?愛哭嗎?胖不胖?他喜歡什么?他將來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小冬果然被沈芳的話吸引了。
是啊——
這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
他是男是女?會長得象秦烈呢,還是更象自己?
小冬微微仰起頭,唇邊帶著笑意。
秦烈本來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jìn)門了,卻站了那里。
小冬的臉龐仿佛會發(fā)光一般,那笑容和煦而溫柔,說不出的動人。
他覺得心就象浸進(jìn)了酒里,一下子就全軟了。
那種暖融融的,象薄醉微醺似的幸福感。
腳下似乎踩的都不是實(shí)地,而是軟綿綿的云堆。
那種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幸福感,讓他變得那樣軟弱。是的,他忽然覺得想哭。
秦烈都不知道這幾步路是怎么走過去的。
小冬轉(zhuǎn)過頭來看見了他,微微一笑:“回來了?”
短短的答應(yīng)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們得去一天……事情辦完了?”
“也沒有多棘手,把事情分派交代過,世子在那兒盯著,我就回來了?!鼻亓艺灸莾嚎粗?,手心微微刺癢。
他沒有壓抑克制,伸過手去捧起小冬的臉龐。
“怎么了?”
秦烈小心翼翼的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然后又輕輕吻了她的兩頰。小冬臉頰白皙紅潤,象是枝頭將將成熟的桃子一樣。
是的,小冬很柔弱。從小到大,他都覺得她需要細(xì)心呵護(hù)——
可是就在剛才,就在他剛才看見小冬的時候,突然間恍然明白過來。
不,不是的。
他以前想錯了。
不是小冬需要他的支持和照顧,正相反,是他依賴著小冬。
從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起。那雙垂在裙底微微晃動的小小的繡鞋,那種平靜,溫柔的,清澈的目光。
那時候他心里沒底。
這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這里的人也都不熟悉。他們的穿著打扮說話習(xí)慣全都與他不一樣。
可是那個象個被錦繡包裹的,看起來軟綿綿的一碰就壞的小姑娘,卻讓他覺得……很親切,很踏實(shí)。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就不慌。
即使后來他離開京城的那些年,只要想起京城,印象中最深刻的,幾乎占據(jù)了全部位置的,還是她。
秦烈抱著小冬,好一會兒沒說話。
小冬頭靠在他的胸前。她隱約能感覺得到,他沒有說出口的那些是什么。
他們站在窗前,屋里那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