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權澤來說,自己母親的這件事,的確是出乎意料。
若說和馬為華有關聯,這個事都能夠理解,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切的源頭,會是自己一直以來敬重的父親。
她的心中不可謂不震撼,但是此刻,父親早已逝世,所有的一切,不論是怨恨還是責備,都顯得沒有必要。
看著容梅的滄桑,心中終究是不忍。
“我并不恨你!”
是啊,從一開始,權澤就沒有對自己的母親產生過任何的怨恨,自己的父親給予了太多的關愛,讓自己的童年只會在極少數的時間段里才會想到,為何母親會避如蛇蝎一般地遠離自己。
她的心中是充滿了渴望的,但是在多數的失望下,也逐漸地將母親這個位置遺忘,不再有任何的渴求。
“現在不過是覺得不可思議。”
權澤安撫了容梅,感受到腿腳有些酸軟,心中不禁泛著些許的苦笑,終究這具身體還是不能夠長久地站立啊!
踉蹌了一下,就要站穩,容梅立馬伸出手,將權澤的手臂緊緊地攙扶著。
這是第一次,權澤和容梅這般親密接觸。
母女二人,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容梅從未抱過權澤,即便嬰兒時期,那個時候的權傾野害怕女人會對女兒不利,便干脆禁止了容梅前去看望。
直至二十多年之后的今日,她們兩個人,終是有了第一次的接觸。
容梅眼角突兀地顯露出了些許的濕意,心中涌現出了激動。
她似乎有些貪戀生命了,是不是再活得更久一些,權澤就會像普通的孩子一般,對待自己的母親?
不過很快,容梅便將心中這一不切實際的想法所逼退。
她并不配,這些年來,有多少次自己有接觸權澤的機會,但是她并沒有把握住。
她的心中還是害怕的,還是并沒有完全放下權傾野所做的這一切的!
“我扶你去椅子上休息一會兒!”
容梅的聲音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攙著權澤的手掌心都忍不住地開始泛出些許的濕濡。
權澤的第一反應是揮手將容梅揮開,僵硬的身子卻很快被制止。
她看了眼容梅緊張的眼眸,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這些年,不論如何,她的內心深處對于母親這個席位還是會有所奢望。
即便現在似乎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她也是有所貪戀。
不到五步的距離,兩個人足足地走了一分鐘,并未說話,只是緩步走著,每一步都在此刻將時間拉長,讓人的心中不禁想了許多許多。
記憶在此刻似乎是被人撬開,權澤似乎看到了小的時候,自己在書房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曾經在窗口看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如同容梅一般,讓人心中不禁一顫。
似乎真的如同容梅所言,她心中終究是沒有辦法放下自己。
這個女兒的存在,讓她終究茍延殘喘了這么久。
終是坐在了椅子上,看著站立在身邊的容梅,緩緩出聲,“你也坐下吧,媽!”
什么?
容梅僵直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定定地看著權澤,有些不敢置信。
她叫了自己媽?
是真的還是說自己聽錯了?
“你...”
“你剛剛叫我什么?”
容梅還是沒有忍住,開口詢問,同時伸出手,緊緊地扣在桌面上,指尖泛紅,不知用了多少力氣。
權澤并沒有回應,只是微微仰頭,看向容梅,眸中帶著釋懷的笑意。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似乎這樣過活也不錯,自己不是一直都沒有在意過母親的存在嗎,現在得知了真相,似又何必來糾結呢,更應該釋懷,不是嗎?
同時,看著女人蒼白略顯憔悴的面容,她想,也是時候將這件事了解了,不過是前來詢問容梅和馬為華之間的關系,現在意外得知這件事,并不是自己所想,更不會去執著。
容梅卻是渾身一顫,手在桌面上一劃拉,原本放置在桌上的杯子瞬間跌落在地,“咔嚓”的破碎聲響起。
“砰!”
房屋門猛地被撞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付文爍緊張地看著權澤,眸中閃過些許的擔憂,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地板之上破碎的茶杯碎片還在搖搖晃晃。
“沒事吧?”
感受到屋內的兩個女人都驚詫地看著自己,付文爍最終還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了權澤,柔聲道:“我聽見聲音,就進來看看。”
權澤笑彎了眼,心中對于付文爍這樣的行為很是明白,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沒事,你要不就在這里聽著吧!”
說著,便看向了一旁的容梅,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當然!”
容梅僵硬著身子,終是反應了過來,扯動了嘴角,笑了一下,緩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
“行!”
付文爍這是求之不得,干脆便拉著一張椅子,坐在了門邊。并不打攪,只是靜靜地看著門外的院子。
“看來,付文爍是真的很在乎你!”
容梅并沒有避諱,直接是說道:“不過現在的表現并不代表以后,等你以后就會明白。”
“當然,我對于阿澤的愛,會越來越深,您這自是不用擔心!”
付文爍頭也不回,直接回應。
這一下,倒是讓容梅有些不好說什么了。
但是畢竟是長輩,經歷了大風大浪,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看向了自己的女兒,“你們這些事情處理好,就趕緊離開元城吧!”
“至少是離開h國,這里實在是不適合你!”
“我該說的也說了,只希望等我彌留之際,你能夠看在我將你生養出來的份上,前來看望一眼。”
說著,容梅便是直接閉上了眼,不再看權澤,手指緩緩地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
伴隨著屋中的檀香,讓人有些許的迷離。
權澤看著容梅的模樣,并未多做停留,站起身來。聽到動靜的付文爍很快迎了上來,將女人攙扶著,緩步走出了門外。
直至兩人徹底遠離了屋子,容梅才睜開眼,眸中滿是晶瑩,臉色越發地蒼白,伴隨著一陣嘔吐聲,刺眼的紅迅速沾染上了女人的掌心,濺在了腕上的佛珠上,很快便滲透了進去,讓人難以辨認,使得其越發地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