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阮憶慈坐在床上,一邊漫不經心的翻著手里的書頁,一邊悄悄的將目光投到還坐在書桌后,對著筆記本工作的付崎之。
都說是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可不正是此時此刻付崎之的真實寫照。
安安靜靜的房間里,四周都是黑暗的,只有古色古香的書桌一盞簡約的黑白色臺燈,散發著橘黃色的暖暖的光,這光照著付崎之那張堪稱完美的臉上,他黑亮深邃的眸眼落到筆記本的屏幕上,絲毫不茍的頭發和長長的睫毛都能看的清楚,他一只手輕輕的撐著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隨意的放在筆記本的鍵盤上,時不時的敲擊兩下……
他整個人都在光明里,那些光,倒成為了他的陪襯。
只讓人看他一眼,就有些移不開眼睛。
但阮憶慈故意挨著不肯先睡覺,可不是為了欣賞他,而是有些自己的小算盤要打。
等了好一陣子,付崎之總算忙完了,他關了電腦,洗完手過來,對上阮憶慈亮閃閃的眼睛,有些疑惑:“憶慈,有事?”
他剛剛不是讓她先睡,不用等他的嗎?她怎么還堅持等了他這么久?
是有什么話想跟他說?
“我……我其實是想……我想……”聽付崎之這么一本正經的問,阮憶慈卻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欲言又止的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崎之,你先躺下,躺下我再跟你說。”
付崎之坐在了床上,動手脫自己身上的睡袍。
“崎之,我們要個孩子吧?”
阮憶慈咬了一下自己的紅唇,還是將這話說出來了,并主動的伸手,抱住了付崎之的腰身,心跳的飛快,臉上也瞬間火辣辣的一片。
然而,付崎之聽到這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卻驀地一頓,臉上的表情也忽然呆滯住了……
見付崎之沒有說話,阮憶慈又繼續說道:“崎之,你去年年底的時候不是也提過一次,想要和我生個孩子嗎?我覺得現在我已經……已經做好準備了!”
付崎之不用回頭,也知道阮憶慈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肯定是充滿了希冀和期待的,但……
他強迫自己將那股子涌上來的酸澀的感覺壓了下去,才開口說:“憶慈,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的忙,你的身體又還沒怎么養好,要孩子的事情,我看還是……緩緩,好不好?”
付崎之的語氣,很溫和很柔軟,甚至帶著一種商量和討好的意味。
這樣的付崎之,給阮憶慈的感覺有一點奇怪。
要知道,這個男人一直是狂妄霸道,唯我獨尊的,就算是對于他和阮憶慈之間的家事,他也一向命令似的做好的安排。
唯獨這一次,他竟然如此柔軟的問她“好不好?”
阮憶慈敏感的發現了點什么,可具體是什么呢,她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于是,她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直到,付崎之轉過身,將她擁入了懷中,大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別想太多,今天很晚了,睡吧。”
只要是他的意見,阮憶慈鮮少會反對,他是以為,就生孩子這件事情,阮憶慈不說話,就代表她妥協了。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再要個孩子?他認為只有新的生命的到來,才能讓阮憶慈在得知自己曾經流產的真相后,傷痛能減少一些。
誰知,這一次,阮憶慈竟然也固執了起來。
“崎之,我不過就是進了一次醫院而已,小小的食物中毒引起的一點小問題,這都休養好幾個月了,怎么可能還沒有恢復,我哪里有那么弱……除非,我當時進醫院還有別的病痛!”
阮憶慈說這話的時候,撅起了嘴巴,臉上浮起的絲絲的惱怒之色。
她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屬于她和付崎之的孩子了,那樣,應該能給家里面帶來更多的快樂和幸福。
當然,這話,她也就是這樣一說,尤其最后一句,不過就是氣話。
可付崎之的心,卻驟然一緊,下意識的反問:“憶慈,你知道了……什么?”
“什么知道了什么?我應該知道什么?”阮憶慈愣了一下,她哪里知道了什么?可見付崎之這么緊張的問她,她反倒是有些懷疑了。
難道,付崎之真的瞞了她什么事情?
付崎之一時回答不上來,趕緊的轉移了話題:“憶慈,那你先告訴我,你怎么忽然想要生一個孩子了?”
好險!差一點,他就要忍不住說出憶慈流產過的事情了。
幸好,他及時的收住了自己沖口而出的話。
可是很顯然,憶慈現在已經有些懷疑了,他得趕緊的想個好說辭抹去憶慈的懷疑才行,誰讓他的憶慈敏感又聰慧呢。
“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了!這有什么不對呢?”阮憶慈目光灼灼的盯著付崎之,似乎是想從付崎之的臉上看出點什么。
“這當然沒有什么不對,只不過……”付崎之再次伸手,將阮憶慈的腦袋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盡可能的放柔了語氣說:“其實我也很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但醫生說過了,你宮寒,月事不調,很嚴重,得先將你的身體調理好了,再要孩子,你才能少吃一點苦……”
不得不說,付崎之這個理由找的真好。
阮憶慈的心,頓時就被溫暖和甜蜜填的滿滿的了。
近段時間,她一直在糾結著付崎之為什么不想要孩子了的事情,原來都是自己想多了。付崎之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
難怪付崎之最近給她準備的,都是滋陰生血類的食物……
他是怕她身體沒養好,生孩子的時候會受更多的苦痛。
他一心為她著想,她竟然還懷疑他?
阮憶慈頓時覺得有些羞愧。
“崎之,我……我會好好的養身體的。”千言萬語,阮憶慈也只是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來。
“憶慈,你要相信我,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見阮憶慈不再堅持要孩子的事情了,付崎之總算松了一口氣,卻還是不放心的補上了這么一句。
那個不幸失去了的孩子,即便已經是過去好幾個月的事情了,他卻一想起來,心還是會隱隱的作痛!
連他都還沒有緩和過來,如果讓憶慈早早的知道了,還不知道她會傷心成什么樣子呢,而她痛,他就會比她更痛!
這一晚,阮憶慈睡得很香甜,付崎之卻有些心神不定。
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付崎之的預感,還是很準的。
第二天早上,阮憶慈正準備去公司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如果是以前,看到陌生的號碼,阮憶慈都會選擇不接或者直接掛斷,因為那極有可能是一些騷擾、推銷電話,可自從付崎之讓龍影將她的電話號碼“處理”過后,陌生的號碼就再也打不進來了。
所以,阮憶慈只是遲疑了一下,便按下了接聽鍵:“你好,哪位?”
“你是阮憶慈吧?”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不是那種充滿活力的甜美女聲,而是類似于孫諾菲那樣,成熟、老練,微微帶一點沙啞,語氣里卻又帶著一絲絲的輕視和尖酸。
阮憶慈下意識的就覺得這可能是周玉芬了,她和周玉芬說過一兩次的話,聲音很像。
“周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問蘇姐姐的去向,抱歉,無可奉告!”阮憶慈的語氣,冷漠而疏離。
付崎之告訴過她,蘇璐遙決定和龍景煜離婚,已經離開了龍家,他讓龍影先去照看著她,并著手幫她處理離婚的事宜。
龍影這個人,因為魏晴,阮憶慈并不是很喜歡他,但她知道龍影對付崎之的忠心,所以付崎之安排龍影去幫助蘇璐遙,她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什么周夫人,我姓韋!”電話那端的女聲冷下去幾分,即便是隔著不知道多遙遠的距離,也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惱怒。
阮憶慈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的印象中,可不認識什么姓韋的人啊?
“很抱歉,我并不認識您,可您既然能叫出我的名字,想必是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說,請問,你找我,是公事還是私事?”
既然是陌生人,先客客氣氣的問清楚會比較好。
“本夫人找你這種女人能有什么事情?不過是想看看一個為別的男人流過孩子的下賤東西,是怎樣恬不知恥的爬上崎之的床,再蠱惑崎之娶了你,甚至為了你,連我這個養育了他多年的母親都不管不顧了的!”
這話,算是直接擺明了身份,言語中,卻充滿了對阮憶慈的諷刺和羞辱。
阮憶慈一瞬間,就想了付崎之說過的他的養母。
他說過,他的養母性子比較的偏激,不太好相處。
可他沒說過這位韋夫人說話會這樣惡毒刻薄。
“原來是崎之的養母,韋夫人,我是崎之的妻子,您既然是崎之的母親,也就是我阮憶慈的母親,我不知道您給我打這個電話的用意是什么,但飯可以隨便吃,話卻不可以隨便亂說!崎之很敬重您,我與您雖然素未謀面,但也一樣尊敬您,所以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還請您不要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