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米跌跌撞撞的跑向懲戒堂,想要向阮憶慈求救的時候,阮憶慈見到了一個熟人。
前來清理那兩句死尸的女人,穿著黑色的短靴,黑色的小腳褲和紅色的上衣。
阮憶慈看著她面無表情的進來,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雙紅色的手套套在了手上,因為那手套薄的只有一層皮,所以她戴上之后,手指仍然很靈活。
她并沒有將尸體拖出去,而是讓兩個人抬進來一口缸,提來兩個密封的大桶。然后蹲下,當著阮憶慈的面,拿出一套刀具,先將尸體的衣服隔開,擦了擦地上的血,扔進了缸里,就開始將尸體身上的肉和骨頭分開……
這樣的一幕其實很是駭人,屋子里都是血腥味兒,呼吸間全是那腥臭的污穢之氣,穿紅衣的女人還在那里,肢解著尸體,將一塊塊帶血的肉和骨頭,都扔進了那個大缸中……
阮憶慈知道,這一定又是付巖的招數,故意讓她看到這么血腥殘暴的一幕,他想要做什么?對她的精神進行碾壓?
如果是,那么他其實已經成功了!任誰面對這樣的事,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吧?
她阮憶慈也不會例外!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都是付巖的詭計,所以她反而表現的很鎮定。
就算害怕,也會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堅強,要淡定,絕不能長敵人(付巖等人)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輕而易舉的就讓人掐住了自己的弱點!
想到這里,阮憶慈強迫自己將那股子惡心的感覺強壓了下去,然后,盡可能平靜的看著紅衣女人處理死尸。
她仔細的看了看女人的臉,還發現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個熟人。
“我記得你,不久前,你綁架了我和蘇璐遙,將我們交給了吳嘉莉,你叫什么?”
阮憶慈認出了這個紅衣女人,恍然明白,當初這女人或許就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去抓她,以此探查付崎之的底細?
那么,她的主子是誰?是付巖嗎?
紅衣女人并沒有抬頭,手里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倒是回答了阮憶慈的問題,并且還頗為細致:“我叫紅蛛,蜘蛛的蛛,血門的人,血門是付家保守派扶植起來的組織,但不完全聽命于付家,主要做殺人買命的生意,也經營地下賭場和清色場所,總部在X國,比你家付先生的“家”,秦家少主的暗域,勢力稍弱,但也不容小覷?!?/p>
“你與付崎之結婚之后,我就被血門派來付家,主要盯著你,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你的行蹤,我基本都清楚,你的性子,我也摸了個大概,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也是害怕的,只是在故作鎮定!”
“其實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完全可以表現出來,這里就只有你我兩人,我是不會笑的,我第一次接觸這些尸體的時候,也是惡心的三天都吃不下飯,可是慢慢的,我也就習以為常了,再后來,我熟悉人體的每一根骨頭,甚至每一根血管的位置,如果手里沒有槍,用刀子也是可以在瞬息之間取人性命的,就像這樣!”
紅蛛說著,忽然拿手里的刀子直接刺向尸體的脖子,那又尖又薄的刀子在阮憶慈的眼前閃過,尸體的脖子就已經被割斷了,紅蛛在幾刀下去,整個腦袋都被她割了下來,并且,沒有多少血濺出。
事實上,紅蛛在處理尸體的時候,除了那手套上偶爾會沾上一點血之外,別的地方,都是干干凈凈的,她的手套也是紅色的,所以那血污看的也不是那么明顯。
紅蛛的話和動作,讓阮憶慈有些疑惑:這個紅蛛似乎是在向她示好?而且,紅蛛故意在她的面前,將解剖尸體的動作放的很慢,又似乎是在教會她些什么……
“原來你叫紅蛛,能有這樣的心性和本事,倒真是明珠暗投了!就沒想過棄暗投明嗎?”阮憶慈也不委婉,開口就是試探。
紅蛛既然敢當面跟她說這么多的話,就證明至少這個房間在紅蛛的控制中,紅蛛就不怕有別的人會婷去了她們之間的對話,那么,她自然也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了。
“棄暗投明?呵~”紅蛛輕笑了一聲,將最后一塊尸塊扔進了大缸中,然后打開旁邊的桶,將里面的液體都倒進了大缸之中,隨著刺鼻的氣味漸漸的充斥整間屋子,阮憶慈就知道,紅蛛倒進來的液體應該是具有強烈腐蝕效果的藥水,能直接將尸體化解掉!
同時,阮憶慈也明白付巖的警告了——如果她不聽話,他就會將她弄死,讓紅蛛像切割豬肉一樣的,將她切割成無數塊,扔進這樣的缸中,倒上這樣的藥水,徹底的,毀尸滅跡!
“什么是暗?什么又是明?”紅蛛站在那缸中,那么強烈的臭味,她只是將沾血的刀在手套上擦干凈,又將手套拿下來,丟進了那缸中,才轉過身,走到窗邊,將一扇扇的窗戶都打開了,一邊開窗,一邊淡淡的說話,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強者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主宰別人的生死,弱者被踩在腳下,任人宰割!就比如,”紅蛛再次轉身,朝阮憶慈走過來,站在了阮憶慈的床邊,目光冷冷的盯著她:“我第一次綁你的時候,你沒有反抗的能力,現在,你被付巖抓來這里,還傷了腿,連下床都做不到,就更沒有反抗的能力!像你這樣弱的弱者,卻與我談棄暗投明,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至少,我能在這付家隨意的走動,不管是看我還算順眼的,又或是看我不順眼的人,都不能將我怎么樣!”
阮憶慈沉默了一會兒,說:“沒錯,眼下,你確實比我強大,比我更有本事自保!所謂棄暗投明,從來都是有前提條件的!但是,”
阮憶慈說到這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信且邪魅的笑:“但是誰知道呢,或許我也是很聰明的,只不過沒有機會好好的鍛煉鍛煉,可強者也都是在殘酷的壓迫中一點一點變得強大起來的,因為沒有退路,所以才會不惜一切的前進,前進,再前進,就比如,”
“從我的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我的腦子里就不停止的在思考著脫身,甚至反擊,所以,在你刻意放慢動作時,我將撥皮拆骨,割斷脖子的那一手,都了記于心,當你靠近我,有意給我可趁之機,我當然也不能讓你太失望!”
阮憶慈的話音剛落,就忽然抬起上身,速度極快的用一只手抱住了紅蛛的脖子,另一只手將早就從紅蛛身上摸過來的刀子,壓在了紅蛛的喉嚨處,語氣冰冷的說:“第一次,手法難免會粗糙些,可能會做不到像你那樣利落,這刀子下去,真要見了血,那血可能會飛濺的多一些?!?/p>
紅蛛的臉色猛地一沉,眼里卻流露出了一絲明顯的驚訝:阮憶慈,比她想象中的,更聰明,更有天賦!
其實,阮憶慈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有棄暗投明的打算,因為她早就厭惡極了黑暗中殺人奪命,與鮮血和尸體為伍的生活,可是棄暗投明,也要先搞清楚這個“明”倒是值不值的去“投”。
這就是一場賭局,賭贏了她的處境才能比現在好一些,如果輸了,連自己的命都要賠進去。
所以,她不得不謹慎!
但是阮憶慈的表現,讓她看到了一些希望。
“把刀子放下吧!”紅蛛淡淡的說。
這算是,默認了阮憶慈。
她又壓低了聲音,提醒阮憶慈:“阮小姐,如果你想腿上的槍傷好的快一些,就不要用付巖提供給你的藥!還有……”
紅蛛正想再多和阮憶慈說幾句,卻聽到外面傳來一些聲音。
“阮小姐,救命……救救我!”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站住,懲戒堂,豈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亂闖的!”
“我警告你們,她可是四小姐那邊的人,又是個孕婦,你們誰碰了她,后果自負!”
“你告訴我,阮小姐在哪里?在哪里?”
聽起來,是有三方的人。
“是誰?誰在向我求救?”阮憶慈也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頓時有些詫異。
在這里,竟然還有人認識她?還想著向她求救?
這還真是有些奇怪。
“我認識她!”紅蛛說:“她是你們的人!叫歐陽米,是飛亭的女人,我來付家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現在應該有……七個多月了,她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阮憶慈將壓在紅蛛喉嚨上的刀子移開,竟將刀子藏了起來,紅蛛也沒有阻止她。
“付巖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為之,她也是進不來的,”阮憶慈語氣篤定的說,她努力的朝窗外看了看,只看清樹后面一些晃動的人影,便又對紅蛛說:“如果你不方便待在這里,就趕緊走吧!”
歐陽米肯定是來者不善,但不善的或許并不是歐陽米本人,而是她背后的推手,但既然這個歐陽米是飛亭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或許也是飛亭的,而飛亭又是付崎之的好兄弟,那么,這件事情她阮憶慈就不能不管了。
可紅蛛是有“棄暗投明”的心的,可能會對她了解付家保守派以及這個地方有幫助,所以,她自然不能將紅蛛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