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憶慈出門的時候,風將她的發揚了起來,那股子冰冷入骨的感覺使得她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她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今晚,又有大雪。
小樓之所以成為相對獨立的地方,是因為付海彤還在世的時候,在小樓的四周打上了院墻。
這院墻并不高,就算是五六歲的兒童也能輕松的爬過來爬過去。
可能當時已經對安老爺子徹底失望的付海彤不過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態度,仰或者是,為了得到一些清靜……
阮憶慈快要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忽然從一棵高大的桂花樹后面站出來一個人。
是個男人。
他很高,估計和付崎之差不多高。
肩膀很寬,腳很大,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那張臉,卻很普通,普通的如果把他放在人群中,就辨識不清了……
“夫人是要去參加鄭若兮的生日晚宴嗎?如果是,屬下建議夫人不要去,那是場鴻門宴。”男人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
聽到他自稱“屬下”,阮憶慈微微一愣,隨即就想起來,付崎之曾經說過,他派了些“有特殊本領的普通人”來保護她,而且這個男人稱她為“夫人”,那就是付崎之的人了……
鴻門宴么……鄭若兮那個女人,果然不是真心的悔改,這一次,又是想怎么算計她?
阮憶慈抬起頭,淡漠清冷的目光投到男人的臉上:“你既然知道是鴻門宴,那想必也知道他們到底想玩什么把戲?告訴我!”
男人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據影子的情報說,安天楷和孫諾菲打算給夫人下藥,而鄭若兮準備了會導致女人不孕不育的藥!”
阮憶慈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才恢復過來。
這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和安天楷戀愛了七年,如今,安天楷卻為了得到她竟不惜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她和鄭若兮做了十多年的好朋友,鄭若兮卻千方百計的欺騙她,要讓她斷子絕孫!
這兩個人,狼狽為奸,好無恥!好狠毒!
人,怎么可以自私貪婪到這種地步?
人,又怎么能卑鄙骯臟到這種地步!
如果付崎之沒有派人保護她,如果她沒有事先得到這消息,她今晚,是不是就走不出那棟三層半的別墅樓房了?
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
阮憶慈瞇了眼睛,那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陰冷銳利的目光,與付崎之的,如出一轍!
“好,我知道了!”阮憶慈朝男人點了下頭,便準備繼續向前走了。
“夫人!”男人叫住了她,不解的問:“夫人,您為何明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阮憶慈回過頭,扯開嘴角一絲魅惑至極的笑:“不,他們那些人,怎么配稱之為老虎?頂多,也就是幾只見不得光的耗子!既然知道他們在那里蹦噠著想要算計我,我總不能讓他們失望了不是?”
男人皺了下眉頭,說:“屬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p>
阮憶慈又多看了他兩眼,才道:“我要去打耗子!明白?”
這男人,還是個簡單單純的?
“明白了!”男人點頭,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瓶藥水:“夫人,先生去Z市之前交待過我們了,如果夫人要做什么危險的事情,我們是攔不住的,所以,得想辦法幫助夫人!請夫人將這瓶水喝下去!”
阮憶慈又愣了一下,付崎之連這個都預料到了?
她將瓶子接了過來:“這是什么?”
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對抗麥角酸二乙酰胺致幻劑的藥水!”
稍微停頓了一下,男人又補充說明:“麥角酸二乙酰胺致幻劑,是那種迷情性藥物最主要的成分!夫人喝下后,就不會產生精神幻覺……如果夫人執意要去參加晚宴,就不能喝太多的酒,否則,這個藥的作用就會被抵消,夫人仍然會有危險!”
“還有……另外一種藥,屬于植物類型的毒藥,沒有解藥,據影子的情報,鄭若兮將毒藥混入了雞湯中,所以,夫人在用餐的時候,一定不要去喝雞湯!”
“如果夫人遇到不能解決的危險,就大聲呼救,別墅里我們的人,會及時出現,營救夫人的!”
“崎之早就在別墅里安插了人?”阮憶慈有些驚訝。
隨即,她又說:“那應該不是為了我吧?是有別的事情要做?是不是……為了查出母親的死因?”
這個母親指的當然是付海彤。
“這個……”男人有些為難:“屬下不便說?!?/p>
其實他也覺得,如果因為要保護阮憶慈,而失去精心安排的“眼睛”,有些不值!但這是付先生的決定,作為忠誠的屬下,他只能“執行”。
“你不能說就不說吧,沒有關系的!”阮憶慈說著,將男人給她的瓶子打開,一仰頭,喝光了里面的藥水。
“你放心,我是崎之的妻子,我不會讓他的辛苦白費的!”說完,阮憶慈就轉身離開了。
她一直都知道,付崎之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他不說,她也就不問。那個男人精明睿智,不該她知道的,她就算挖空了心思去問,也問不出什么來的,還不如等到他什么時候完全信任她了,親自告訴她!
她,不也一樣沒有全然的信任他嗎?
所以,這很公平!
而且,她既然已經知道孫諾菲、安天楷、鄭若兮的陰謀了,就不會再吃虧,這點智慧和自信她還是有的!
這一次的對戰,他們完全沒有勝算!
不一會兒,阮憶慈就來到了別墅主樓,還隔著數十步遠的距離,孫諾菲已經“熱情”的迎了上來,她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一上來就表現出一副親親熱熱,想要抓住阮憶慈的手。
阮憶慈卻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憶慈啊,快進去,這外面冷!”
“也不知道今年這是怎么了,比往年那可冷多了?!?/p>
“憶慈啊,你今天穿的這件衣服挺好看的,配你的氣質……”
孫諾菲一邊帶著阮憶慈往屋里走,一邊說個不停。
阮憶慈沒有答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那張美麗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溫,不冷。
阮憶慈走進餐廳,就發現安天楷和鄭若兮已經坐在餐桌旁了,而這偌大的餐廳,除了她、孫諾菲、安天楷、鄭若兮,竟再沒有別人了!
阮憶慈心想:看來,這三個人的陰謀也怕被別人知道。
“憶慈啊,這是天楷專門給你準備的雞湯,來,先喝一碗暖暖身體……”
阮憶慈剛在餐桌旁坐下,孫諾菲便給她盛了一碗雞湯。
孫諾菲并不知道這雞湯已經被鄭若兮做了手腳!
孫諾菲盛雞湯的時候,阮憶慈是看著她的,但眼角的余光其實是在觀察著鄭若兮——果真便看見她垂下了眼皮,嘴角一絲陰毒的笑,一閃而逝……
“謝謝大嫂!”阮憶慈笑著將雞湯接了過來。
卻,并沒有開始喝。
而是一轉手,就放在了鄭若兮的面前。
“若兮,這幾天我也好好的想了想,不管你對我做過些什么過分的事情,我們總歸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如今你我都已經嫁了人,你還有了孩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將這碗雞湯喝了,就算是我們冰釋前嫌了!以后怎么樣,我是不知道的,但過去的事情,我也就只當它是一陣風,吹走了就算了!”
剛剛還有些得意的鄭若兮,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了。
那滿帶著懷疑的目光刷一下落到了阮憶慈的臉上!
這是怎么回事?
阮憶慈這個女人竟然直接就將這加了料的雞湯放在了她的面前?
難道這個女人知道了這雞湯有問題?
可,阮憶慈只是微笑著看著鄭若兮,那種笑,就像她們還是好姐妹時的那樣,溫和,干凈,就連她的眼睛,也是清澈的如同山林間的泉水……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鄭若兮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
她和金哥那群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沒有別人知道,阮憶慈就更加不可能知道!
而且,她下這藥的時候,很小心,也沒有任何人看見……
可阮憶慈為什么要給她雞湯?
真的是傻到想要和她“冰釋前嫌”了?
又或者是,阮憶慈相信了她說的話,只是在幫她在孫諾菲面前演一場“姐妹情”還在的好戲?
可阮憶慈說的是“把湯喝了”就“冰釋前嫌”,如果她不喝,不僅她的計劃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就連孫諾菲和安天楷的計劃也可能會“泡湯”,可如果她喝了,這藥可是她親手下的,那是會讓女人斷子絕孫的藥啊!
她這不是在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該死的阮憶慈,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給她出了一個大難題!
她該怎么辦才好……
就在鄭若兮左右為難,憋悶不已的時候,阮憶慈卻又故意冷了臉色,連眼里都明顯有了些惱怒之色:“鄭若兮,你這是什么意思?不肯喝我給你的雞湯嗎?難道你之前跟我說的,要和我重新做回好姐妹的話,都是騙我的?那你請我到這里來,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