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抓生產(chǎn)的男同胞、分廠副廠長王亞非的介紹,趙吉認(rèn)識了分廠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男同胞——維修班長張?zhí)煊睿嚨睦掀?,釘箱子的小胖,抓技術(shù)的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畢業(yè)的工程師賀松彪。除了他們這五虎上將和他這個新兵蛋之外,整個分廠幾乎是清一色不帶把的娘子軍。
王亞非領(lǐng)著趙吉一圈兒還沒有轉(zhuǎn)悠完,就遇見從總廠開會返回的分廠廠長——娘子軍女司令員張川桔,她一聲令下:“全體集合——!”女兒國的粉黛們換上了宋式禮服,小鳥一樣唧唧喳喳地列隊,為趙吉舉行了一個夾道歡迎的儀式,就跟迎接前來視察工作的領(lǐng)導(dǎo)似的,一個個受寵若驚地和趙吉握手,故做忸怩地自我介紹。
一個口無遮攔的老姐姐好象早知道趙吉的身份,說:“哇噻,老天爺把這么帥氣、這么短小、這么精悍、這么貪睡的皇太子賜給了咱們姐妹,你們說說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張川桔馬上就揪住了她的小辮子,調(diào)笑道:“哎,你怎么知道他貪睡呢?”
“嗨——報紙上不是說了嗎?睡了一千年還不叫貪睡?”
另一個更是潑辣,說:“指不定還是個童蛋子呢,哎,張廠長,這個月誰的工作出色就別發(fā)獎金了,干脆把這個小家伙賞給誰睡一夜得了。”
“暈!”趙吉的臉一陣發(fā)熱,心說,“我童蛋子?三四年前就不是了?!?/p>
性格爽朗的閆會計說:“哎哎,各位老姐妹,別這么不害臊好不好,一個個跟一千年沒見過男人似的,老牛想吃嫩草也得悠著點(diǎn)啊你們?!?/p>
然后大家又唧唧喳喳地一陣亂笑,最后的話題自然還是落到工作和獎金的問題上,得到了張廠長的承諾后,三三兩兩地各自回到工作崗位去了。
一眨眼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這半年里幾乎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趙吉能寫會畫能歌善舞的優(yōu)點(diǎn),自然是得到這些老姐姐們的垂愛,慢慢地成了她們珍惜異常的小寵物。趙吉除了時常想起周惠敏心情異常疼痛、沉悶一會兒,看看哪個老姐姐身上有點(diǎn)兒周惠敏的影子,其他的時候言語也不是太多,一般情況下寵物是不必說話的,得到愛護(hù)了只需汪汪兩下或者喵喵兩聲表示感謝即可,照舊如剛來時莫名其妙地臉龐愛發(fā)熱,工資不夠抽煙吃飯以外,基本上別無它事。
其間善良的閆會計為了避免趙吉慘遭分廠里粉黛們的毒手,甘做紅娘給趙吉介紹了一位女朋友。
這個女孩子長相不算十分的美,卻十分的有味道,眉目之間透著一種宋代小家碧玉的嫵媚,胸部適中,皮膚白皙,文靜秀氣,倒也惹人疼愛。見面之后兩個人都不是太反感對方,就約定一個禮拜之后到電影院看電影,以便通過劇情找進(jìn)一步的感覺。
這天到了影院門口,趙吉拿著一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售票員,說:“兩張票?!蹦鞘燮眴T似乎對百元大鈔已經(jīng)麻木,并未見什么反應(yīng),趙吉沒有從她身上找到一點(diǎn)心理滿足。兩張票一共四十塊錢,她卻找給了趙吉十塊錢。趙吉低聲下氣地說:“不對啊大姐,我給你的是個一百的?!蹦鞘燮眴T大姐說:“是嗎?”
這句“是嗎”一出口可不當(dāng)緊,一下惹惱了趙吉文靜秀氣的女友,她言道:“你他媽什么是嗎是驢的?你長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啊?跟我男人打官腔?不就是一個臭賣票的嗎?你要是賣淫的那你會跩到什么熊樣???”
說著就開始砸售票的窗口。趙吉怎么也不能把這丫的一連串粗魯?shù)难孕?,和一個外貌如此文靜的姑娘聯(lián)系在一起,讓趙吉大開了眼界。
索然無味地看完電影出來,趙吉剛買的飛鴿自行車,在存車處老太太的嚴(yán)密看管之下,居然自行飛走了,只給趙吉留下了一把鑰匙和存車的車牌,還弄得看車的老太太當(dāng)場背過氣去。趙吉認(rèn)為閆大姐雖是一片好心,但這個不可貌相的女孩子終究是個不吉祥的兆頭,搞不好是金國派來的女特務(wù)也說不定。再說和她坐在一起看電影,趙吉總是在銀幕上看到一幕幕當(dāng)年自己和周惠敏甜蜜的畫面,趕都趕不走,他心說看來周惠敏已經(jīng)在我的腦海里扎根了。誰也無法取代她了,和這個女孩子坐在一起,沒有引起他的絲毫快樂和戀愛的甜美,反而使他更加懷念完美的周惠敏,心理像針扎了一樣疼痛。
不管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粗不粗魯、吉利還是兇兆,都不該害她耽誤她。所以趙吉決定瞞著善良的閆會計,讓自己這次短暫的戀愛,趕緊和他的飛鴿自行車一樣銷聲匿跡。
2001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2002年就要起床的時候,趙吉意外地收到了一張賀年卡。
卡片上的字跡還算干凈,就是有點(diǎn)幼稚,像個小學(xué)生寫的,趙吉心說:“我沒有年齡這么小的朋友啊,誰寄的呢?”再看內(nèi)容——在365個我認(rèn)識的人之中,只祝福太子殿下你1個,祝你在365個日子里每1天都有今天的快樂,每1個快樂的日子里你都會想起我1個。落款是錢潔。沒有寄信人的地址。
趙吉琢磨著:“錢潔?好熟悉的名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