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憤然離開了化學試劑總廠后,向西,再向南,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龍亭公園——他曾經的家,也從女兒國走進了小男人們的世界,這就等于他把自己從一個不太美妙還算條路的天堂,送進了走投無路的地獄。一陣失落讓他感慨萬千,他突然覺得“不食嗟來之食、不為五斗米折腰”都不過是坑死人不償命的鬼話,因此他開始崇拜甘受胯下之辱的韓信了。
趙吉站在龍亭公園的墻外茫然四顧,它對他來說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他曾經在里面受人矚目和崇拜,也曾經遭人蔑視和拒之門外,他心說:“我又來到這里干什么?那2000元的恥辱金怎么說那也是我付出了勇氣和傷痛應該得到的補償,我為什么要拒絕收下?我為什么不接受那百分之百的醫療報銷?我憑什么要獨自承擔這場事故的后果?我弱小單薄的身軀承受得起嗎?”
趙吉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他失魂落魄地從龍亭公園的后門繞過天波楊府、翰園碑林、清明上何園,到了大梁門,門外就是他和胡學紅、楊文海三人的家。
胡學紅趁天黑和女友李萍約會去了,楊文海給王亞非的孩子補課還沒有回來,他一個人趴在寬大的床上,胡思亂想。
李萍本該是趙吉的女朋友。那次趙吉和孫理尚及其女朋友老馬聚會,正好李萍也去了,孫理尚和老馬有意把李萍介紹給趙吉,故意讓趙吉在聚會結束之后送她回家。
送走了李萍,趙吉唱著小曲高興地回到他們三個小男人的家,或者說男人的子宮。一進門看到床上的胡學紅,趙吉再也沒有了平時那種調侃的感覺。胡學紅曾經調侃說:“我親戚委托咱們三人看守的這間房子,就像一個子宮,那,咱們三個就像在這個子宮里孕育的三個同胞親兄弟,等哪一天熬出頭了,誰也不能忘記這個偉大的子宮。”趙吉一看胡學紅瘦弱的身體,孤獨地趴在一張寬大無比的床上,頓時一種酸楚布滿了心頭,趙吉想:“要是找女朋友也得讓老大先找啊,況且現在的這種條件要房子沒有房子要積蓄沒有積蓄的,也不是我趙吉著急的時候,我整天泡在女兒國里,有老哥老姐們照著我有的是機會,再說周惠敏的影子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而是在我的心里烙下了越來越深的刻痕,一有女孩子在我眼前晃動,總是會有周惠敏的形象出來與之比較差異,想來和李萍最終也必將是不歡而散的結局,那么,我為什么不把李萍介紹同甘共苦的哥們呢?”
想到這里,趙吉忍住內心的疼痛,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說:“哥哥啊,告訴你件好事啊,你聽不聽?不聽可別后悔。”
胡學紅有氣無力地說:“好事?我像是運氣好的人嗎?好事都跑到別人家的門里了,跑不到男人的子宮里。”
“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哥,你怎么能這樣貶低我們偉大的母親呢,她既然孕育了我們就有孕育我們的理由。只不過以前是時候未到,她老人家還沒有告訴我們。”
胡學紅翻過來身仰躺著說:“你的意思是她老人家今天通知你了?”
“沒錯。”趙吉繪影繪聲地描述起來,開始撒謊逗胡學紅開心,“今天我和理尚、老馬喝酒,碰上一個叫李萍的女孩子特宋代,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的。她是一個人去的,我一看她粉紅稚嫩的小心臟就知道她是一愛情的菜鳥,上前和她搭訕。我說‘李萍,像你這么嫵媚的一個姑娘怎么孤身一人沒人要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一聽就火了,說‘你才有毛病呢。’我說‘對,我是有點毛病,不過我哥哥胡學紅沒毛病,長得特帥,和你絕對是天生的一對,怎么樣?我給你們扯系扯系?別說不行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們要是不戀愛,這不是在搞資源浪費嗎這?’”
胡學紅聽著聽著就坐了起來,說:“打住打住,你是吃飽了撐的,還是看我難受你開心啊,拿我開涮?”
趙吉一本正經地說:“我騙你干嗎?我騙你能得到什么好處?你聽我說哥哥,剛開始李萍還罵我,后來禁不住我死纏爛打,她李萍也不是沒腦子不會想啊,我這樣糾纏她又不是我自己想占她什么便宜對不對?李萍最后答應明天和你見上一面。該做的老弟都做了,我這可算是仁至義盡吧?你就說去還是不去?你不去的話我就上了,哥哥你可別說老弟我飽漢不照顧餓漢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