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趙吉所料,他回到裝飾店,楊文海像個娘們兒似的和他慪起氣來。
楊文海說:“你干什么去了?”
趙吉心里正為周惠敏的態度不爽而憋屈,沒好氣地說:“我干什么去了,你還不知道?”
“你談的生意呢?”
“黃了,人家嫌咱們設計的店面不好,不讓做了。”趙吉一邊掏煙一邊裝作滿不在乎地樣子撒謊道。
“是嗎?”楊文海輕蔑地說。
“什么是馬是驢的?”趙吉提高了嗓門說,這句話是他和那個表面文靜實際粗魯的女孩子短暫的戀愛留在他腦海里的唯一產物,現在派上了用場,“你什么意思啊楊文海?”
楊文海也提高了嗓門,說:“太子殿下!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整天說出去接活談生意,實際上你干了什么有誰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小飯店的老板等不著你自己找上門來,我們明天就要喝西北風了,還在和我撒謊。”
這個結果有點出乎趙吉的意料了,他愣了幾分鐘,強詞奪理起來:“這么說你現在已經不信任我了?好啊,不行我們就散伙,好合好散,有什么大不了的。”
楊文海沒有想到趙吉會這樣說,沉悶了許久,才說:“隨便你。”
說完,楊文海陰沉著臉低頭干活去了,好多天都沒有和趙吉說過一句話,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直到趙吉接到了模范商場一批商標有機板透明架子的大活,楊文海臉上才算露出了一絲笑容,說:“哥,你接的這個活我們做不了啊,我們沒有這種架子的設備。”
趙吉說:“沒有設備咱們就手工,倘若誰都干得了,那我們去賺誰的錢?”
“話是這么說,可是這個饃恐怕我們真的啃不動,你看哥——”楊文海拿著樣品說,“樣品上的這幾個小彎彎,不是粘合的,是一次成型或者特種加熱設備加熱后機械弄彎的,手工做不了。”
“是嗎?”趙吉拿著樣品一看,果然和楊文海說得差不多,想了一會兒笑道,“不用發愁,做不了咱們還可以轉手嘛,像耐克那么大的國際公司都是借雞下蛋,何況是咱們這種小店?這樣,咱們把這個活交給工藝美術廠,光是吃二饃也頂得上咱們一個月的盈利了。”
第二天趙吉到工藝美術廠談生意的時候沒把他氣死。工藝廠的一幫鳥人一看本該屬于他們的活被趙吉接了,趙吉又沒有設備干不了,就故意抬價,給趙吉開的價格比趙吉合同上簽的價格都高,愛做不做。趙吉一氣之下決定實驗著搞個簡單的設備自行加工,經過幾天幾夜的奮戰總算成功了,再一看他的臉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恰恰在這個時候,周惠敏天使般降臨到他們的小店門口,簡直讓趙吉大失龍威。
更讓趙吉發糗的是,楊文海在他實驗成功后,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積蓄全部買成了材料,口袋里只剩下幾天吃饃喝水就咸菜的錢。趙吉心說,總不能讓遠道的貴客——他準備用一生的時間感化喚回她的愛情記憶的夢中女神,也跟著吃饃喝水就咸菜吧?他傻乎乎地望著周惠敏,干張嘴就是說不出話來。
周惠敏看著趙吉尷尬的樣子,不知道是客氣還是窺睨到了什么,婉麗一笑:“給太子殿下請安。”趙吉慌忙說:“周老師安周老師安。”
周惠敏嘀嘀又笑,說:“我來汴梁辦點公事,順便來看望一下太子,能見你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們忙吧,我現在還要趕回TX城,明天還有課呢。”
“哎哎哎,不行不行,這就叫人不留客天留,你看剛好是午飯時間,說什么也得吃了飯再回去。”趙吉站起來挽留她。
這就是趙吉太子,或者說男人普遍的致命硬傷,死要面子活受罪,口袋里明明沒有招待客人的錢,還要硬撐。或者是周惠敏的這張臉早已融化進了趙吉的大腦,成為指揮他大腦里所有細胞的軸心指揮部,他所有的行動都不由自主地圍著這張臉轉圈。或者一切都是潛意識或者條件反射,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只要是這張臉能不在他眼前消失,讓他做什么都成。趙吉就著水池胡亂洗了把臉,叫上楊文海,領著周惠敏到了街對面的小天鵝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