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爸媽的換洗衣物,走在醫院冷清的過道里,每踏出一步,便猶如千金灌頂般。瘋子死的時候,有保護我的父親在,我還可以哭泣,還可以鬧騰,此時此刻,怕是再沒有這個資格了。
“啪”一聲清脆了巴掌聲回蕩在醫院里?!艾F在好了,你開心了,在家里住的舒服吧。十年了,蔣瘋死了十年了,全家跟著擔心你也十年了。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放下哈?為了一個死了十年的人,你要害死多少人才能罷休,啊,里面躺著的不是別人,是你爸爸呀,是從小疼你愛你、保你護你的爸爸呀。十年前,你害死了蔣瘋……”
“媽!”林晨尖銳的喊聲穿刺了整個醫院,“你亂說什么!別再說了!”
“林晨,你讓媽說完”。心臟止不住顫抖,身體的每一個血細胞止不住顫抖。
“你閉嘴,你爸爸都被害成這樣了,我要說,要一次說清楚……十年前,因為救你,蔣瘋死了,你爸爸擔心你太小受不了,全家人跟著搬家,顛沛流離。那天,電話里我有沒有跟你說天氣不好,有暴風雪,叫你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聽進去了嗎,哪怕你聽進去一點,你爸爸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林晚,你爸爸,要是不在了,你也給滾出這個家!”
“媽,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姐,你不要相信,媽媽傷心過度了?!?br /> 那天以后姐姐的笑容少了,也很少回家了,很多時候都是我飛奔她的城市。她蹲在在醫院走廊守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那一天一夜,恐懼,無窮的恐懼,媽媽的悲傷,姐姐的沉默,爸爸的昏迷,這個家就要這樣支離破碎了嗎?我默默的禱告著各路神仙,保佑爸爸平安,讓我們家恢復到以前吧,我們可以沒有錢,可以沒有房子,可以沒有車子,哪怕貧窮,至少我們都健在,依然會很幸福。
也許上天聽到了林晨的禱告,爸爸在兩天兩夜的昏迷后,有了知覺,漸漸蘇醒,只是斷了的那只腿可能需要一年半載的療養時間了。而他醒來后的第一句話也是“晚晚,回來了嗎?”
“爸,我在,我回來了,對不起?!奔逼鹊耐崎T進去。
“傻姑娘,哭什么,爸爸只要你好好的,不哭了?!?br /> 林季浩:直到開學的最后一天,才勸得晚晚離開。這是一次不幸中的萬幸,摔了那么大一跤,感謝上蒼,救了我,救了晚晚,也救了整個家庭。這些年來,從表面上看,是,晚晚似乎已經忘卻了過去,只有我這個做父親的深深明白,她從未遺忘。她越是平靜,就越是在痛苦中掙扎,折磨自己。開始的時候,每年她都會偷偷的背著我們回去,回去給蔣瘋掃墓,陪蔣瘋聊天,上大學后,更是默默給蔣瘋家人寄錢,給蔣蜜送吃的喝的,即便是白眼唾沫每至春節也要回去孝敬她的家人。這些事晚晚雖從未在我面前提起,但我心里是有數的。她是我的女兒啊,我看著她長大,看著她一路怎么熬過來的,事實上,我很慶幸李琹這個小伙子的出現,無關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的長相,(當然了,小伙子長得挺帥的,尤其是身上那個氣質,和晨晨評價的不差,就是韓劇里的叫歐巴的男主)是他讓我又看到了靈氣活現的晚晚。有了他的出現,我看到了那個真實的晚晚,有著喜怒哀樂的晚晚,但也看到一個糾結的晚晚。小伙子還行,很單純,很有活力,雖然有些小孩脾氣,但這正好可以克住晚晚,再說了,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有點小脾氣也很正常,只要用心對我女兒就行,而且據我所知,小伙子認錯的態度也挺積極的,就這種事,我都教訓晚晚多少回了。住院的這兩天,他也帶了東西來看望,人也是一有時間擱著眼前晃悠,可見孝心和愛心也是有的,不見得是為了看我,機靈勁也是有的嘛,總之,林晨喜歡,我喜歡,孩子他媽也喜歡。
對,這幾天李琹,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還是不希望他陪在我身邊,一方面,這段時間確是我非常脆弱,盡管我極力隱藏,他的陪伴卻讓我有一絲安心;另一方面,我又不想他成為我的依賴,這類藥我吃過了,上癮后的斷藥后遺癥太漫長了,但又趕不走,內心深處便當他不存在了 。更重要的是,我還沒有做好讓他知道瘋子事情的準備,也不想大吵大鬧地擾了瘋子的平靜。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李琹:“晨晨,阿姨和晚晚好像有些不對勁?!?br /> 林晨:“嗯”
李琹:“嗯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林晨:“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我媽當時也是傷心過度、急糊涂了,她提了瘋子的往事……”
林晚:“林晨,你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買些來”。我一門出來便聽到了。
林晨:(完了完了,我這張嘴哦,打死也不再提這茬了)知道了,這就去。吐吐舌頭。
李琹:“還沒說完呢!瘋子是誰?”
林媽媽從病房走出來,臉色很蒼白。
林晚:“挺晚了,先回家收拾東西吧,明早回學校?!?br /> 瘋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林媽媽、林晨、林晚似乎所有人都一提到他避之不及,林晚,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開學這兩個月以來,晚晚因為林爸爸的事情,一直很內疚,很自責,話少了,笑容也少了。我了解過了林叔叔已經出院了,只是腿傷的恢復還需一定的時日,幸而平安了。只是晚晚的心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很多時候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盛超:“看你這段時間悶悶不樂的,怎么了,這是?”
李琹:“沒事?!?br /> 盛超:“我和楊莎莎準備去青島玩,要不要帶上你家林晚一起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