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出了籃球場,沈逾青還在抖著肩膀笑個不停。
周聿也被他笑的心煩,擰了擰眉,偏頭睨他一眼:“差不多行了啊。”
沈逾青收了聲,但還是沒忍住笑著拍了拍他這位兄弟堅實的肩膀:“我看北市一中都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更別提萃仁了。”
不光想著自己學習,還不忘扯著別人一起學。
說完這句話,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六點多,還早。
“咱倆也好久沒見了,全當敘舊了,今兒哥們請客,吃燒烤去。”
沈逾青利索把錢包從口袋里掏了出來,放在周聿也眼前揮了揮。
“我記得,學校附近有一家燒烤就烤的不錯,咱們去那。”
周聿也低嗯了一聲,扯了扯身上有些發皺的黑色短袖,嗓音閑散:“行,地方你定吧,我先回去沖個澡。”
他可不想頂著這一身的黏膩的汗味去吃燒烤。
沒成想剛走出幾步,就看見沈逾青也快步跟了上來。
“你不要告訴我,堂堂的沈少爺要去我家蹭洗澡?”
穿著黑色短袖的少年眉眼冷淡,輕嗤了聲,朝他低睨一眼,然后往旁邊走了走,離沈逾青遠了一些。
沈逾青又恬不知恥地靠過去,勾著他的肩膀,立刻呵笑了幾聲:“周少爺應該不會介意吧。”
說完,見周聿也還是拿那副淡淡的目光瞅他,沈逾青壓了壓眼皮,語氣乏味:“和我爸吵架了唄。”
周聿也輕嘖一聲,沒出聲。
他知道點沈逾青和他爸那些破事。
倆人經常吵架,一吵架,沈逾青就不想回他那個家,隨便找個地打發了自己。
既然他不想回,周聿也沒勉強他,兩人一起回了柳南巷。
周廣平認識沈逾青,前些年這孩子也是在北市住著。
只不過因為這幾年家里生意在懷城多一些,便干脆搬來了這邊,雖然在萃仁念書,這些年倒是沒有和周聿也斷了聯系。
不過這樣倒好,最起碼,他家阿聿來了懷城還有個認識的人,也不算太孤單。
周廣平笑呵呵地對他打了聲招呼,瞧見現在店里也沒人,便讓他們隨便走走,他則拉著功勛去了外面,順便提著小板凳看外面的老人們下棋。
圖書館這邊。
陳望看了眼外面已經發黑的天色,拿筆頭戳了戳對面的喻時,小聲說道:“喻時,現在已經快八點了,我們可以走了。”
喻時看了眼表,點了點頭,把筆蓋套在了筆頭上。旁邊的陳敘和江昭也沒有什么異議,開始收拾東西。
出了圖書館,迎面吹來幾道微微的夏風,喻時頓時感覺把學了一下午的混沌思緒吹得清明了不少。
不得不說,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清涼的時候。回了家,悶在屋子里反倒有些浪費這么好的時候。
陳望單手扶著自行車,把書包放在前面的車筐里,對后面正在推著自行車走出來的喻時說道:“哎喻時,現在回去也有些早,今天正好我哥也在,咱們幾個去搓一頓唄。”
說著,他眼里迸出期待的光芒:“我聽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燒烤攤,很不錯的,咱們今兒可以去嘗嘗。”
喻時想了下覺得可以,反正現在也不是很晚。
但光她一個人同意也不成,又偏頭看向旁邊的陳敘和江昭:“你們去嗎?”
陳敘面色不變,點了下頭。
可江昭有些猶豫,應當是她家中還有江奶奶的緣故,但又不想掃了好朋友的興:“我......”
喻時看出了她的為難,想了下:“這樣吧昭昭,不如你和我們一起去,現在還早,到時候你可以先走,也順便給江奶奶也打包一些燒烤回去嘛。”
江昭揪著書包肩帶的手松了松,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松的笑容:“可以的。”
于是,四個人便一拍即合,決定去搓一頓燒烤。可等到了那個燒烤攤位,才發現這兒的人很多。
因為屋子里悶熱,沒人喜歡坐在店里面吃,都在店面周圍的空地上擺著桌椅,到處擠坐滿了人。
周圍聊天的吵鬧聲很大,還有酒瓶子相碰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燒烤的香味兒,一下子就把喻時的餓感勾出來了。
“不行啊,這人太多了,都騰不出一張完整的桌子來。”
“實在沒處的話,可以拼一桌吧。”
喻時踮起腳尖,在那邊的桌子里試圖找一張人還不算那么多的,看看能不能拼一張。在這里吃的大多都是學生,年齡相仿,應當都比較好說話,相處得來。
剛說完這句,她就看到離這里的不遠處,有一個相對空的桌子,座位上只坐了一個男生,其他位兒都空著。那個男生穿著黑色的短袖,背影倒是瞧著挺瘦的,低著頭正看手機。
生怕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座位被人捷足先登,喻時給身旁幾個朋友打了聲招呼,便加快腳步就走到了那個男生的身邊,微俯下身子,對向他,白皙的臉上露出一抹禮貌的笑容。
“你好同學,我們能不能......”
喻時溫軟的笑容還未展開,就看到了被她的聲音吸引而抬起頭的男生英俊的面容。
周……周聿也?
看到是他,喻時小臉一垮,帶了點不情不愿:“怎么是你啊?”
這人怎么走哪兒遇哪兒啊。
周聿也將手里面的手機放在了桌面上,語氣懶洋洋的,轉頭看她。
“怎么不能是我了?”
他又睨了她一眼:“有事?”
喻時立刻抿住了下嘴巴。
看見是他,剛才拼桌的想法蕩然無存,剛打算說一聲“沒事”就離開的時候,她忽然瞥見,自己旁邊好像有什么東西沖了上來,然后就是陳望充滿驚喜和意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神,你也來吃燒烤嗎?真的太巧了!”
這么熟稔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周聿也是處了多少年的兄弟。
喻時面無表情地想著,剛才她準備當做無事發生離開的想法也被他完美破壞。
她強忍著郁氣,閉了閉眼。
陳望這個傻瓜,笨蛋。
“周神,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我們正好也來吃燒烤,就是沒位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們拼個桌?”
聽見陳望的最后一句,喻時不以為意地從鼻孔里冒出一句輕哼。
就周聿也那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樣子,會愿意拼桌?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靠著椅背的男生就懶洋洋地說了一聲:“可以啊,反正朋友的朋友,也都是朋友。”
嗯?朋友的朋友?
他朋友是誰?
在場的人還沒想清楚時,還以為周聿也說的是之前和他對過招的陳敘,卻沒想到在椅子上敞腿坐著的出眾少年直接越過眾人,把目光落在了試圖讓自己變成透明人的女孩,語氣多少摻雜了點故意點她的成分。
“喻時,你說對不?”
沒有人注意到,在周聿也說完那句話后,旁邊一直站著的陳敘往緊攥了攥手,唇角抿住。
喻時聽到他這句話,頓時皺了皺眉頭,不滿地抬起眼,正好對上他眼里明晃晃的笑,立刻就明白他是故意的,壓著那點不爽給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嗆道:“少自作多情,誰和你是朋友了。”
既然他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她也不再糾結了,干脆大大方方地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座位坐了下來,然后招呼她的朋友們。
“他不是都同意了,你們都坐吧。”
喻時托著腮,沒有再去看對面那人,省的礙眼,而是讓陳望把菜單拿過來,他們點菜。
等沈逾青拿著飲料回到座位時,就看見原本冷清的座位突然就多了這么多人,先是意外一愣,隨后樂呵了起來。
“喲,怎么這么多人,怎么周聿也,你都認識?”
他把兩瓶飲料放在桌子上,掃了一圈桌子上的人,還有男有女的,這四個他就認識一個一班的陳敘。
這人還是有些知名度的,多少有些眼熟,剩下的這幾個就很陌生了。
周聿也淡淡應了聲,沖喻時抬了下瘦削分明的下巴:“介紹介紹。”
看見突然來了個長得和周聿也不相上下的穿著白色T恤的男生,喻時微微仰起臉,看向那個男生。
她認識他,也是萃仁的,但是傳著的名聲不太好,聽說這男生很野,是國旗臺上經常檢討的常客,但聽說家里倒很有錢,背景挺大,就算在萃仁那么嚴的管理模式下,每天依舊吊兒郎當的,除了啥事最多也就被班主任叫過去訓一頓,作幾次檢討也就過去了。
“你好,我叫喻時,是三班的,這兩個都是我的朋友,陳望和江昭。”
她剛要開口介紹陳敘,沈逾青就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陳敘,我知道嘛,是一班的,萃仁的數學天才。”
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單手隨意地搭在桌子上,看向陳敘,敲打了幾下桌子,語氣意味深長起來。
“不過,從今往后,這個稱號應該落別人身上了。”
這話一落下,場上莫名靜了一瞬。
陳敘面色倒是沒有什么變化,語氣平靜地回道:“在數學里是沒有應該這個詞的,一切的可能性都可以被證實,當然也可以被推翻。”
說完后,他抬起眼,對上周聿也純黑的眼,只不過周聿也沒吭聲。
陳望湊到喻時耳邊,小聲嘀咕了句:“哎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很重的硝煙味兒?”
大神們果然是大神們,走哪兒都能干起來。
喻時沒心思不跟他扯這些,耷拉下眼皮,摸著自己有些發癟的肚皮,無精打采道:“我只聞到了很香的燒烤味兒。”
陳望又不死心地湊過去和江昭說話,可江昭不知道剛剛在想些什么,有些走神。
等陳望過來和她說話的時候,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慌忙地問了一聲怎么了。
這一圈下來,結果只有陳望無人問津的心受傷了。
而對面,周聿也表情不變地對上陳敘絲毫不懼的目光幾秒后,扯唇輕笑了下,踢了一腳旁邊沈逾青的凳腳。
“再去拿四瓶飲料。”
沈逾青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又是白操心了,“得”了一聲,把凳子往后一推,轉身進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