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無傷看著抱著竹劍,一臉不屑的白猿。
    又看了看自己的長劍,非常理智的將拼命的想法拋棄。
    不是他不想教白猿重新做猿,而是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
    “你的劍法繁而雜,看似狂風驟雨,實則漏洞百出。”
    “如果不是老夫見獵心喜,只需要數(shù)招就能將制伏。”
    曹無傷的臉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更流露出尷尬之色,白猿雖然沒有言明,但是要表達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
    白猿看也沒有看一臉尷尬之色的曹無傷,將頭顱扭轉(zhuǎn),看著手持柳枝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興奮贊賞之色。
    “你很不錯!”
    “你的劍法雖然很簡單。”
    “但卻是真正的殺人技,稍有不慎就會可能飲恨劍下。”
    “但是你的劍法雖然是殺人技,而且也非常的狠辣,但是終究沒有蘊含道韻!”
    司徒刑眼睛微瞇,輕輕的點頭,對白猿的話表示贊同。
    他的劍法脫胎于西洋劍,只是技而不是道。
    所以白猿的點評是非常有道理的。這門劍法的極限也就是技法的巔峰,而永遠觸摸不到道的存在。
    “老夫游歷天下,曾經(jīng)到過爛柯山,并且機緣巧合看過棋圣對弈,從而領悟棋奕之道,并且將這種道融入自己的劍法當中,形成了《奕劍術(shù)》。”
    “不知你能擋得住幾劍!”
    白猿雙手握住竹劍,面色變得肅穆,眼睛微瞇,全身上下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虔誠。
    司徒刑手中的柳枝垂下,全身軟綿綿的,好似無力。仿佛只要一下,就能將他擊敗。
    但是白猿卻不這樣想,他的眼睛卻不停的收縮,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難以抉擇。
    因為司徒刑站著的姿勢看似隨意松垮,漏洞百出。但是當你真正想要突進的時候,又會發(fā)現(xiàn),所有的漏洞其實都不是漏洞。
    也正是這個原因,白猿的眼睛中才出現(xiàn)了那么一絲猶豫。
    但是這一絲猶豫并沒有保持多久,白猿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果決,他的神性身形更憑空躍起,手中的長劍好瞬間刺出。劍意縱橫,在空中形成阡陌之勢。
    空中瞬間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棋盤,一條條線路交錯,形成無數(shù)的方格。
    豎十九!
    橫十九!
    空中出現(xiàn)的竟然是一個圍棋棋盤。
    而隨著白猿竹劍的直刺,本來空無一物的棋盤中央竟然出現(xiàn)了一顆黑色的棋子。
    先黑后白!
    先陰后陽!
    直落天元!
    白猿的劍法乃是觀棋圣對弈,而心有所感。故而他的劍意中蘊含了對弈之道。
    直落天元!
    是白猿的投石問路!
    但也是霸道。
    要知道天元乃是整個棋盤的核心,如果站立天元,就仿佛帝王登基,可以雄視八荒,占據(jù)優(yōu)勢。
    所以天元如同中原一般,向來是棋家必爭之地!
    白猿一上來就子落天元,對這次劍斗的信心不可謂不足。
    司徒刑眼睛中陡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棋盤,白猿的竹劍化作一個黑色的棋子,仿佛流星一般砸落。
    子落天元!
    劍指中原!
    白猿之心,如同那司馬昭之心,已經(jīng)昭然若揭。
    但是司徒刑并不感覺驚訝,也不擔憂。也沒有和白猿爭搶天元之位,而是手中的柳枝揮舞起來,好似山野的牧童在空中無意識的畫著圓圈。一個圓圈,兩個圓圈,三個圓圈,大的圓圈,中的圓圈,小的圓圈,大圓圈套著小的圓圈,小的圓圈里面還有更小的圓圈。
    這些看似非常普通的圓圈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個美麗的圖案。
    好似靜止水面上的漣漪,又好似蝙蝠口中的聲波,說不出的奇妙。
    噗!
    白猿的竹劍出奇的銳利,好似水中的奇峰,瞬間將一個個圓圈刺穿。
    但是司徒刑柳枝化作的圓圈好似無窮無盡一般,任憑他的竹劍如何沖刺,都沒有辦法全部斬碎。
    白猿看著空中不停擴散的圓圈,眼睛不停的收縮,因為這一個個看似普通的圓圈,但是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他的竹劍好似落入油脂之中,又好似被漩渦撕扯,不僅前進的速度銳減,巨大的力量竟然讓他的長劍發(fā)生了一定的歪斜。
    而空中那棋盤中的黑子也擦著天元的位置,落在其他位置。
    啪!
    白猿的竹劍被司徒刑柳枝上的力量牽引到一旁,鮮嫩的柳枝好似毒蛇一般彎曲,直刺白猿的脖頸。
    嚇的白猿跳躍后退才沒有被柳枝刺中。
    司徒刑也不追趕,好似閑庭信步一般站在那里,滿臉微笑的看著白猿。
    “這怎么可能!”
    白猿有些不信邪的跳躍,手中的竹劍從一些眾人根本想不到的角度刺出,異常的刁鉆。
    但是司徒刑的劍勢旋轉(zhuǎn),可看起來形成一個個巨大的圓圈,好似連綿不絕的瀑布,不論他從何種角度出劍。
    都被他輕松的化解。
    啪!
    啪!
    啪!
    一個黑子落在棋盤上方。
    但是因為受到司徒刑柳枝上的力量牽引,白猿的棋子顯得十分的零落,和他的預期差的不少。更沒有辦法對司徒刑形成合圍之勢。
    “這怎么可能!”
    曹無傷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摸著懷中的寶劍,臉上流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在他的眼中司徒刑的劍勢實在是太詭異了。
    好似一個巨大的漩渦,將白猿所有的劍勢統(tǒng)統(tǒng)吞噬,又好似平靜的水面,看似不爭實則大爭。
    白猿的棋奕之道,在他的劍術(shù)面前,竟然沒有任何作用,反而畏手畏腳。
    啪!
    司徒刑的柳枝橫掃,白猿下意識的用竹劍格擋。
    但是柔嫩的柳枝好似不著力一般,又好似陰陽兩極的磁石,竟然黏在白猿的竹劍之上。
    殺!
    白猿的眼睛不由的一縮,身體向前一探,手中的竹劍刺向司徒刑的左肋。
    走你!
    司徒刑手輕輕的揮動,那柄竹劍竟然在這股看似微妙的力量牽引下,向外面滑動了半分。
    但是就這半分,本來能刺中司徒刑的竹劍,直接刺在空氣當中。
    挑!
    白猿的面色微怔,顯然是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但是他的反應也堪稱迅速,竹劍轉(zhuǎn)動,對著司徒刑的腰間橫掃。
    司徒刑看到白猿的反應,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贊賞,但是他的身形并沒有停止,而是不退反進,瞬間向前滑動。
    柳條下壓,讓白猿的竹劍劍尖向下,柔韌的柳條好似鞭子一般抽向白猿的手掌。
    白猿看著那一抹綠影,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苦笑。
    手掌張開,任憑竹劍落在地上。
    勝負已分!
    曹無傷等人眼睛大睜,嘴巴圓張,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刑。
    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身體看似有些虛弱的司徒刑,在劍道山上的造詣竟然如此的深,只憑借一根柔弱的柳枝,竟然能夠逼迫白猿棄劍。
    要知道,不論是鐵劍,竹劍,都是劍!
    劍對一名劍客而言,具有特殊的意義。
    甚至有的劍客,對劍的愛惜超過自己的生命。
    能夠讓一名劍客扔掉自己的寶劍,而且還是以癡劍聞名的白猿一族,這是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
    但是司徒刑竟然憑借一根樹枝,將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完成。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了不得的壯舉。
    白猿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地上的竹劍,眼睛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怎么可能?
    身為白猿一族驕子的存在,被譽為百年之內(nèi)最有可能成為“白猿劍圣”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族打敗!
    難道自己去挑戰(zhàn)人類高手。
    他們派出的都是弱者,想要以此來麻痹自己?
    從而麻痹妖族,給妖族造成人族實力很弱的假象,從而讓妖族降低警戒?
    如果不是如此,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何在這荒無人煙之地,隨意碰到一個瘦弱的人族,劍道之上竟然有如此的造詣。
    真是可惡的人族!
    正如族中長者所說,人族是最狡猾的!
    論狡猾,就算是妖族中公認最狡猾的狐族,也沒有辦法和人類相提并論。
    以前他還是不信!
    今日,他算是領教了人族的狡猾,如果不是自己恰好遇到這么一位人族,恐怕真要被人族欺騙了!
    司徒刑摸了摸鬢角并不存在的汗珠,也是一臉的驚懼。
    太可怕了!
    白猿看著手持柳枝,好似閑庭信步一般的司徒刑心中驚懼,眼睛不停的收縮。
    司徒刑何嘗不是如此?
    他雖然取得了這場劍斗的勝利,但是他心中竟然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反而有著說不出的驚懼和郁悶。
    妖族的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是一個剪徑的山野獼猴,竟然就有如此的實力。
    如果是高等血脈的妖族,又會如何?
    實在是可怕!
    除了為人族擔憂之外,司徒刑心中還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苦悶。
    那就是,自己以前實在是坐井觀天了!
    沒有想到在深山中遇到一個猢猻,竟然能夠和自己纏斗這么久。如果是遇到更高等級的妖族,那又會如何?
    “人類!”
    “你剛才用的劍法可有名字?”
    “我從中感觸到了陰陽的力量。以及柔弱勝剛強之理。”
    身穿青衣,頭戴斗笠的白猿從地上將竹劍撿起,有些愛惜的擦拭干凈,這才忍不住的問道。
    司徒刑眼神幽幽,好似陷入回憶,過了半晌,才淡淡的說道:
    “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