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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鄉村愛情

    撲通一聲響后,是水花濺起的聲音,隨后便是何偉的驚慌大叫聲,如同一頭被宰殺的豬,在那垂死掙扎。
    黃單看著男人站在岸邊,背對著他,看不見是什么臉色。
    想來也好不了。
    任誰聽到去世的親弟被人那么說,都會生氣。
    塘邊的氣氛壓抑。
    黃單猶豫,要不要上前幾步,主動對李根說什么?
    畢竟對方質問時,他就會很被動。
    黃單轉心思的功夫,何偉已經游上岸,他水性好,人清醒后狂蹬腿劃水,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咳咳咳……”
    何偉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嚇的半死,感覺自己被閻王爺拽住了腿,差點就進陰曹地府了。
    “酒醒了?”
    冷不丁有個聲音,何偉才注意到,他的背后站著人,還不止一個。
    操,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這倆人是專門來看他被水淹的?
    李根蹲下來,一手擱在腿上面,一手夾著煙,齜著一口牙笑,森白無比。
    “你這是上哪兒喝的酒?都醉死在地上了。”
    何偉一愣,“啊?”
    李根對著何偉的臉吐出一團煙霧,“你喝多了。”
    “我跟冬天路過,看你躺地上,就打算把你送回去,可是你嚷著要洗澡,推開我們跳塘里了。”
    何偉被煙味嗆到,咳的更厲害,他把脖子往后扭。
    見何偉看過來,黃單點頭,“就是那樣。”
    說完,他注意到李根投過來的目光,就回了一個“我知道怎么做”的眼神。
    何偉抹把臉,今晚他去喝侄子的滿月酒,在酒桌上看到一對剛結婚的新人。
    那男的小學畢業,還是個駝背,媳婦卻很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身材跟吳翠玲一樣豐滿。
    何偉心里憤憤不平,他自認模樣端正,身體健康,初中畢業,家里也還可以,可就是討不到過得去的媳婦。
    看那男的笑,何偉就覺得是在嘲諷自己,他當場發脾氣,被其他人拉著換了個桌,那口氣也沒消。
    何偉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白酒,他多喝了,記得自己走到吳翠玲家門口,抓著門的鐵環拍了幾下,罵了一會兒就往小山林走。
    從倒在小山林,到掉進塘里,這一段全是空白。
    腦袋喝斷片了。
    何偉胃里翻滾,他哇的吐出來。
    混濁難聞的氣味散開,喪心病狂地要跟涼爽的空氣擁抱,很快融為一體。
    黃單有點反胃,他咽唾沫,往旁邊挪去。
    李根拍拍何偉的肩膀,“你一個人能走吧?”
    肩膀上的力道很大,何偉半邊身子都歪掉了,他的臉差點貼到地上的嘔吐物,把他惡心的不行,卻沒有掙脫開。
    十八九歲的時候,李大貴去尹莊搞對象,何偉跟著去了,沒想到那女的還有其他相好的,一伙人發生沖突,抄起板磚就砸。
    何偉跟李大貴人少,吃了敗戰,他鼻青臉腫,李大貴頭破血流。
    正當他倆如同喪家之犬,要被按著鉆褲襠時,李根騎著自行車出現,手里抓著根鋼管,一人把那伙人擺平。
    何偉本來就怕李根,那次之后更怕,他會跟著李大貴叫一聲哥,絕不會在明面上跟對方對著干,哪怕是被現在這樣對待,也敢怒不敢言。
    要是換個人這么按自己,早破口大罵了。
    何偉偏過頭喘氣,“哥,你跟冬天回吧。”
    李根捏著煙笑了一下,好意提醒道,“以后少喝酒,容易說錯話。”
    何偉的臉刷地就白了。
    直到塘邊只剩下自己,他還是感覺那股竄出來的寒意沒有散去,往心里滲。
    一陣風刮來,何偉想起了李大貴被人從塘里撈上來時的樣子,身體泡腫了,手腳指甲里有很多淤泥,倆眼珠子瞪的極大,往外突著,死不瞑目。
    不遠處有樹影晃動,像是站了個人,何偉打了個哆嗦,恐慌地抱緊胳膊跑走。
    小山林連著上河場和沙塘村,山里坐落著墳頭,這一座,那一座的,相隔的距離有點遠,跟亂葬崗的密集不同。
    山林里還有一塊露出來的棺材,大家都見怪不怪,不去看棺材里有沒有什么寶貝,也不會給棺材重新下葬。
    村里人在乎的是莊稼收成,養的雞能有多少個蛋,自家兒媳能下幾個。
    黃單走在小路上,鞋底掉了一片,硌得慌。
    他的耳邊響起聲音,“不在家睡覺,怎么到山里來了?”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黃單說,“我看到了何偉,以為他不舒服,暈倒了,所以就去喊他。”
    “后來聽到何偉提大貴哥……”
    李根打斷青年,“剛才為什么不拆穿?”
    黃單憤怒道,“何偉那么說大貴哥,那是他活該!”
    李根半瞇眼睛,意味不明的說,“我記得大貴誤傷過你。”具體什么事,他記不清了,只記得媽把大貴打了一頓,帶著去給陳金花賠禮道歉。
    哪是誤傷,就是故意的,黃單在原主的記憶里搜到了,而且很清晰。
    當時原主還小,他在樹底下摘毛桃,李大貴跟幾個人在玩丟沙包,喊了他兩遍,說要吃毛桃。
    原主不給,李大貴覺得沒面兒,撿起石頭子就g。
    那石頭子砸到原主的眼睛,流了很多血。
    黃單說,“老早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大家都還小,沒什么的。”
    他抿嘴,“不管怎么說,大貴哥都不在了。”
    李根悶聲把煙抽完,他將煙頭彈到地上,拿鞋碾過,“走吧。”
    “今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我曉得的。”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來,黃單撞上去,鼻子磕到他的背部,很疼。
    黃單蹙緊眉頭,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李根回頭,“沒事吧?”
    黃單捂住鼻子,疼的直不起腰,有事,我快疼死了。
    李根的面色古怪,又跟田里那次一樣,一點小磕小碰就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他看著青年的發頂,“你很怕疼?”
    黃單的嘴唇都白了,“嗯。”
    李根毫無同情心的調笑,“這是富家公子少爺得的病,你怎么得上了?”
    黃單心說,我就是富家公子少爺。
    只是命運比較曲折而已。
    疼痛神經過于敏感,生活中各種不便,容易惹來他人的白眼和鄙視。
    下班回去的路上還莫名其妙穿到這里,監護人一問三不知,真是一言難盡。
    那晚過后,有好幾天,何偉都沒出現在村里。
    黃單在菜地澆菜的時候,聽到幾個婦人的議論,他才知道何偉出了事,高燒不退,人還說胡話。
    他家里懷疑是被小鬼纏了,準備請道士做法。
    把糞瓢擱黃瓜架子旁,黃單拿掉鼻子里的紙團,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做了虧心事,必然少不了擔心害怕。
    黃單回去的時候,路過老槐樹,見到李根在樹底下跟人打撲克牌,旁邊圍著一圈人,都在那吞云吐霧。
    “冬天,澆完菜啦?”
    說話的是張英雄,除他以外,別人都沒搭理。
    腳步一轉,黃單走過去。
    有個女的拿手在鼻子前面揮揮,“好臭啊,冬天你是把糞澆自己身上了吧?”
    其他人哈哈大笑。
    黃單垂著頭,沒說話。
    張英雄讀的書不多,他的思維比較簡單,覺得內向話少就是心里多,彎彎繞繞的,他不喜歡那類人,怕被陰。
    不過,張冬天是自己堂哥,聽大家嘲笑,還當著他的面兒,他就不怎么爽了。
    所以張英雄就跟帶頭的那女人爭論,要吵起來。
    一直在打牌的李根喊了黃單,他甩出去一張紅桃a,“去給哥買包煙。”
    黃單說,“沒給錢。”
    李根斜眼,“打牌的時候不能要錢,影響手氣。”
    黃單還是沒走,張英雄怎么使眼色都沒用。
    圍觀的有幾個女的,在那竊竊私語,說黃單不會做人,沒眼力勁,比不上他媽的一小半。
    有人討好的說要去給李根買。
    “先把牌打完。”
    笑著說了一句,李根繼續打牌。
    這把牌到最后,一哥們得到出牌的機會,打出最小的順子3到7,他特地留著的,以為不會有人要的起,肯定能走,他剛要把多余的一張3扔掉,沒料到李根會接,直接走對方的道上去了。
    李根留一手等著他呢,從4到8,不多不少五張牌,剛好走掉,哥們傻眼。
    另外倆人忙著惋惜,都覺得自己的牌好。
    李根把火柴盒轉個圈,瞥了一眼青年,“你去了說是我要的,小店會記賬。”
    黃單這才走。
    李根邊洗牌邊喊,“知道買哪個牌子的嗎?”
    黃單說,“知道的。”
    李根只抽金色包裝的七喜,一塊五一包,煙身細長,沒過濾嘴,他的身上也總是有那股味兒,老遠就能聞到。
    黃單買了煙回去,牌局散了,李根在數票子,一毛二毛的,有一疊。
    李根接過煙,撕開上面的透明外皮,“你又沒裹小腳,買個煙怎么這么慢?”
    黃單說是在路上碰到個瘋子,追著他跑,他為了把瘋子甩掉,就跑偏了路。
    青年回的認真,李根一愣,玩笑話都不好繼續,“瘋子呢?”
    黃單說不知道。
    拿一根煙在桌上點點,李根突然湊近,眉頭就是一皺,“你身上確實臭,沒弄到糞?”
    黃單說,“鞋上弄了。”
    李根低頭一瞧,青年左邊那咧嘴的鞋面上有一塊污漬,“……操。”
    “你這鞋爛成這樣,還穿什么?”
    黃單說,“沒鞋穿了,我媽在給我做。”
    李根把煙夾耳朵后面,收了桌上的票子和撲克牌,“跟我來。”
    黃單默默跟著,猜到這人是想給自己鞋,穿不下的舊鞋肯定有。
    院里,吳翠玲在摘豆角,王月梅坐輪椅上喂雞,“冬天來了啊。”
    黃單喊人,“大媽,翠鈴姐。”
    他這是第一次見著李根的母親王月梅,比陳金花要大幾歲,并沒有粗糙滄桑的感覺,眉眼之間蘊著歲月沉淀的味道。
    王月梅收拾的干凈整潔,衣著得體,她很注重外表,手指甲修剪過,鬢角有些許銀絲,全都別到耳后,幾根金銀花用黑色夾子固定在頭發里。
    即便是到了五十出頭的年紀,她的身上也有一種氣質,是村里的其他婦人沒有的東西,包括陳金花。
    黃單根據原主的記憶得知,王月梅疼老大,不喜歡老二,沒出息,只知道在外面丟人現眼,家里沒少給他擦屁股。
    王月梅把瓷盆翻過來拍拍,“冬天,你在看什么?”
    黃單回神,“那只黑尾巴的雞像我家的。”
    王月梅說笑,“脖子打了雞紅的,位置跟你家的不同,你家的雞都是打在屁股那里。”
    黃單說,“是哦。”
    “大媽,是我搞錯了。”
    李根拿了兩雙鞋出來,“看能不能穿。”
    黃單脫了開嘴的臟鞋,把腳塞進藍灰色的運動鞋里面,“可以穿。”
    他又去試另一雙,也合適。
    李根說,“這兩雙是我以前的鞋,既然能穿,那你拿著回去穿吧。”
    黃單說,“謝謝哥。”
    李根擺擺手,上雞窩里摸雞蛋去了。
    黃單一手一雙鞋,“大媽,翠鈴姐,我回去了啊。”
    吳翠玲忽然說,“冬天,你等等。”
    她回屋拿了幾本書,“這是初一的語文,數學,還有一本是唐詩三百首。”
    “前兩天我聽英雄提過,說你想讀書,你先拿這些回去看,不懂的可以問我。”
    “……”
    黃單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么呢?他把書夾胳膊里,轉身走了。
    兩只公雞在院里撲打著翅膀打架,中間的瓷盆被扇的東倒西歪。
    王月梅讓吳翠玲把瓷盆拿開,她蹙眉,“你什么時候洗的頭發?怎么油膩膩的?”
    吳翠玲說,“有兩天了。”
    “這大夏天的,兩天不洗頭發,還不得餿了。”
    王月梅的言語強勢,“頭發洗了再燒午飯。”
    吳翠玲應聲,“好。”
    王月梅似是想起了什么,“何偉病了,你找個時間帶只老母雞去一趟。”
    吳翠玲抬頭,“可是媽,何偉他……”
    王月梅不耐煩的說,“翠鈴,媽知道你是文化人,書讀的也多,人情世故就不用媽教你了吧。”
    吳翠玲捏著瓷盆,“媽說的是。”
    直到李根拿著雞蛋過來,婆媳倆的談話才終止。
    黃單回家把鞋的事說了。
    陳金花拽著麻繩趕稻床的雞,“給你的就拿著吧,忙完這陣子,媽把你的鞋做完,咱就有新鞋子穿了。”
    黃單無所謂,管它新鞋舊鞋,合腳的就是好鞋。
    他去淘米煮飯,從小到大就沒碰過的事,管家如果看到這一幕,能嚇的暈過去。
    陳金花一瘸一拐的進廚房,把瓠子洗了放砧板上切。
    黃單在鍋洞邊坐著,抓一把松毛,擦火柴點火,燃起來了就趕緊塞洞里,往里面g細點的木柴。
    他一開始怎么也不會,現在干起來,像模像樣了。
    都是被逼的。
    黃單提著火鉗在鍋洞里撥撥,隨口問,“媽,你能不能給我說說王大媽以前的事?”
    陳金花的聲音夾在“當當當”的整齊聲里,“怎么突然問這個?”
    黃單說,“我今天看王大媽坐在輪椅上,還是站不起來。”
    “她那是受到刺激得了中風,難了。”
    陳金花說,“以前比現在苦。”
    黃單的臉被火光映著,紅撲撲的,“是嗎?”
    陳金花說是啊,苦的很,還說那時候沒的吃,鬧饑荒,犯個事會被打死,后來就慢慢好起來了。
    黃單認真聽著。
    “你王大媽年輕時候會跳舞,唱戲,很體面。”
    陳金花把切成塊的瓠子放大碗里,“我跟她是前后腳嫁到村子里來的,她嫁的是那時候的村長,我嫁的是個麻子,就是你爸。”
    黃單說,“媽,你比王大媽長的好。”
    陳金花聽著兒子的話,臉上浮現笑容,“盡逗你媽開心。”
    黃單把火鉗放下來,托著下巴看噼里啪啦的柴火,五十多歲的王月梅比不到五十歲的陳金花看起來要年輕。
    確切來說,村子里的所有婦人放一塊兒,誰都不及王月梅。
    倘若年輕二三十年,那種落差肯定更大。
    “王大媽是村花嗎?”
    “不是村花。”
    陳金花拿抹布擦大鍋,倒進去一點菜籽油,“你王大媽在整個縣城都有名,追求者多著呢。”
    意料之中的事,黃單好奇王月梅年輕時候的樣子,家里一定有照片,有機會他要看看。
    “我覺得大媽有點偏心。”
    黃單還是那種隨意的語氣,“不怎么喜歡大貴哥。”
    “老大從小就懂事,學習好,考上大學出去,在大城市上班,老二調皮搗蛋,一上學就跑,不想讀書,混完今天混明天,最后一事無成。”
    陳金花說,“擱誰,都不會一碗水端平。”
    黃單g進去一根木柴,所以說,兇手是誰?
    何偉,吳翠玲,李根,現在又多了一個王月梅。
    不過,再怎么偏心,也不至于會對兒子下毒手吧。
    黃單問系統,可不可以給他一點點提示,排除法也可以。
    系統,“抱歉,在下無能為力。”
    黃單換了別的問,“積分為什么沒有再掉落?”
    系統,“在下認為,是時機不到。”
    黃單,“哦,我知道了。”
    就是委婉點的告訴他,任務進度太慢了,還需要努力。
    傍晚時候,陳金花讓黃單去割豬草回來。
    “趕緊的,別磨蹭,豬等著吃呢,不然天就得黑了。”
    “噢。”
    黃單拿著鐮刀,背上大竹簍去割豬草,碰到李根在放牛。
    倆人打了個照面。
    李根的視線掃到青年腳上,又移開了,他指著一處,“那邊多。”
    黃單過去,站在一塊綠油油的豬草中間,彎腰開干。
    李根蹲在木墩上面,“聽翠鈴說,她給了你課本和唐詩?”
    黃單嗯道,“我還沒看。”
    李根把煙吐地上,沒再多問,他拿起地上的收音機打開,隨后騎||到牛背上,手放在腦后,愜意的聽著歌。
    黃牛慢悠悠的吃著草,跟它家主子一個樣。
    氣氛本來挺好。
    另一邊過來了只水牛,母的,一個勁的沖著黃牛叫喚,明目張膽的勾||引,簡直無法無天。
    黃牛被勾到了,朝水牛狂奔而去。
    牛背上的李根在危急關頭跳下來,他沒站穩,直接跪地上了,剛好就在黃單面前。
    黃單,“……”
    見青年抿著嘴巴,嘴角都彎了,李根黑著臉,陰惻惻的問,“好笑嗎?”
    黃單說,“不好笑。”
    他從記事起就不會笑,不懂那是什么情緒,只能模擬,別人咧嘴,他也跟著咧,別人笑的捂肚子,他照做。
    他目前最擅長的是哈哈大笑,因為這個好學,沒什么難度。
    其他的都是學了就忘,必須對著參照目標,現學現用。
    這具身體的嘴形有點翹,稍微一抿,就像是在笑。
    黃單把手里的豬草g竹簍里,認真的說,“哥,你別跪著了,地上都是泥,快起來吧。”
    李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跪著呢,被甩了一下,還沒回魂。
    他站起來,臉色難看,“媽的!”
    收音機里還放著歌呢,唱到藍天白云,青山綠水,小調調很好。
    水牛跟黃牛迅速熟悉起來了,說著悄悄話,膩歪的很。
    黃單繼續割豬草,過了會兒他換地方,走的時候一不留神,腳被草藤絆到了,身子控制不住的前傾。
    李根下意識接住黃單,倆人嘴對嘴,四片唇相碰,牙磕到了,一嘴血。
    鐵銹味隨著呼吸進入肺腑,李根臉都綠了,他把青年大力撥開,嫌棄的擦嘴巴,朝地上呸了好幾口。
    黃單也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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