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
    原來一切都是他做的！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下狠手，竟然連他的親生母親都要推到絕路！
    為什么爸爸會為了母親犧牲他的生母？
    直到掛斷電話十幾分鐘，龍澤依然無法從深深的痛苦中走出，他呆坐在椅子上，領帶松散、雙手倒插在濃黑的發絲里，頭無力的埋在胸前，兩道眉頭用力鎖在一起。
    爸爸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一直在操縱所有的人，竟然是爸爸！
    還有……
    母親是殺人犯！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他還能相信誰？
    聒噪突兀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龍澤的沉思，龍澤緩慢的把頭抬高，充血的眼睛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他嘴角冷篾的笑容扯的左邊的面部肌肉隱隱作痛，“爸。”
    “小澤，公司要召開董事會，你務必做好準備，爸爸相信你有能力。”
    若是半個小時前，他聽到爸爸的贊揚一定會興奮的失控，可是眼下龍澤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維護的人竟然是站在他身后捅刀子的那個！
    是以愛之名傷害他最深的那個！
    “是。我知道。”龍澤憋著胸口腫脹的憤怒，硬是把一切都壓在了咽喉。
    “?好……”龍庭握著手機，想說我時間不多了，你自己要總攬全局，但思前想后，只說一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粱仲勛接過手機放好，“董事長，夫人在門外，讓夫人進來嗎？”
    “扶我起來。”龍庭單臂支撐病床，想起來又使不上力氣，嘗試一次失敗，他有點憤怒。
    粱仲勛把他扶起來，半靠在床頭。
    袁淑芬進門，看到龍庭，四目相對。
    粱仲勛識趣的離開，把病房的空間留給兩人。
    豪華程度堪比總統套房的VIP病房，在袁淑芬看來，比地獄更加黑暗，比糞池更加骯臟，比血肉腐爛的尸體更加丑陋！
    龍庭雙手壓在被子上，掌心已經被疼痛激了細密的冷汗，他憔悴的臉上沒有血色，平時梳理的根根分明的頭發，現在癱軟的耷拉在額頭。
    “阿芬，我沒想到你還愿意來見我。”
    雖然是我讓你來的。
    袁淑芬沒跟他客氣，更沒有客套，“想殺了我？”
    龍庭搖頭，“不，我沒有想過殺你，從來沒有。”
    “但是你做的，比殺了我還殘忍！你欺騙我、利用我，這些年的仇恨，我都藏在這里！一分鐘都沒忘記！”
    袁淑芬手指顫抖的對準自己的胸口。
    龍庭的嘴巴半張，又吞了吞冷氣才道，“我對你怎么樣，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為了讓我失憶，在我的藥里放東西，為了得到我，害死了紹恩，你一腳踢開我的梟兒，?還想讓曹婉清替我伏法，這一切，我都知道！
    龍庭，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怎么做得出來！”
    袁淑芬太憤怒，身體也著實很虛弱，站立不住緩緩跌到沙發上，難受的皺眉頭深呼吸。
    龍庭想過去安撫，但自己起不來，只得忍著心疼，“阿芬，對不起。”
    時隔多年，他終于說出了對不起，可是太遲了。
    袁淑芬譏笑，“你留著跟紹恩說吧，在法院說。”
    “你真的要看我身敗名裂？”龍庭心中一急，掙扎著往前欠身，手抓皺了床單，還是沒能起來。
    “是！我要為紹恩報仇。”
    龍庭闔眸，皮膚松弛的脖子可以看到喉結滾動，“慕紹恩不是我殺的。”
    “哈哈，哈哈！”
    聽罷，袁淑芬破口大笑，笑的眼淚溢出瞳孔，她也不著急擦拭，扭曲了一張臉看他，“你以為誰會相信你的鬼話？開庭之前，咱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沒再做停頓，袁淑芬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龍庭頭痛欲裂，滑進了被褥。
    ……
    “媽，我送你回家。”
    在外面等著袁淑芬的洛寒一見她出來就攙住她的手臂。
    “不用了，你去工作，我找你宋伯伯說句話。”
    洛寒不放心，“媽，你身體太虛弱，等休息好了再來，或者我讓宋伯伯去家里？你住怡景別苑他去很方便的。”
    袁淑芬輕輕搖頭，“還是我去吧，誰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到明天？”
    洛寒執拗不過，親自送袁淑芬去了宋青玄辦公室。
    唐靳言跟宋青玄談一個新型藥物的引進，和洛寒一個出門一個進門。
    “洛寒？龍……夫人……”唐靳言冷不防的見到袁淑芬，有點尷尬。
    袁淑芬仔細看一遍唐靳言，“你現在是華夏的副院長？”
    唐靳言恭謹的點頭，“是的，夫人。”
    袁淑芬想說什么，遲疑之后還是沒說，“嗯，挺好的。”
    洛寒聽出了袁淑芬隱藏的意思，沒有作聲。
    她進門，洛寒和唐靳言便一同走到陽臺。
    唐靳言好幾天都沒見到洛寒了，她請了三天假處理家里的事情，他沒多問。
    “你狀態不太好，累壞了吧？要不你再回家休息幾天？醫院的病人我讓華天和熙雯替你？”唐靳言自然而然的關切。
    洛寒聳聳肩膀，兩手在大口袋撐開，合上，“的確有點累，好在有眉目了，一周后開庭。”
    唐靳言雙手無措的放回口袋，潔白的長袍被風口吹起下擺，“我能做什么？”
    “如果你爸爸能出庭作證……我知道這個要求過分了……而且，你爸爸還在昏迷，目前我們手上只有物證，而且證據還不足以證明龍庭就是幕后殺手，需要證人當庭作證。”
    洛寒半是開玩笑的彎彎眼睛。
    讓唐靳言的父親作證，就是相當于讓他自首，她真蠢，怎么當著靳言的面亂說！
    “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對了，我明天早上的航班去美國。”
    洛寒想著，唐靳言目前處境挺尷尬的，離開也挺好，“嗯，一路平安。到了那邊，替我問候你母親。”
    “一定的。”
    唐靳言回辦公室，洛寒一個人面對窗戶看向外面，纖瘦的身形被逆光映照成剪影。
    突然的……
    想他，很想很想。
    他去澳洲兩天了，可她覺得跟過了幾個月似的。
    洛寒摸到手機，給龍梟發了個短信。
    “事情辦的順利嗎？”
    按照常規，他回復她短信的速度不會超過三十秒，可是這次她等了一分鐘都沒看到回音。
    又等了兩分鐘，還是沒回音。
    等她回到辦公室，看完病例，手機依舊安靜的沒有反應。
    這就奇怪了。
    接下來的工作，洛寒心猿意馬，時不時就要拿出手機看一下，結果就是看的次數越多擔心就越多，腦袋里不斷地飛出一系列不好的聯想，自己把自己嚇得不輕。
    最后還是沒忍住，洛寒把電話打給了顧延森。
    不知道顧延森在干什么，電話接通之后那邊亂哄哄，只能聽到呲呲呲的電流聲，洛寒把手機拿開一點，“顧少，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聽到，我在工廠呢，信號不太好……”
    顧延森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工廠哪個負責人還在回答問題，“同樣批次的藥品已經按照原定的貨單發出去了，對了，出故障的機器在里面的廠房……顧總……”
    “等會兒，我先接電話——楚醫生你說，什么事？”
    顧延森肩膀夾著電話，右手沙沙沙簽署名字。
    “龍梟跟你聯系了嗎？”洛寒全副精力聽電話，聲音很嘈雜，顧延森的聲音像是故意被縮小了。
    “沒有啊，他不是去澳洲了嗎？沒事兒的，他那么厲害，我還沒發現誰能把他怎么樣。”除了楚醫生你自己。
    洛寒想到上次他中彈，難免心有余悸，“你先忙，我掛了。”
    收了線，洛寒的辦公室門響了。
    林熙雯往里探頭，“洛姐，方便不？”
    “怎么了？”
    林熙雯滿面都是春潮帶雨的幸福，開心的紅玫瑰似的，“洛姐，我查過手術表了，后天上午我沒有手術，所以提前跟你打聲招呼，我后天請個假，嘻嘻嘻。”
    “當然可以。”洛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請假這種事，本來就沒那么嚴謹，尤其對林熙雯。
    林熙雯歪頭撒嬌，“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請假？”
    “為什么？”洛寒還在想龍梟，沒太放在心上。
    “我和龍澤去扯證啊！哈哈哈，意外不？我也挺意外的，還以為要先訂婚呢，禮服酒店都選好了，可是誰也沒想到他爸爸會生病，那個……以他爸的身體狀況，我們都明白的……所以我爸媽就提議我們先領證，他爸也同意了。
    我反正無所謂的，不訂婚就不訂婚唄，省的麻煩了！”
    從林熙雯的反應，絲毫看不出來錯失訂婚典禮的遺憾，反之她很興奮可以直接領證結婚，甚至沒有婚禮都可以。
    是，洛寒挺意外的，林偉業和林夫人為什么突然同意把女兒草率的嫁給龍澤？
    他們以前的態度很強勢。
    “很好啊！恭喜你，也恭喜小澤，答應你們的新婚禮物一定作數，一套別墅，我沒忘記。”洛寒點點自己的頭，示意沒有一孕傻三年。
    “哈哈哈哈，沒忘沒忘！我一定選個最貴的樓盤！”
    “那還是別了吧，我最近很窮的。”洛寒訴苦。
    “不管不管，我才不管！”
    林熙雯興奮的麻雀般飛出辦公室，小麻雀出門遇到心外科的幾個護士，被攔住了。
    “林醫生，網上的京都美男評選你知道吧？你未來的老公第二名哦！居然秒殺了杜凌軒，說，你有沒有拉選票？”
    “早上還是杜凌軒領先呢，被你男人反超了，哎呀呀，MBK董事長自帶光環喲！”
    “二少爺身價幾千個億，咱們的林醫生就是千億闊太太啦！請客請客！”
    林熙雯：“……”
    臥槽，為什么我啥都不知道？
    錯過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