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宮中執(zhí)金吾抵擋不住叛軍,這可如何是好?”
“張卬他們反了?”劉玄一陣激動,蒼白的面頰上突然浮出一抹異樣的嫣紅,“他們想要做什么?逼宮?想來殺朕嗎?”他奮力一揮手,床頭的一只陶尊頓時飛了出去,啪的聲落在地磚上,碎片散落。
“陛下!”我毫不遲疑的跪下,地上有砸碎的陶片,硌得我膝蓋一陣疼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只是眼下情況危急,還望陛下能”
他搖晃著跳下地,伸手拉我:“你起來!”一面拉我一面問劉能卿,“已經抵擋不住了嗎?”
“是只怕?lián)尾贿^明日。”
眼下已是日落西山,正是酉時三刻。我扶著劉玄站直,他雖然體力未復,頭腦卻仍是十分清醒的:“你下去準備車馬,告訴各宮夫人,整理行囊,明日天一亮便隨朕出宮。”
“臣遵命。”劉能卿急匆匆的走了。
“陛下這是打算去哪?”我明知故問。
“新豐!”他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帶著一股莫名的憤怒,“待朕集結兵力,定然剿平這幫亂臣賊子。”
眼下在新豐屯兵抵抗赤眉軍入侵的將領正是之前派去的王匡、陳牧、成丹、趙萌四人,我眉心一皺,擔憂道:“可是張卬、廖湛原是綠林出身,向來與王匡、陳牧、成丹他們私交甚篤,這萬一陛下認為他們可信么?我只怕我們這一去,沒有調集到兵馬,反而羊落虎口。”
“哼,”他冷笑,“朕豈會讓他們得逞?想要謀害朕,朕會先要了他們的腦袋!”
蒼白的唇瓣,酡紅的雙頰,微喘的呼吸,陰鷙的眼神此時的劉玄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那種陰冷徹骨的感覺,使得我血液中隱藏的仇恨再次燃燒起來。
―――――――――――――――――――――――――――――――――――――
東方漸白,長樂宮的屋脊上反射出萬丈光芒,耀眼奪目。前殿方向隱隱傳來打斗之聲,濃煙滾滾,直沖云霄。
我懷里抱著劉鯉,和劉玄共坐駟馬龍輿,曾有宮女想將劉鯉另抱它處,我卻不肯將這孩子輕易予人。不知為何,打從這支百余人的隊伍駛出長樂宮,在滿城煙火中,倉皇逃離長安,往東投奔新豐,我便隱隱覺得有股不祥之氣縈繞心頭。
因為后宮女子大多乘坐馬車,所以這一路走得十分艱難。我是吃過這種逃亡苦的人,像這種在流亡路上還能舒舒服服的坐在龍輿內,吃喝不愁的生活,對我而言,簡直是天堂。但是我這么想,不等于其他人也會這么想,這一路哭天喊地,叫苦不迭的女人不在少數,若非劉玄心情不好,把那些叫苦叫累的女人罵得狗血淋頭,相信這種情況會一直維持到新豐也難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