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低眸凝視著她,漆黑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四目相對,許落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幾分隱忍的灼熱與繾綣的柔情,她的心怦怦直跳。
糾結(jié)片刻,她乖巧地,溫順地,閉上了眼眸,微微仰著臉,長睫輕顫。
下一刻,有輕柔的帶著憐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極盡溫柔輾轉(zhuǎn)。
許落的身子無力地站不住,下意識(sh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或許是這回應(yīng),刺激到他,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落在她腰上的手,愈發(fā)將她攬得緊了,又怕弄疼了她,盡可能地克制著力道。
“皇上——”
百里長安一把掀開簾子,踏步進(jìn)來,乍然看見屋內(nèi)一幕,嚇得差點(diǎn)神魂出竅,低著頭飛快退開。
許落聽出了百里長安的聲音,羞紅著臉去推顧驍野。
顧驍野輕輕握住她的指尖,總算松開她時(shí),眸里仍帶了眷戀的意味。
“為什么突然想成婚?”他低聲問,“確定不反悔了?”
一腔心緒回了神時(shí),總還是覺得猶疑不信,期待已久的愿望成了真,總懷疑,像是在做夢。
總?cè)滩蛔。胍絾杺€(gè)究竟,怕許落隨時(shí)會(huì)改口,會(huì)后悔。
許落對上他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這樣坦白地告訴他,她想要和他成婚,可他,總還是這般不確定,要再三確認(rèn)她的心意才能信。
他長這么大,是不是期待的東西,從來沒有過如愿的時(shí)候,才會(huì)這樣沒有安全感。
“反正都是要嫁給你的,我不想等了。”
許落認(rèn)真地說,“我是不后悔的,不過你要是后悔了,現(xiàn)在還來得及。不然,等明天跟我爹娘說了,咱們可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顧驍野默了片刻,眸光幽深,“那今天就跟你爹娘說。”
許落訝然:“剛你不還說要準(zhǔn)備三書六禮,要等明天么?”
顧驍野:“至少先告訴你爹娘一聲。”
如此,他和她,就再也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的心思,許落怎能不明白。
她展顏一笑:“好,都聽你的,誰叫你是皇上呢。”
女孩紅唇方才被他親了許久,猶自泛著水色,展顏一笑時(shí),更顯嬌艷欲滴。
明明是冬日,帳中也并未燃炭火。
可顧驍野只覺從心里到身上,都暖得要命,暖得有如春日,帶著幾分躁動(dòng)的熱烈,卻又讓人心神愉悅,只覺無限美好。
*
顧驍野是皇帝,本該不懼任何場面。
哪怕在千軍萬馬生死一瞬的戰(zhàn)場上,他也能等閑視之。
可偏偏站在許家小院門口時(shí),顧驍野牽著許落的掌心里,竟微微沁出汗意。
“別緊張啊,我爹娘你不是早就見過,他們又不會(huì)吃了你。”
許落安慰他,“反正今天只是去告訴我爹娘一聲我們成婚的事,明天徐修帶著聘禮來,再正式說。”
顧驍野“嗯”了一聲,任由許落拉著自己進(jìn)了屋。
片刻后,得知顧驍野的來意。
許元明有點(diǎn)目瞪口呆,半晌沒回過神來。
要不是有顧驍野在場,他真想摸摸自家女兒的腦門,是不是發(fā)燒燒糊涂了。
早上他不過是跟許落說了句,讓他去和顧驍野聊聊,結(jié)果這聊完回來,她竟然直接說自己要跟顧驍野成婚了?
好歹顧驍野是個(gè)皇帝啊!
他娶自己的女兒,婚事怎能如此倉促潦草?
“皇上你等等,我有幾句話要跟落兒說。”
許元明沉著臉,拉著許落進(jìn)了屋。
顧驍野靜靜地等在廳中,聽著里頭父女倆人低聲的交談。
許元明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顧驍野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關(guān)鍵信息。
大意是說婚姻不是兒戲,絕不能一時(shí)沖動(dòng),何況以后她是要進(jìn)宮的,什么位份都尚未明確,萬一以后進(jìn)宮受了委屈,該如何。
“爹,你放心,阿野不會(huì)讓我受委屈啦。”
女孩清脆的聲音帶著笑意,“婚禮也就是個(gè)形式,沒關(guān)系的。”
“那可不能這么說。”
許元明語重心長地勸著,“女孩子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怎能這么倉促?”
許落說,“可我喜歡他,我愿意嫁給他。既然我遲早都是要嫁給他的,為什么不早點(diǎn)成婚呢?”
許元明竟是沉默了許久。
房外,許落那句“我喜歡他,我愿意嫁給他”,翻來覆去地在顧驍野耳邊回響,他仿佛做夢般,怔然良久。
再出來時(shí),許元明望著顧驍野,語氣難得鄭重:“女大不中留,落兒以后,就托付給皇上了。”
這就是同意婚事了。
顧驍野飄飄浮浮的一顆心,到此,才算是落回了原處。
許元明對他向來不是很喜歡,其人又性情耿介,利誘是不行的,她又是許落的父親,威逼自然更不行。
若是許元明不點(diǎn)頭,他還真不知該如何。
這一夜,許落了了一樁心事,睡得很甜。
隔壁院中,顧驍野徹夜未眠,站在窗前望著暗沉沉的天,癡癡出了半晚上神。
另一間房內(nèi),徐修頂著熬得通紅的眼,正在代行禮部職責(zé),為皇上親自寫聘書禮書。
展旭在一旁幫著清點(diǎn)禮單,就連傷勢才剛恢復(fù)的溫平,也來幫忙。
雖說許落要求一切從簡,就按照民間婚禮走個(gè)過場就行。
可再簡,該走的流程,也不能少。
三個(gè)人接下了原本該禮部干的活兒,熬了一整夜,總算干完了。
翌日。
徐修帶著袁讓楊振等人,親自登門提親。
楊振而今是南江新任太守,得知皇上和許落要成婚,他幾乎是窮盡所能,將能找到的好物件都搜羅來了。
運(yùn)送禮物的將士絡(luò)繹不絕,許家小院都快被一箱箱的禮物塞滿了。
許元明一陣頭痛,奈何這是女兒大婚的聘禮,他還不能說什么。
當(dāng)天提完親,徐修順便就和許元明將成親的日子敲定了。
一來因?yàn)轭欜斠榜R上要南征,二來,也因?yàn)樵S落再三說要快一點(diǎn)。
婚禮于是定在了五日后。
其實(shí)原本可以再早一點(diǎn),可是嫁衣的縫制,需要時(shí)間。
南江城最好的裁縫被召來為許落量體裁衣,加班加點(diǎn)地趕制衣裙。
許落也就窩在小院等了五日,連顧驍野的面都見不到,哪怕顧驍野就在隔壁。
因?yàn)榛槎Y習(xí)俗禁止新婚夫婦在大婚前幾天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