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此去經(jīng)年
    這時,宿舍有人敲門。
    大家都有點疑惑,一般同學來了都是直接推門而入的。
    沈妮兒問:“誰呀,請進吧。”
    先是一個秘書樣子的人推開門,接著是抬著一個大紙箱子的兩個男的走進來,緊跟著一個中年女人穿著皮草斗篷,戴著皮手套禮貌溫和地問離門最近的沈妮兒:“小姑娘,請問一下程澈是住在這個宿舍嗎?”
    沈妮兒被這陣仗弄得都結(jié)巴了:“是啊...程...程澈,找你的!”
    程澈一看是明徵的媽媽,趕緊披了一件衣服下床,“阿姨,您怎么來了?”
    明徵媽媽拉起程澈的手,看看宿舍四周:“確實冷,怪不得都把你凍感冒了,我本來還說給你在學校附近的酒店開個房間,明徵說你一定不愿意,所以阿姨來看看你啊,順便給你們宿舍做一個小小的改動。”
    程澈一看那個大箱子,是空調(diào)箱子,立刻明白了:“阿姨,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們宿舍樓線路應該支撐不了這么大功率的電器,我感冒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誰知明徵媽媽調(diào)皮地和她眨眨眼:“我已經(jīng)和你們校方和宿舍管理員溝通過了,你們這幢宿舍樓是新樓,不存在線路老化的問題,所以全部都已經(jīng)搞定了,你就放心吧,你先歇著,剩下的交給阿姨。”
    說完她就熟練地指揮和她一起來的人,兩個男的負責安裝空調(diào),隨行的秘書爬上程澈的床,給她鋪上了電熱毯和絨毯。
    程澈想阻止都來不及,因為他們動作之麻利真的容不得她插話。空調(diào)調(diào)試沒問題,馬上就暖風陣陣,宿舍的溫度立刻就起來了,隨行的人連垃圾都清理的干干凈凈,順便還用消毒液幫她們擦了地。
    明徵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對程澈說:“你趕快上床躺著,把藥吃上好好睡一覺,阿姨就先走了。”說著和宿舍的其他人打招呼:“再見姑娘們,我們程澈就麻煩你們照顧啦。袋子里有零食,你們分著吃。”
    大家齊聲說:“阿姨再見!”
    還是沈妮兒嘴甜:“阿姨您真好,我們都沾程澈的光啦。這個冬天再冷也不怕了。阿姨慢走啊。歡迎您再來哦。”
    程澈把明徵媽媽送到樓梯口,明徵媽媽不讓她下樓,讓她趕緊回宿舍。
    一進宿舍,程澈就被大家的呼聲震的捂耳朵。佳卉羨慕地說:“程澈,你未來準婆婆真是又暖心又慈愛,對你像是親閨女,你真是命好的丫頭啊。我都要羨慕死你了。”
    沈妮兒也搶著說:“明徵媽媽已經(jīng)完全認可你了,未來你也不存在什么難搞的婆媳關(guān)系。老天啊,我多會也能遇到這么好的婆婆。”
    佳卉嗆沈妮兒:“妮兒啊,首先,你得先有一個男朋友。”安安笑著說:“程澈這么好的性格,也不奇怪有一個貼心男友加暖心婆婆。”
    大家七嘴八舌,都沒有注意到程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而且有一點復雜矛盾的心情。
    明徵等在樓下,見媽媽下樓和他比個OK的手勢,知道一切都搞定了。
    他一把摟過媽媽:“還是老媽厲害,程澈一下就接受了,走,我請我親愛的老媽吃大餐。”明徵媽媽佯裝打他一下,臉上帶著無比寵溺的微笑:“誰讓她是我兒子最在乎的姑娘呢。你請我大餐?得了吧,還是我請你吧。順便帶你去買幾身衣服!”
    考完試,緊接著就放假了,程澈堅持坐火車回家,明徵也就拒絕了他媽媽派車來接他們的提議。
    安安和佳卉前一天已經(jīng)走了,程澈是下午的火車,沈妮兒的爸爸也是下午來接。
    吃過中午飯,宿舍只剩程澈和沈妮兒,程澈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幫沈妮兒也理好回家的東西,幫她卷好鋪蓋。
    兩個女孩兒邊收拾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上次你說有個男孩聯(lián)系你,現(xiàn)在和他進展怎么樣?”
    程澈問沈妮兒。沈妮兒像個羞澀的小女孩,對程澈說:“你看看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吧,幫我判斷判斷。”
    程澈擺手:“我看你的聊天記錄?不太好吧?這方面我也不是很有經(jīng)驗,你可以大概說說。”
    沈妮兒于是幾乎事無巨細地講了哪天他們聊了什么。
    程澈問:“你們光是網(wǎng)上聊天,沒有見過面嗎?”
    “我們講好寒假過完開學就約見面。你說我要不要準備幾身見面穿的衣服?”沈妮兒一臉憧憬。
    程澈為她高興,“我們沈妮兒這么可愛,按你平時的樣子就一定沒問題的。”
    沈妮兒眼睛一亮,抱著程澈的胳膊搖來搖去,“是嗎是嗎?呵呵,你最好了,老是給我打氣,好,借你吉言,我一定馬到成功!”
    回家要四個半小時,路上明徵和程澈共用一個耳機聽音樂。
    程澈有點困,迷迷糊糊睡著了,朦朦朧朧中感覺到明徵小心翼翼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程澈的頭正好可以枕到自己的肩膀,然后輕輕給程澈蓋了一件自己的羽絨衣。
    程澈的臉碰到明徵的下巴,是男孩子棱角分明的輪廓,能感覺到明徵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怕驚醒他肩頭的女孩。
    程澈聞著明徵衣服上干凈溫暖的氣味,像是陽光的味道。這個明亮如秋陽的男孩,時時刻刻給她溫暖,在她沒有信心的時候,依然可以給她信心。
    程澈想,一顆種子如果精心呵護一定會開出花朵,愛情應該也是一樣的。
    她愿意努力一下。
    寒假結(jié)束回到學校,大家邊從行李箱里往外拿衣服,邊嘰嘰喳喳聊起寒假趣事。
    沈妮兒接了個電話,就神神秘秘地跑出去了。大家紛紛猜測是不是她的神秘男友終于約她見面了。
    沒想到,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沈妮兒就回來了,大家都著急地追問過程,沈妮兒卻一改往常的調(diào)皮,輕描淡寫地說:“見面了,卻感覺不對,所以就此打住了。”
    安安惋惜:“你們平常不是聊得挺好嗎?”程澈也覺得沈妮兒的情緒有點不對頭,輕聲問她:“妮兒你還好嗎?”沈妮兒故作輕松,“你們幾個八卦精,網(wǎng)友見光死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嗎?好啦好啦,你們快去忙你們的事去,不要再審我啦!”
    傍晚安安和男朋友約會,佳卉去自習室,宿舍只有程澈和沈妮兒。
    程澈拉開自己床上的簾子,隔著過道輕聲試探著問沈妮兒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妮兒情緒有些失落,“我去你床上吧,我正好有話想和你說。”
    她們兩個蓋著一個毯子,說起了悄悄話。
    程澈先開口問她怎么了,沈妮兒沮喪地說:“你知道嗎,其實這件事情和你有關(guān)。”
    “和我有關(guān)?”程澈有點驚訝地問。
    沈妮兒苦笑一下說:“你記不記得有次因為我周末回家曠了星期一早上的那節(jié)大課?結(jié)果老師破天荒點名了,你幫我喊到,有個別的系的男生以為你就叫沈妮兒。他問咱們班同學打聽到了‘沈妮兒’的電話,這才每天給我發(fā)信息聊天的。”
    程澈聽到這些,心里不是滋味,因為她親眼看到沈妮兒是對這段未知的感情有很多期待的,竟然又一次因為該死的誤會傷害了她的朋友。
    想到這里程澈鼻子一酸,眼眶泛紅了,她強忍著淚對沈妮兒說:“對不起,妮兒,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很抱歉。”
    沈妮兒摸摸程澈的頭發(fā),“你不要自責,其實在假期聊天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他好像喜歡的是另一個人,根本不是我。這樣看來,也許是好事,就算在一起了,應該也蠻累的吧?所以,傻丫頭,不要強攬責任,不是你的錯。”沈妮兒此時說的話像個成熟的大姐姐一樣,寬慰著程澈。
    程澈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可是我真的很抱歉,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專門拆散別人感情的壞女孩。”程澈把頭埋在膝蓋中間嗚咽起來,程澈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那些事,想哭的時候就把眼淚往身體里面流。
    此時此刻,程澈覺得自己像是用力被石頭砸破的一個巨大的水缸,雖然很疼但是終于有縫隙可以讓她盡情地把身體里面的水流出去。
    程澈一直哭,沈妮兒也沒有打斷她,只是不斷給她遞紙巾,輕輕拍她的背,然后告訴她,:“沒事的,我不知道你以前發(fā)生過什么,如果你想跟我說的話,我很愿意聽。”
    于是程澈斷斷續(xù)續(xù)地給沈妮兒講了她和言念、明徵、依依幾個人的故事。
    沈妮兒仔細聽完,拿紙巾給程澈擦擦眼淚,“你真是善良得讓人心疼,你已經(jīng)做了你所有能做的,錯不在你。而且你這樣真的真的很委屈你自己。”
    “我只是覺得我是介入他們之間的人,如果沒有我,他們應該不會這么痛苦。”
    “就算沒有你,他們兩個也不會在一起,你這么明白的人,怎么在這件事情上卻看不清呢,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如果非要說錯,就是錯在不該把明徵也牽扯進來,雖然他是自愿的,但對他是來說是不公平的。”
    程澈點頭,:“我覺得我更對不起明徵。我欠他很多。”
    沈妮兒問:“明徵對你確實是沒話說,他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你想好你和明徵以后怎么辦了嗎?”
    程澈搖頭,“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慢慢就發(fā)展到現(xiàn)在了。好像太多的糾葛,讓一切變得不可控。明徵對我的好,我心里明鏡一樣,我愿意盡力一試去喜歡他,去愛他。”
    沈妮兒嘆口氣:“咱們不是剛學了道德感理論嗎,你就是道德感太強,不愿意傷害別人,這樣的人往往選擇委屈自己。”沈妮兒說完這句話,也許是想故意逗程澈開心,竟然噗嗤一下笑了,“你覺不覺得我能做一個心理專家,還是忒牛的那種。”
    程澈也被她的樣子逗的露出了笑容,然后認真地和她說:“謝謝你妮兒,和你說完之后我真的輕松好多,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暢快地釋放過了。”
    沈妮兒拍拍程澈的肩,“走,抹把臉,咱們?nèi)バ∈程贸燥垺!?br/>
    分享過秘密的兩個女孩兒,以后更加形影不離。
    沈妮兒也在大學一年級迅速掌握了基本生活技能,用佳卉的話來說就是程澈讓沈妮兒用一年時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仁不讓之勢從猴子進化成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