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是個好東西,穿越者必備。
成本低廉,應(yīng)用廣泛,能修橋鋪路,也能鑄城蓋房,效率比三合土快多了,粘合性能,也要比傳統(tǒng)石灰強。
普通水泥或許在強度上,可能比不上三合土,可架不住成本低廉。
在萬歷年間這個時代,水泥的用處極大。
城墻修建,河堤加固,民間蓋房,都離不開。
萬歷穿越之前是工科研究生,水泥配方還是知道的,普通的硅酸鹽水泥在這個時代就夠用了。
“陛下,這涿州境內(nèi)河流眾多,橋梁就必須要保證地基扎實,不然的容易倒塌。林林總總下來,差不多也要十二萬兩白銀。”郭朝賓說道。
“愛卿方才說,三合土等成本占據(jù)大半,這樣吧,愛卿回去之后,先把需要的東西以及各自成本都算出來,朕先看看再說。”萬歷說道。
萬歷并沒有一下子把水泥說出來,而是先搞清楚,修橋鋪路的各種數(shù)據(jù),以及成本。
至于水泥,配方一直在腦子里,什么時候拿出來都一樣。
郭朝賓朝著萬歷拱了拱手,領(lǐng)下了萬歷的旨意。
又說了一些其他事,萬歷就讓張居正他們退下。
臨走時,萬歷單獨給潘晟說了幾句勸勉的話,這讓潘晟開心不已。
走出文華殿,郭朝賓走到張居正身旁,一臉納悶的問道:“元輔大人,涿州境內(nèi)的河流確實不少,可即便把所有的橋梁全都修建起來,也只需要七萬兩銀子便可,何至于十二萬兩之多?!”
張居正笑道:“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你心疼什么?陛下好不容易發(fā)一次內(nèi)帑銀,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后可就沒了。到處都是花錢的項,把多出來的銀子放在其他地方,豈不樂哉?!”
內(nèi)帑銀,那是皇帝的私人銀庫,嘉靖那是有名的吝嗇主,只進不出,嘉靖年間那么多災(zāi)禍,嘉靖皇帝可沒出過幾次內(nèi)帑。
現(xiàn)在朝廷各處缺銀,既然萬歷要發(fā)內(nèi)帑銀,趁機多要一些,算個好事,也能解一些事情的燃眉之急。
郭朝賓遲疑了,他萬沒有想到,張居正是這個目的。
這樣行嗎?
“難道,就不怕以后事情敗露,被陛下知曉?”郭朝賓沉聲問道。
張居正道:“為國當不拘小節(jié),想這么多作甚?!”
張居正搖搖頭,步伐快了不少。
看著張居正離開的背影,郭朝賓心中有些擔憂。
如此壓制皇帝,難道真就不怕反噬嗎?
……
回到乾清宮,萬歷坐在書房中,書寫著普通硅酸鹽水泥配方。
普通硅酸鹽水泥配方很簡單,主要就是三種材料,石灰石、粘土和石膏。
先把石灰石和粘土在水泥窯中灼燒,然后粉碎,加入適量的混合材料,再與石膏混合研磨就行。
混合材料是改善水泥強度的東西,可以是木屑、紙或者混紡料。
唯一有些技術(shù)的就是水泥窯灼燒,但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這個時代已經(jīng)有非常成熟的磚瓦窯和煉鐵的高爐,水泥窯也很容易實現(xiàn)。
沒多久,水泥配方和具體的流程就被萬歷寫了出來。
但他并不著急把這個東西給工部。
首先,一個常年居住在皇宮中的皇帝,在無外人教導(dǎo)下,如何知道這種神奇的配方?
其次,如今的工部中,依舊有很多官員尸位素餐,貪污腐敗,這配方交出去,會不會被某些人據(jù)為己有,然后趁機獲利?
明朝是華夏建筑風格轉(zhuǎn)變期,由土木結(jié)構(gòu)開始向磚瓦結(jié)構(gòu)轉(zhuǎn)變,磚瓦結(jié)構(gòu)對水泥的需求量是巨大的,隨隨便便開個水泥廠,就能獲利很多。
就怕,在某些人的控制下,水泥的成本比之前的三合土便宜不了多少。
萬歷看著桌子上的配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何不以皇莊操辦?
明朝的皇家,是有自己產(chǎn)業(yè)的。城外有皇莊,有礦產(chǎn),城中也有其他產(chǎn)業(yè)。
這些產(chǎn)業(yè)是皇家的私產(chǎn),外臣官員無權(quán)過問。
“讓皇莊開窯燒制水泥,然后賣給工部?”萬歷說道。
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
“或許,我可以搞一個私人工程隊,然后再從工部承接修橋這事?可工部修建的話,基本上都是征發(fā)徭役,現(xiàn)在不是后世,工程隊不現(xiàn)實。
還是直接供應(yīng)水泥比較合適,但這些外臣,恐怕會搞些什么幺蛾子出來。此事,當慎重啊。”萬歷陳思著。
“皇爺!”
正深思熟慮的時候,張鯨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何事如此匆忙?”看著跑進來的張鯨,萬歷問道。
張鯨從懷中摸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放在了萬歷面前的桌子上。
“皇爺,這是海澄縣開關(guān)之事的細則,還請皇爺過目!”張鯨說道。
看著書桌上的冊子,萬歷有些驚訝,沒想到張鯨這么快。
拿起桌子上的冊子,仔細的翻看著。
上面的內(nèi)容很詳細,有隆慶開關(guān)的具體時間,有每次出海貿(mào)易的具體情況,有船引分發(fā),也有隊當?shù)匕傩盏挠绊憽?br/>
事無巨細,詳詳細細,寫滿了厚厚的一個冊子。
萬歷粗略的看了一下上面的內(nèi)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有了這本冊子,就能大致掌握如今的開海動態(tài),對萬歷來說極為重要。
“辦的不錯,此事甚合朕心。”萬歷夸贊道,“對了,此事是誰辦的?”
“回皇爺,是奴婢的好友,陳增。”張鯨如實說道。
“朕記住他了。”萬歷點了點頭。
“隨朕去一趟司禮監(jiān)吧!”
萬歷把水泥配方夾在冊子中,站了起來。
張鯨有些不服:“皇爺,您是萬金之軀,只需一道旨意就能讓他過來,何止于親自前往!”
萬歷道:“橫豎也無事,過去看看便是,在這宮中坐久了,身體有些僵,活動活動。”
穿越這么久,還沒到處看看。現(xiàn)在有時間,就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熟悉熟悉。
張鯨沒說什么,跟在了萬歷身后。
萬歷走在前往司禮監(jiān)的路上,這宮中的道路幾乎都是一個樣,要不是熟悉,真容易走差。
馮保的眼線之一客用,遠遠的吊在萬歷身后,看向張鯨的眼睛中滿是躲閃。
這個小太監(jiān),沒少被張鯨下手整治,現(xiàn)在安分了不少。
萬歷心血來潮,馮保并不知道萬歷過來,一下子沒個準備,當萬歷站在司禮監(jiān)的門口時,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
連忙帶著司禮監(jiān)的所有的人手,前來迎接。
萬歷雙手背在身后,微微頷首,走進了司禮監(jiān)。
馮保弓著身子,悄咪咪的把張鯨擠到一旁,帶著萬歷在司禮監(jiān)中轉(zhuǎn)悠。
張鯨年輕氣盛,極為不服,想要與馮保奪位,可卻被迎接萬歷的張宏攔住。
張宏拽住張鯨的胳膊,小聲說道:“這里是馮保的地盤,安分點!”
張鯨憤憤不服,可只能忍下。
等馮保帶著萬歷遠去時,張鯨不服的道:“老祖宗,何必怕他!”
張宏語重心長的道:“今天皇爺忽至,你可知為什么?”
張鯨搖搖頭,“不知道。”
“唉!”
張宏嘆道:“伴君如伴虎,君上思緒無常,不可以常理度之,即便皇爺年幼。
皇爺親至司禮監(jiān),而司禮監(jiān)又是馮保的地盤,那就表示皇爺如今依舊看重他,這是在示恩。
這時你湊上去,一下子得罪了皇爺與馮保,這還能有好?皇宮規(guī)矩極多,你還年輕,切莫走了邪路!”
張鯨被張宏這番話驚出一身冷汗,后怕起來。
連忙對著張宏感恩戴德:“多謝老祖宗,多謝老祖宗。”
張宏也是詫異:“皇爺即位之后,一次沒來過,怎么今天突然就來了?和你有關(guān)?!”
“兒子不知道啊,就前幾天,皇爺說,讓我不知道說什么就別說……”張鯨的聲音越來越小。
張宏一副恨鐵不成鋼:“你啊,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對,不然,皇爺不會這樣。你以為皇爺為什么要讓我推薦人前往乾清宮?無非就是馮保勢大,讓我節(jié)制。
現(xiàn)在來看,或許和馮保有關(guān),我告訴你,馮保此人機智如妖,以后,可要小心!”
“明白!”張鯨回道。
……
馮保的廳堂中,萬歷坐在馮保的位置,隨意的翻看著桌子上的奏疏。
“大伴啊,最近身體可好?!”萬歷笑著問道。
站在一旁的馮保不知道萬歷此言何意,但還是恭敬的回道:“回皇爺,還好,還好!”
“今天來這,主要有個事,朕問你,為何,朕找不到關(guān)于皇莊的記錄?”萬歷沉聲道。
馮保心中一驚,沒想到萬歷會詢問這事。
馮保成為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后,就把皇莊歸為己有,雖說萬歷是名義上的掌控者,但大部分財產(chǎn),都進了馮保及其門人的口袋。
一般而言,皇帝幾乎不會過問皇莊之事。由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代管皇莊,已經(jīng)成了宮中的不傳之秘。
可沒想到,今天萬歷竟然會問這事。
萬歷其實也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詐一詐馮保。
水泥要真能操辦,利潤如海,要是平白無故的被馮保等人吞走大半,那可受不了。
想要操辦水泥,就先要把權(quán)威立起來,把權(quán)力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