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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錦暉喜得麟兒，方家的未來在喬彤萱的肚子里孕育著，方錦書出嫁在即。
    這接二連三的喜事，讓剛剛過完新年的方家喜氣盈盈。
    “姑娘，楊柳來了?！狈架七M(jìn)門稟道。
    “讓她進(jìn)來?！?br/>     “見過四姑娘?！睏盍姸Y。
    作為待嫁新娘，除了像去鞏家這樣的姻親之家外，方錦書不再外出赴宴，安心備嫁。
    對高樓等人，有些話在婚前她也要說清楚。
    “你們幾人，都是我從善堂里帶出來，跟了我這幾年的時間，都辛苦了?！狈藉\書溫言道：“如今，你們也都各有所學(xué)，能獨當(dāng)一面?！?br/>     幾年時光下來，他們這幾個孩子都成長不少。
    高樓是年紀(jì)最長的，擅于居中調(diào)度、謀劃，每一項任務(wù)交到他的手上，都能很好的完成。
    她的妹妹高露，長相普通性子憨厚，卻是個打探、散布消息的好手。人們對于這樣平凡的人，總是沒有警惕心。
    楊柳是方錦書見得最多的人。所有的消息，都是經(jīng)過她來傳遞。她跟在韓娘子身邊，如今懂得算賬看賬本，談起生意經(jīng)來頭頭是道。
    夜塵是幾人當(dāng)中功夫最出眾的，一身輕身功夫神出鬼沒，只要是他想跟著的人，就休想甩掉他。仗著這身功夫，他能探到尋常渠道查不到的消息。平常瞧不見人影，需要他時自然會出現(xiàn)。
    江梅的年紀(jì)最小，她長相甜美，且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學(xué)得一手好琴。在幾人之中，高樓給她安排的任務(wù)最少，幾位哥哥姐姐也都最寵著她。
    看到他們的成長，方錦書很是欣慰。
    同時，她也沒有想要困著幾人的意思。這是她一手培植起來的班底，但她也并不想折斷他們的翅膀。
    他們都是良民，并非方家的奴仆，更沒有賣身給方錦書。
    她自然希望他們?nèi)剂粝?，將來還長，她需要他們。
    但是，如果有別的想法，她也全力支持。強扭的瓜不甜，她不要勉強或控制而來的忠心。
    “所以，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旁的打算？”
    聽她這么問，楊柳一驚，猛然抬頭問道：“四姑娘，您不要我們了嗎？”
    楊柳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方錦書。
    這種感覺，就好像小孩被父母所拋棄了一般，頓時心慌意亂。
    方錦書啞然失笑，道：“怎么會？我自然是愿意你們留下的，將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你們?！?br/>     “只是，你們也都大了，也該好好想想，將來的人生該怎么過。”
    她是想要將對人生的選擇權(quán)，交還到他們自己手里。學(xué)了這幾年，他們的本事都超過常人。不論是哪一人出去，都不會吃虧，還會小有建樹。
    “將來的人生……”
    楊柳的眼里掠過一絲迷惘，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就是跟在四姑娘身邊，四姑娘讓他們做什么，就做什么嗎？猛然讓她自己來規(guī)劃，她只覺得一片迷茫。
    方錦書點點頭，道：“比如你，這幾年里認(rèn)得了那么多的貨品，眼力有了，供貨的行商也都識得，大可開一間南北貨行。至于本錢，我可以替你出一部分，就當(dāng)做入股?！?br/>     “或者，你就跟在韓娘子身邊，給她做二掌柜。這都是可以的，就看你自己的選擇?！?br/>     原來，自己的路這樣寬？
    楊柳這才猛然驚覺，她這幾年來的成長，已經(jīng)超過她自己的想象。
    假如當(dāng)初她沒有做出這個決定，沒有離開善堂來到方錦書的身邊，就不可能擁有這一切。
    自己開一間貨行做掌柜，這個誘惑確實很大。
    可是，沒有方錦書，她什么都不是。
    “四姑娘，高樓大哥他們的想法，我回去問問看?！睏盍凵袂辶?，道：“就我而言，我愿意跟在四姑娘身邊一輩子?！?br/>     “沒有四姑娘，我還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她原本不是洛陽人，因家鄉(xiāng)遭了災(zāi)，才跟隨爹娘一起逃難到了這里。哪里知道流民太多，將他們一家人擠散，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
    在被善堂收留之前，她饑一頓飽一頓，腦子里根本無力去思考未來。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活下去而已。
    進(jìn)了善堂，不愁溫飽，還能識字。
    跟了方錦書，學(xué)到的東西，讓她這輩子都受用無窮。
    但人不能不知感恩。
    她跟爹娘失散的時候，是大姑娘了。記得爹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要知足。別人對我們好，我們不要覺得就是應(yīng)該的，要還?！?br/>     讀書識字之后，她懂得這句樸素的話，說的正是“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的意思。
    而方錦書對于她，何止是滴水之恩？
    這份恩德，她用這輩子來償還，也不為過。
    楊柳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道：“我楊柳，愿意此生都奉四姑娘為主。”
    “楊柳，你可想好了？”方錦書道：“奉我為主，就意味著你不再自由。你所有的一切，都會交給我來做主。包括，你將來的婚事。”
    “我的任何命令，你都不可違抗。哪怕這個命令有多么奇怪、甚至違反道義。”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我不會怪罪于你，之前我說的話，仍然有效?！?br/>     方錦書從善堂收了這幾人，教他們學(xué)識、功夫等等，并讓他們替自己辦事。在這段時間里，對他們的要求，是松散的。
    只要能完成自己所下達(dá)的任務(wù)，其余的事情，方錦書并不會去多管。
    但這個時候，就不一樣了。
    效忠，就要有效忠的要求。方錦書要的，是絕對服從她的命令，絕對的忠誠。
    “我想好了。”楊柳道：“我這一生，只會聽從四姑娘命令?！?br/>     “你起來吧。”
    方錦書親手將她扶起，道：“同樣的話，你轉(zhuǎn)達(dá)給高樓，讓他仔細(xì)問問大家?！?br/>     “記住了，萬萬不可勉強?！?br/>     “有人要離開，我會幫助他。若遇到了什么困難，仍然可以來找我。我能解決的，承諾一定會替他解決?！?br/>     方錦書要的是心甘情愿。
    只有這樣的選擇，將來遇到的時候，才不會動搖，不會被收買。
    她不想再操縱人心。
    那樣的事情，上輩子做得太多，已經(jīng)足夠累。這一世，她不愿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