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鎮,是隸屬格努帝國的瑞德都城,它是都城領地中最為偏遠的一個小鎮。斷崖鎮名字的由來也是因為挨著大陸四大海域之一的斷崖海域,在小鎮與海域之間,隔著一座名叫斷崖山的高山。
依靠著海域的便利,小鎮的村民一般都是靠打漁為生。從海域中打撈上來的海鮮是貴族們的最愛,從大鎮到都城甚至是王城中的高層人員,都深深迷戀著這種野味。越是罕見的海鮮,就越讓人為之心動,價錢自然也就更高。
借著這樣的優勢,斷崖鎮的規模在不斷壯大。如果不是因為地理位置偏遠,進出的道路相對比較崎嶇,這里早就發展成為瑞德都城管轄下的大鎮之一了。
鎮上的村民除了打漁,就是種地。但有一戶人家,既不下海打漁,也不下地種田,這戶人家住著兩父子。父親叫奈彥,兒子叫星隕夜。
奈彥是個體型健壯的中年漢子,菱角分明的臉龐上,一雙深邃的眼睛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小鎮中,凡事眼神跟他對上的人,無不心生冷意,避其鋒芒。
在奈彥來到這個小鎮之前,鎮里幾乎沒有人知道修煉是怎么回事。但當鎮民們親眼看到他很輕松的打死一只禍害小鎮已久的野獸之后,都對他非常尊敬。見識到修煉者的厲害,許多人紛紛求著奈彥收自己的孩子為徒弟。那些孩子的家長們隔三差五的會去拜訪他,見到或者聽說家里缺什么東西,就會立馬送過來。
對鎮民們的好意,奈彥并沒有多加推遲。在他心里,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讓他這樣一個懂修煉的人,去打漁種田,自己都會覺得是委屈,更別說那些把他當神信奉的鎮民了。
斷崖鎮依山畔水,朝陽初升的早晨,鳥語花香。空氣中伴隨著一絲清冷之氣,明媚的陽光迎來忙碌的一天。鎮民們打漁的打漁,種地的種地,開商鋪的開商鋪,各自開始工作。
在斷崖鎮南邊的一塊空地上,陽光透過空地旁邊的大樹,在空地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
只見一大群孩子,橫排縱列整整齊齊的站在空地上。目視過去,估摸著有五六十來個。這群孩子中,最小的七八歲,最大的有十五六歲,他們都是鎮民的孩子。有個眉清目秀,身材略顯消瘦的孩子站在人群的前面,眼神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前方,他叫星隕夜,奈彥唯一的兒子。
“兩腿平行開立,兩腳間距離三個腳掌的長度,然后下蹲,腳尖平行向前,勿外撇。兩膝向外撐,膝蓋不能超過腳尖,大腿與地面平行。”穿著一身麻布衣褲的奈彥冷聲說道,他犀利的目光來回掃視著隊伍。
“告訴你們,想要變得跟我一樣厲害,甚至超越我,你們就得堅持住現在的磨練。”眼見孩子們一個個都抿著嘴,狠狠瞪著黑溜溜的眼睛,奈彥喝道。孩子們剛開始接觸鍛煉,會有這種表情很正常。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有些人堅持不住,額頭滲出些許汗滴。但當他們接觸到奈彥的目光時,都不得不乖乖低下頭,苦苦支撐著。對那位嚴厲的教官,他們可是打心眼里害怕。
“切,不就是扎馬步嘛,跟我們那個世界一模一樣。”星隕夜不滿的想著,以極低的聲音抱怨道:“什么鳥東東,竟然讓我穿越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一點都不刺激。”說完,他沒有忘記朝著天空翻個白眼。
抱怨歸抱怨,星隕夜沒有什么特殊,跟別的孩子一樣中規中矩地做著相同的動作。扎馬步,練就人體耐性,對身體很有益處,是很有用的基本功。私底下,他已經練了許久,所以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
“專心練習,不準說話。”奈彥刻意橫一眼星隕夜,板著臉吼道。他不是因為聽到后者的聲音,只是對隊伍中吱吱唔唔的聲音很是厭煩,星隕夜的聲音被嘈雜聲壓了下去。
同為隊伍中的一員,星隕夜被要求的特別嚴格。跟隊伍中的大多人一樣,他們并不想每天大清早起來做什么枯燥無味又辛苦的訓練,只是被家中父母逼迫著沒有辦法才來的。
“跟著我說的做,以喉呼吸的方式深呼吸,吸氣,呼氣……”奈彥一字一頓的說著,聲音帶著節奏感,等孩子們跟上步調之后,解釋道:“清晨是天地間靈氣最濃郁的時間段,這種時候鍛煉對你們的身體最有幫助。”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們都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連這點累都受不了?挺直你們的腰板!”
汗水很快侵濕了他們的衣服,不到五分鐘時間,整齊的隊伍開始東倒西歪。終于有第一個堅持不住,坐倒在地,張開嘴重重的喘著粗氣。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這以后不到一分鐘時間,空地上的人呈一副橫七豎八的景象,或躺或坐或蹲的休息著。
五六十人中,最后一直堅持著的只有星隕夜。在他的跟前,父親像座雕像似的立著,目不斜視的盯著他看。
十分鐘過去,星隕夜一動不動,兩父子就這樣保持著原有的樣子。
二十分鐘過去,星隕夜仍然巋然不動。
“好厲害,竟然能堅持這么久。”
二十分鐘,其他人的體力也都恢復了過來,以弧形的形式走過來圍觀。人群中,有個聲音稱贊道。說話的人是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看到比自己小上許多的星隕夜都能堅持這么久,禁不住心生慚愧。
“是啊,真的好厲害,他以后一定很強。”
“明天開始努力練習,我也要變得跟他一樣,將來好出人頭地。”
“不可思議,他是怎么做到的?”
多種說法,多種感慨,驚訝中也會有不屑的聲音。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大約二十五分鐘的時候,星隕夜感覺全身的肌肉產生劇烈的疼痛,他的意志在跟身體做著斗爭。
“不行,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讓父親看扁了你。”星隕夜告誡自己。
奈彥冷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實話,星隕夜做得已經相當好了。就算是他,最多也堅持不過半個多小時。明知對方已經堅持不住,這位父親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事不關已麻木的注視著。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咚……”星隕夜的身體摔倒在地,肌肉的承受力已達極限,由不得他控制。一臉復雜的表情看向父親,他多想得到一句稱贊,就算是句起碼的安慰也好,而那張臉給他的答案只是沉默。
“休息十分鐘,準備進行下一輪修煉。”奈彥轉身走開,甩下冷漠的一句話。
星隕夜漠然的低下頭,眼神中充滿失落,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得不到父親肯定的話語,父親還刻意針對他,刁難他。畢竟心性不成熟,星隕夜有時也會在心里咒罵父親的苛刻。從另外一個角度想,父親這么做也是在為他好。
十分鐘后,不用教官督促,孩子們麻利地排好隊伍,接受指導。剛才星隕夜的表現,給他們內心很大的鼓舞。這樣的效果,奈彥是很樂意見到的。
“現在,我要教你們‘聚氣法’。聚氣,是修煉者根本中的根本。只有學會‘聚氣法’,你們才勉強算是觸及到修煉層次,現在所做的全部都只是在鍛煉身體,為聚氣塑造良好的容器。”奈彥加重了語調,說道:“聚氣是修煉的起步,所以,你們要記牢了。記不住或是做不好的,將來不如人,只能怪自己沒努力,沒什么牢騷可言。”最后,他很有深意的望向星隕夜。
“‘聚氣法’有三個要領,第一個是動作,就是我剛剛教給你們的馬步法;第二個是呼吸,你們扎馬步的同時,要用循序漸進的喉呼吸法;第三個是意念,屏氣凝神,感受天地間的自然力。只有摒除雜念,伴隨著喉呼吸,將天地間最純凈的自然力吸入體內,你們的聚氣才算成功。”
“吸入到體內的自然力,會匯聚到人的‘源心’處,就是身體裝載自然力的地方。”奈彥指著自己的上身,肚子和胸膛交界的中心處,朗朗說道:“只有擁有了足夠的自然力,再加上修煉的功法,你們才算真正的修煉者。”
“對你們來說,聚氣還言之過早。首先,還是要先將馬步姿勢做標準,喉呼吸法做到位。只有基本功扎實了,你們的后面修煉才會變得簡單。以上我說的,你們可都明白了?”奈彥大聲問道。
“明白啦!”孩子們齊聲回答。
略微滿意的點點頭,奈彥下達指示:“那你們就好好練。”
遙遠的東方,太陽以肉眼無法觀察到的速度移動著。到了中午時分,烈日烘烤著大地,清晨的涼爽空氣不在,只剩漫天火熱。
空地的不遠處,孩子們的父母都在遠遠觀看著。自從開始跟著奈彥鍛煉以來,孩子們幼稚的臉變得堅韌,父母們很是開心,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記住我跟你們說的,回去之后也要好好修煉才行。”奈彥神秘一笑,那個笑容對孩子們來說是個噩夢,可對旁觀的家長們來說,卻表示著和善。
每天的上午,才是集體鍛煉的時間,下午和晚上的時間是自由活動。每天的中午,孩子們的父母都會親自前來。
看著其他孩子一個個被大人們接走,他們臉上幸福的笑容,嘴上歡快的對話,一家人團聚吃著豐盛的午餐。星隕夜感覺一陣心酸,鎮上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他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都說,母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雖說自己是個穿越者,星隕夜也會想要父母的疼愛,不至于像現在那么孤獨。想到前世的時候,自己在大學里糜爛的生活,有些無地自容。
星隕夜那嫉妒和向往的情緒,全部都清清楚楚寫在臉上,奈彥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皺皺眉頭,奈彥走到星隕夜身前,大手輕輕撫摸他的頭,保持著些許笑意,柔聲說道:“兒子,走,回家吃飯。”
望著父親的微笑,星隕夜受寵若驚,心里一暖,快速的點點頭:“嗯,好的。”拉上父親的手,走上回家的路。星隕夜很是興奮,父親內心其實是很疼愛自己的,只是不輕易表達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