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zhàn)？”
    趙楷聽了李世輔的建議，噗哧一笑：“誰說朕是來和金賊決戰(zhàn)的？”
    不是來決戰(zhàn)的？
    李世輔愣了愣，心說：你不求決戰(zhàn)跑來碣石山干嘛啊？你縮在燕京做猛虎在山之勢不好嗎？現(xiàn)在拳頭都打出來了，可沒那么容易往回收！
    趙楷又扭頭瞧了眼李世輔，笑著道：“碣石山這一帶就是國門了......朕是來守國門的，這叫天子看大門！”
    可不是看大門嘛，大門是山海口，被金賊牢牢占據(jù)著，趙楷也只能看看，想要拿到手里可不容易。所以只能看大門，不能守大門。
    一旁的郭天女插話道：“駙馬，想要在羊河?xùn)|岸迫使金賊決戰(zhàn)可不容易......光沖過羊河可不行，至少得深入渝河?xùn)|岸。而渝河?xùn)|岸多半還會有金賊的堡寨，咱們就算過了渝河，多半還是得一個個的啃金賊的硬寨。
    另外，這一帶的地形是個喇叭形，山海口就是個喇叭口，越靠近山海口，地形就越窄，就越有利于據(jù)寨固守。而且還有多條河流自燕山上而來，擋住咱們的去路。不僅有羊河、渝河，渝河?xùn)|面30里外還有一條湯河，湯河以東30里又是大石河。”
    郭天女的這番話很有點(diǎn)“后宮干政”的意思，擱在以往她是不會說的，但這回情況特殊。在趙楷軍中，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平州的地形了。
    李世輔是陜西人，根本不熟悉山海口內(nèi)的地形，聽郭天女仔細(xì)一說，眉頭也越皺越緊了。
    金賊這回好像占盡了地利，看來這一仗不好打了！
    趙楷卻淡淡一笑，“咱們還是先看地形，再想對策......天女，榆關(guān)一帶地形朕已經(jīng)了然，明日咱們再去哪里？”
    “明日咱們?nèi)コ巧较樵祈?.....城山以北是一大片的谷地，直通燕山的多處山口。如果能牢牢守住城山一帶，那么碣石山的左側(cè)就徹底安全了。”
    ......
    碣石山，水巖寺。
    大雄寶殿內(nèi)的佛祖和菩薩們暫時都挪了地兒，好好的香火之地，變成了趙楷的作戰(zhàn)室。
    大殿當(dāng)中用幾張大桌子拼出了一張大臺面，臺面上沒有鋪地圖，而是擺上了一套沙盤模型。沙盤模型展示的就是平州、灤州、薊州三州的地形。做得非常逼真，完美的還原了燕山、碣石山、羊河、沙河、渝河、青龍河、灤河等山川河流的模樣，非常直觀。
    這套沙盤是趙楷親自帶著一群翰林、參謀、女班直，哦，還有一個干孫女，還有一個馬大和尚（馬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還俗了）一塊兒，花了十天時間做出來的。期間還實(shí)地考察了幾處緊要地形。
    今兒沙盤算是做得了，而岳飛、韓世忠、董金剛、劉锜、吳玠等人，也剛剛到齊。所以趙楷就把這些人都找來，一起看自己的杰作，順便舉行一場軍議。
    下面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不過趙楷和郭天女還沒露面，等了半天也不來，也不知道是觀滄海去了？還是和郭天女、余里衍她們玩去了？于是大家伙兒就七嘴八舌先議論起來了。
    “做得還挺真的......該有的都有了，就是燕山之中的各條通道做的模糊了。”
    “唔，這燕山的山口也忒多了一些，跟西北的橫山差不多。”
    “燕山可比橫山肥多了！氣候濕潤、土地肥沃，山里面到處都是山谷、河谷，而且占地也大太多了，散居的漢人、奚人、契丹人、渤海人也多，想要全部拿下可不容易。”
    “燕山北麓還有千里松林，還有漠南草原和潢河草原......其中還有許多宜牧宜耕的好地方，都是昔日契丹人的腹心之地，可不容易奪取啊！”
    “現(xiàn)在想什么燕山啊，還是琢磨一下怎么打退羊河以東的金賊，取下山海口這處險要，封上幽州的東大門吧！”
    “金賊這回?cái)[出了守勢，現(xiàn)在可見的就有羊河寨、老虎山堡、石井山堡和榆關(guān)......渝河以東的情況不明，但肯定層層設(shè)防了。”
    “金賊就想咱們一層層的打過去，等把咱們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打一場反攻吧？”
    “那是肯定的......不過不一定會在山海口一線反攻，燕山各口、漠南草原，甚至跨海走京東路打咱們的后方，都是有可能的！”
    “金賊這招可不好對付啊！”
    現(xiàn)在宋金兩方面幾乎是在下明棋，所以金人的意圖，趙楷底下的這群大將一眼都能看穿。
    不過能看穿并不等于能有對策，完顏?zhàn)诟伞⑼觐佇北？淇谑裁础疤鞎r地利人和皆在大金”當(dāng)然是吹牛，但是金國現(xiàn)在占盡地利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
    金國現(xiàn)在讓出了燕山腳下的平原，同時控制了燕山大部和山海口這處險要，同時還有能夠馳聘草原的強(qiáng)大騎兵、駱駝筒兵，還有一定數(shù)量的水軍。而且在京東地區(qū)還有趙構(gòu)這個兒皇帝在為虎作倀......
    饒是岳飛、韓世忠這兩尊大神，現(xiàn)在也沒什么高招，兩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榆關(guān)、老虎山、石井山、羊河，似乎在琢磨著怎么從正面硬啃過去。
    啃當(dāng)然是啃得下來的......但是需要時間，還得付出不小的傷亡，還會消磨部隊(duì)的銳氣！
    很有可能，當(dāng)紅巾宋軍一步步啃到山海口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強(qiáng)弩之末！
    而金兵則有可能以精兵向漠南草原和京東出擊，甚至直接突破燕山西麓的山口，殺到順天府附近！
    就在韓、岳二人的眉頭越皺越緊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一聲唱名：“官家駕到！”
    趙楷來了！
    趕緊接駕！
    正在看沙盤的將官們趕緊在沙盤臺兩邊依著大小班次站好，剛剛站妥，就看見趙楷板著張臉從一扇屏風(fēng)后面轉(zhuǎn)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個郭天女，郭天女手里還抱著個籃子，籃子里面放著一些“積木”......大家伙看著都有些奇怪，官家遲到難道是因?yàn)榇罘e木去了？
    看到趙楷站在了大家跟前，一頭霧水的將來們紛紛向他揖拜行禮，山呼萬歲。
    而趙楷則朝麾下諸將淡淡一笑，一一掃視過去，然后又對郭天女道：“去把棱堡模型搭起來！”
    原來趙楷遲到的原因，是在等隨營的木匠送來棱堡模型。而這個棱堡模型，當(dāng)然是出自趙楷的天才設(shè)計(jì)了。
    郭天女照著趙楷的吩咐，就在沙盤臺上尋了個空地兒，就把一個棱堡模型給搭上了。
    這是一個“簡易”的六面十二角的棱堡，棱堡的核心堡是六面型的，也就是擁有六堵城墻，城墻并不高，和地面也不是垂直的，而是存在六十度的斜角。十二角就是十二座突出的菱形或是三角形的堡壘。其中六座菱形堡壘和六面堡連接，位于六面堡的六個角上，全部都是實(shí)心堡。余下的六座三角形的堡壘是用來守護(hù)城門的堡壘，同樣也是實(shí)心的。
    在十二座堡壘上面，還擺放了火炮的模型。一座堡壘擺了四門火炮，總共就是四十八門炮。其中有八門火炮模型比較大，其余都是小炮。另外在棱堡的核心堡城墻上，還擺上了火鍋炮的模型，一共擺了二十四門，一面城墻上擺四門。
    “來，都來看看吧！”趙楷招呼眾人到了沙盤臺邊上，一塊兒來研究這個棱堡模型。
    “這個叫棱堡！”趙楷先把棱堡的名兒說了，免得某人再給它起個古古怪怪的名稱。
    他接著又道：“用沙袋加夯土，或是夯土包磚包石而成......每座棱堡的正面寬度大約在二里左右，配置72門火炮，10斤長筒炮8門，5斤長筒炮40門，25斤火鍋炮24門。
    別看這種需要配置的火炮不少，但是因?yàn)橛惺€角可以進(jìn)行交叉射擊。所以只要守住這十二個角，堡壘就能無虞。所以需要守軍不多，一將之兵就足以保證一處棱堡不被賊所迫，甚至還有主動出擊的余力。
    另外，棱堡外圍還可以挖掘長壕，架設(shè)木柵欄，形成封鎖線......如果配合棱堡上的火炮，一座棱堡將可以有效封鎖六到七里的正面。
    如果再依托平州、薊州一帶的山川、河流，棱堡鎖敵的能力就更強(qiáng)了。”
    趙楷頓了頓，又用目光掃了眾人一圈，才接著往下道：“榆關(guān)——山海口之戰(zhàn)拼得是持久，所以咱們得先立守勢，以保不敗，而后再步步而城，向山海口推進(jìn)。只有如此，金賊才不得不與我戰(zhàn)。
    而此種堡壘可以最大程度發(fā)揮火炮之威力，僅需少量兵力，就能守住大片地盤。若是能在碣石山南、碣石山與城山之間、城山與青龍河之間、青龍河與灤河之間、灤河與沽水之間、遵化縣城一帶各筑一二棱堡，有十座堡壘，駐兵兩萬，布署大炮720門，然后再布署一個野戰(zhàn)之軍，就可以確保平、灤、薊三州之安危了。
    諸卿以為如何？”
    趙楷原來想用四萬大軍，十座棱堡和一個隨時增援前線的野戰(zhàn)軍鎖住燕地的東大門......雖然門沒有關(guān)上，但是卻能讓金賊難以西進(jìn)。
    “官家，”岳飛這時皺著眉頭開口了，“這些堡壘看著倒不錯，但是這額外的720門火炮上哪里去尋？”
    趙楷一笑：“鵬舉，你覺得咱們真的需要額外的720門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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