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籠罩的海域傳來引人入勝的歌聲,化身成人魚模樣的塞壬們靠在礁石上嬉戲,互相梳理著柔順的長發。</br> 一道光輝從天而降,打破了塞壬們悠然的氛圍,受驚的女郎們躍向天空,魚尾變成利爪背后生出翅膀,驚叫著飛回彩虹高懸的島嶼。</br> 樹仙女們安撫著四處亂飛的塞壬,兩位彩虹女神展開絢麗的翅膀迎了上去。</br> “歡迎您的到來,美麗的黎明女神。”伊麗斯和阿爾刻異口同聲地向來訪者表示歡迎,厄俄斯也收斂了玫瑰色的霞光,顯現出美麗的身形。</br> “我應約拜訪堤喀殿下。”金發的女神溫柔的笑著,彩虹女神們對視一眼,領著厄俄斯往島上的水池飛去。</br> 堤喀像往常一樣坐在岸邊,捧著百合花輕嗅著芬芳的花蕊,領地內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她的感知。三位女神飛過縈繞香氣的百合花田,遠遠地看見堤喀在向她們招手,女神們從天空落下,彩虹女神們屈膝向主神行禮,一言不發的退下。</br> 堤喀點頭目送從神們離去,上前挽起厄俄斯的手臂走向不遠處的神殿。</br> 羞澀的厄俄斯遞上一捧火紅色的花枝,大朵的朱瑾花閃耀著太陽的光輝。</br> “請收下我的禮物,堤喀殿下。”</br> 堤喀欣喜的接過花朵,挑出一些最粗壯的種在水池邊,在神力的作用下樹枝迅速生根長大,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排高大的樹木,枝頭掛滿了怒放的花朵。</br> “我的朋友厄俄斯,感謝你送給我的禮物,我非常喜歡!”堤喀笑著握住厄俄斯的手,進入潔白的神殿。</br> 厄俄斯的無所適從誰都能輕易看出來,堤喀只當做沒看到,熱情的讓厄俄斯坐上珊瑚裝飾的寶座上,自己則在她身邊坐下。</br> 厄俄斯努力的尋找話題,“堤喀殿下,您的居所還真有些難以尋找,還是那美妙的歌聲指引我找到了方向。”</br> 堤喀自然的接話:“她們是塞壬,我創造出的侍女們。只是剛出生不久,智慧還在萌發,樹仙女們多次向我抱怨她們在島上到處破壞,所以我讓她們在近海生活。”</br> “我的父親和蓬透斯大神將這片海域賜給了我,我用云霧遮蓋了這片海域隱藏我的島嶼,迷霧的力量保護了我的侍女們.....”</br> 厄俄斯側過身看著侃侃而談的堤喀,眼神中是無法隱藏的向往和憧憬,直到一直沒得到回應的堤喀呼喚她的名字。</br> “厄俄斯?”</br> 回過神來的黎明女神羞澀的低頭避開了堤喀詢問的眼神,堤喀也不催促,笑著注視著她。</br> 好一會兒,厄俄斯才鼓起勇氣抬頭,直視著堤喀含笑的雙眼,低聲說:“請原諒我的失禮,堤喀殿下。”</br> 堤喀輕輕搖頭,“你沒有做什么讓我覺得失禮的事,不用道歉。”</br> 厄俄斯重新低下頭,喃喃道:“我很羨慕你,堤喀殿下。我想成為像你一樣威嚴的女神!”</br> 終于說出口的言語給了她足夠的勇氣,厄俄斯繼續說道:“我強大的母神忒亞對你贊不絕口,一直對父親說要讓你成為光輝一系的下一任女主人。地母蓋亞在神宴上夸贊你的智慧和手藝,預言的福柏也對你青睞有加;而我,只能隱沒在優秀的兄長和姐姐的光輝中,像個影子。”</br>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厄俄斯笑著說:“我的兄長赫利俄斯托我為你帶來圣潔的朱瑾花,你的謀略和勇敢吸引了他。我從沒見過我驕傲的兄長花心思為一位女神贈送禮物。”</br> 堤喀安靜的聽著厄俄斯像是傾訴又像是發泄的言語,直到她停下來才悠然開口:“我的父母生育了許多神祇,我出生時只是個海中寧芙。出于恐懼,我汲取著一切能得到的力量,因為我知道弱小是我的原罪!我不能接受像藤蔓一樣依附男神而存,我要活出自己的名號,讓眾神都不可忽視我的存在!”</br> 握住厄俄斯的雙手,堤喀言辭懇切,“你威嚴的母親、優秀的姐姐能做得到,你也可以!”</br> “回到忒亞殿下身邊向她傾訴你的內心吧,同為女神又是你的母親,她會幫助你的。”</br> 望著消失在天際的霞光,堤喀在心中祝愿厄俄斯能如愿所償。提坦的時代將要過去,如果她還是這副柔弱可欺的樣子,下場恐怕不會好到哪兒去,最好的結果莫過于依附父母或兄長活下來,喪失尊嚴的活下來。</br> 回到水池邊,閃耀著月光的池水和散發著日光的朱瑾樹交相輝映,連掛在天空的彩虹和極光都為之黯然。</br> “愛情啊,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太奢侈了!”扔下手中盛開的朱瑾花,任它隨著溪水遠去,堤喀低聲說道:“我還有不得不做到的約定,抱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