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著坎納斯在島上漫步,堤喀耐心的聽著風神滔滔不絕的敘述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兩位神祇來到飛馬的身邊,坎納斯仔細的用梳子梳理著飛馬的毛發,潔白的飛馬舒服的打了幾個響鼻,懶散地躺在草地上打滾。</br> 堤喀笑著蹲下,伸手撫摸著飛馬柔軟的鬃毛,被清理干凈的飛馬展開羽翼抖下身上沾上的草葉去找樹仙女們討要水果去了。愛屋及烏的樹仙女們毫不吝嗇,每次都能讓這個貪吃的家伙大飽口福。</br> 坎納斯又向堤喀說起這次巡視遇上的一件怪事,“太陽馬車快要結束巡視的時候,我看到有位神祇從神山上悄悄來到大地上。赫利俄斯殿下告訴我這是神王和神后的愛女,婚姻女神赫拉。”</br> “難得遇上在我之后誕生的神祇,我本來想和她打個招呼的,可赫利俄斯殿下制止了我,還很嚴肅的告訴我不要接近她。”少年的語氣有些疑惑,穩重的太陽神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還是第一次用警告的語氣跟他說話。</br> 堤喀一聽涉及到赫拉,立即有了興趣,認真的讓坎納斯詳細敘述了自己所看到的。思考片刻之后問道:“你知道赫拉往哪里去了嗎?”</br> “她往北邊走了。”</br> 北邊?堤喀疑惑著瑞亞怎么會讓女兒離開自己的視線?北邊的山脈中隱藏著通往塔爾塔洛斯的裂縫,被關押在深淵中的獨眼巨人和百臂巨人一刻不停的發出吶喊,擾的眾神不得安寧,都離的遠遠的。</br> 發現事情不簡單的堤喀臉色一變,沉聲問道:“坎納斯,你現在還能看到赫拉的身影嗎?”m.</br> 少年抬頭看向明亮的北極星,北極星的光輝穿過了迷霧,倒映在少年灰白色的眼中,追蹤神職的力量借助高懸在天空的星辰尋找著婚姻女神的蹤跡。</br> “找到了!”</br> 借著天空的權柄,堤喀共享了北極星的視角,果然看到赫拉被巨人們的吶喊聲吸引,好奇地往裂縫中張望。深淵的塔爾塔洛斯并不像蓋亞一樣擁有人性和欲望,吞噬一切的本能讓他貪婪的注視著好奇的女神,黑暗中的觸手蠢蠢欲動。</br> 堤喀立刻撥動因果線,命運的神力連接上懵懂的婚姻女神,身上的銀衣蒙上一迷霧將女神的身影隱去。打開傳送門,堤喀一把拉過赫拉回到島嶼上。看到是誕生時為自己披上衣服的堤喀,驚慌的赫拉忙屈身行禮。</br> “堤喀殿下。”</br> 堤喀笑著讓婚姻女神坐下,“歡迎來到我的領地,這里是無形之島。”</br> 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的婚姻女神對眼前溫柔的堤喀很有好感,行禮之后起身看向一邊的坎納斯。</br> 堤喀介紹道:“這是坎納斯,掌控風和方向的神祇,追蹤之神和北極星的主人。”</br> 坎納斯已經很有赫利俄斯的樣子,沉穩的點頭:“赫拉殿下。”</br> 赫拉微微點頭:“向您致敬,自由的追蹤者。”</br> 三位神祇來到神殿中落座,侍女們奉上美酒和各色水果,悄無聲息地退下。</br> 堤喀的臉上不動聲色,貌似不經意的問道:“赫拉,你為何離開母親的懷抱在大地上漫游?”</br> 新生的女神一直居住在在神山上母親的神殿里,沒有任何防備的回答道:“我聽說地下的獨眼巨人們技藝高超,所以想讓他們為我打造一些首飾作為禮物獻給母親。”</br> 聽說?聽誰說的?堤喀心中疑云叢生,故作傲慢地說:“獨眼巨人?那些粗魯的巨人只會制造可怖的武器,論精巧的飾品沒人比得上我!我可是眾神認可的手工藝女神,蓋亞殿下還為此獎勵我可以涌出黃金和寶石的金盆!”</br> 說完還讓坎納斯取出新制作出的鏡子與鑲嵌上珍珠和寶石的首飾,赫拉看了連連贊嘆,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這些精美的飾品。</br> 堤喀慷慨的讓赫拉隨意挑選,隨口抱怨道:“居然有人認為獨眼巨人的技藝比我高超,一定是那些不懂欣賞的男神。”</br> 面對堤喀的試探,赫拉完全沒有明白其中的深意,站在鏡子前仔細欣賞著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繁復而華貴的項鏈由黃金制成的搭扣和大小相同的紅寶石制成,瀑布一樣的流蘇傾瀉而下,配合著赫拉的金發十分奪目。</br> 滿意的取下紅寶石項鏈,又拿起珍珠和水晶制成的手鐲,赫拉樂此不疲的一件件嘗試,隨口回答:“是我尊貴的母親,她一定是厭煩了這些華貴的珠寶,所以想試試巨人們的手藝。”</br> 堤喀心頭一震,只覺得事情好像更復雜了,焦頭爛額的神后這時候不會有心思注意這些飾品,赫拉所見到的神后一定不是真正的神后!有人假扮瑞亞欺騙了赫拉!</br> 轉念一想,堤喀又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瑞亞一直把赫拉藏在自己的神殿中,神祇對自己神殿的掌控力是絕對的,不可能有人能在瑞亞的神殿中冒充神殿的主人而不被察覺,這相當于在別人清醒的狀態下偷別人身上的衣服。</br> 雖然心中震驚,堤喀還是神色不變的讓兩位彩虹女神取出水晶匣子把赫拉選中的首飾裝好。自己則悄悄退出神殿,來到木棉花樹下。寂靜的夜幕籠罩著樹林,遮蔽了光輝和聲音。取出瑞亞的黃金沙漏,堤喀正準備聯系神后,突然命運神性瘋狂示警!讓堤喀的心跳都停了一拍,幾乎要把沙漏捏碎了!</br> 命運的神力涌動,為黃金沙漏增添了層層遮蔽和封印。堤喀瘋狂跳動的心臟才平穩下來,陰晴不定的臉上滿是后怕,瑞亞擺了我一道?她圖什么?</br> 百思不得其解的堤喀找不到瑞亞算計自己的理由,她已經直言要推翻克羅諾斯了,難道現在還想跳反?她絕不敢和大洋神一系翻臉的!至少在真正推翻克羅諾斯之前,大洋神一系都是可以爭取到的助力。</br> 把種種疑問藏在心里,堤喀笑著送赫拉離開。赫拉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堤喀立即聯系神山上的化身,探尋神后身上的異常。</br> 水上的神殿一如往常的寂靜,冰雪的化身從泉水中走出。喚來迷霧隱去自己的身影,堤喀悄悄混在寧芙仙女中探聽消息。往常忙碌的仙女們此時卻十分悠閑,在神山上常駐的神明不多,除了神王與神后,大部分提坦神都有自己的領地和神殿。神山上的神殿是法則為了彰顯神祇的威嚴所設立的,眾神都會在神山的神殿中留下一個常駐的化身,神殿所屬的寧芙仙女們會維持神殿的清潔。</br> 神山上的寧芙仙女們大部分都是為神王夫婦服務的,她們的職責就是作為神后的侍女服務于瑞亞。堤喀跟在瑞亞的侍女們身后,果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br> 一隊寧芙仙女來到花園中采集鮮花,其中兩位仙女躲在角落竊竊私語。金發的寧芙低聲說:“自從和神王和好之后,瑞亞殿下已經很久沒出現了。”</br> 綠色頭發的寧芙笑著說:“赫拉殿下的出現,讓神王和神后和好如初,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之前兩位殿下被吞下的時候,兩位主神之間的爭吵可實在是讓我們吃不消。”</br> 說著就一臉害羞的捂嘴,低聲說道:“恐怕神后現在正在孕育新的神祇呢。”</br> 金發的寧芙也羞澀的捂住嘴,低聲取笑了同伴兩句,打鬧著加入了其他同伴們的工作。</br> 迷霧中的堤喀一臉凝重,離開這群寧芙,來到瑞亞的神殿外。眼中綻出白光,堤喀仔細觀察著瑞亞的神殿。神殿周圍流淌的神力的確在逐漸減弱,這也是寧芙仙女們認為瑞亞正在孕育新神的原因。</br> 堤喀仍然疑惑于命運神性會對瑞亞做出預警,但眼下看來似乎是因為瑞亞和克羅諾斯在一起孕育新神,當時引動瑞亞的力量會被克羅諾斯察覺的原因。</br> 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堤喀悄然回到水面上的神殿。正準備離開神山回到島嶼上,突然敏銳的發現神殿深處被封印住的銀盒閃著亮光。被封存的普羅米修斯的神性覺察到神殿主人的到來,像是要傳遞什么信息一樣不停顫動。</br> 還不等堤喀打開銀盒,神殿外突然傳來了瑞亞的聲音,異動的銀盒立刻安靜下來。警惕的堤喀立即將銀盒沉入神殿下的湖水中。</br> “堤喀,感謝你幫助了我的女兒。”瑞亞帶著赫拉來到神殿,臉上由衷的感謝卻讓堤喀感到了深深的違和。</br> “瑞亞殿下,我是女性和孩子的保護神,這是我的職責。”堤喀打起精神應付著,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br> 兩位女神各自落座,赫拉站在瑞亞的身邊恭敬的侍奉著。堤喀深深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赫拉,對瑞亞的懷疑在心中深深扎下了根須。</br> 瑞亞臉上的笑容不變,突然問道:“堤喀,你是如何知道赫拉的行蹤的?”</br> 堤喀面不改色,平淡的說起是如何發現赫拉的蹤跡的,“坎納斯跟隨赫利俄斯在天空中巡查,這孩子總想著獵殺黑豹獻祭給我。第一次狩獵技藝不精讓獵物逃跑了,讓他很不甘心。所以在巡視中留神搜索黑豹的蹤跡,碰巧發現了赫拉。”</br> 瑞亞輕輕一笑,“你們的恩情我一定會報答,不如讓坎納斯成為神王的從神吧,你覺得怎么樣?”</br> 堤喀心中一跳,立刻說道:“感謝您的厚愛,只是坎納斯還沒有學會駕馭自己的力量,無法承擔這樣重要的職責。”</br> 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瑞亞意味深長的笑了,“你們的幫助我會記在心里,坎納斯如果有想獲得的神職,我一定能讓他如愿。”</br> 氣氛立刻就變了,堤喀的神經緊緊繃起,強笑著說:“殿下說笑了,這是職責之內的事,不敢奢求過多。”</br> 應付完不對勁的神后,堤喀立刻躍入湖中,避開讓人寒毛直豎的窺探眼神。</br> 回到迷霧籠罩的島嶼,堤喀繃緊的神經才緩緩放松。跌坐在百合花叢中,顫抖著手讓圍過來的彩虹女神們退下,堤喀略顯狼狽的回到水池中。</br> 順著水池中的地下水道來到海中,堤喀下意識的駕馭洋流,想要去往深海中母親的神殿。命運神性再次傳來的預警讓堤喀立即又回到了水池中,警惕著窺探的目光,天空和命運的神力加持在魔網的幻象上,堤喀這才放松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