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謠言愈演愈烈，葉九涼也無心去理會，一整天寸步不離地守在厲陌寒身邊。
    中午的時候，依舊是季明謙帶飯過來。
    踏進房間，他轉眸看向床邊靜坐的女子，清瘦的背影縈繞著沉悶的寂寥。
    從小到大，季明謙真的從未見過這般消沉頹廢的葉九涼，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而厲陌寒就是支撐她的那根弦，一旦弦斷了，她怕是也要陷入瘋魔了。
    季明謙抿了抿削薄的唇，幾不可察的低嘆被腳步聲蓋了過去。
    走到沙發那邊，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揚聲吆喝道，“阿九，過來吃飯了。”
    不遠處端坐的身影依舊巋然不動。
    擺好碗筷，見她還是沒有過來，他掉頭走了過去。
    面對面，清楚地看見她眼瞼下的青影，季明謙放輕了聲音，“阿九，這樣好不好，你去吃飯，我幫你看著厲陌寒，一有動靜我就喊你。”
    葉九涼卷翹的睫毛輕顫，開口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不餓。”
    季明謙皺眉，怒著聲音輕斥道，“你早餐就吃了兩口，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休息，怎么可能不餓，趕緊去吃飯。”
    說著，他伸手拽住葉九涼的手臂，往上一提。
    強勢的力氣，拽得葉九涼站起身。
    幾乎是同時，左手被一股堅韌的力量拽住。
    葉九涼背脊僵直，緩緩低下頭，男人冷如瓷玉的大手回握住她的手，指節泛白。
    霎時，葉九涼眸色微顫，眼角泛著淺淺的紅。
    目光上移，男人幽深的冷眸依舊緊閉著。
    身旁，季明謙怔愣了好一會兒。
    良久，他艱難地轉過頭，瞠目結舌地看向葉九涼，“阿九，他抓住你的手了。”
    他昨晚刺激厲陌寒的話是不是起作用了？
    那他醒來之后會不會找他干架？季明謙腦洞清奇地想著。
    葉九涼眨了眨眼，匿去眸間的霧氣，她試著抽出手。
    反常嘗試幾遍，卻不敵男人堅韌的力道。
    季明謙在一旁看著，眼神發亮，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拔高分貝，沖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叫囂著，“厲陌寒，你抓著阿九的手也沒用，有本事你就一直睡著，等阿九從厲太太變為季太太，你再醒好了，等我們結了婚，再生一打孩子，男孩就跟阿九姓，女孩就跟我姓。”
    “軟萌的小棉襖，天天繞著我喊爹地，想想多美好啊。”
    即便是知道季明謙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氣厲陌寒，葉九涼還是不由滿頭黑線。
    忽地，握著她手的大手猛地攥緊。
    沒有控制的力道攥疼了葉九涼，淡眉微蹙，她抬腳輕踢了下季明謙的腿。
    她家厲陌寒是醋壇子他不知道嗎？
    手要廢了簡直。
    說得正起興，季明謙一臉你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她，“你踢我干嘛？”
    “我的手。”她強調。
    季明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的手，厲陌寒攥得太緊，那白皙的肌膚都被攥紅了。
    他恍然，莫名想笑，看來他的話起作用了，厲陌寒被他氣到了。
    “那我還說不說了？”
    攥著她手的力氣不減，葉九涼斜了他一眼，“一邊呆著去。”
    季明謙嘁了一聲，“過河拆橋的家伙。”
    嘴上吐槽著，行動上卻還是很老實，季明謙把飯菜端到床頭柜這邊，“你趕緊吃，我先去吃個飯再回來。”
    把碗筷什么的都放好，季明謙這才離開。
    葉九涼看著依舊未醒的男人，指尖摩挲著他的臉頰，“厲陌寒，我知道你聽得我們說話對不對，只要你今天醒過來，我們不養大白鵝了，我們養崽子好不好？”
    她俯身靠近，紅潤的唇封住他菲薄的唇，輕啄了下，“蓋章了，我不反悔的，你快醒來好不好？”
    攥著她手的大手再次用力，仿佛在回應她的話一般，葉九涼眸間閃過驚喜的光，隱忍多時的水汽簌簌墜落。
    她抬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唇角勉強撐開笑容。
    “厲陌寒，我就當你答應了，如果你今天不醒的話，我真的要生氣了。”啞啞的聲線染上哭腔。
    ……
    換好藥，回去的路上接到封熠的電話，江亦笙掉頭去了趟封氏集團。
    走進辦公室，封熠剛好開完視頻會議。
    “手怎么樣了？”看見江亦笙緩步進來，封熠起身走了過去。
    “還行，剛換了藥。”江亦笙道。
    “阿寒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醒。”
    聞言，封熠微微蹙眉，“九涼也沒辦法嗎？”
    “明謙今早去陌苑了，聽他說九涼研究出新藥，如果表哥晚上還沒醒，就讓他服下。”江亦笙道。
    沉默了會，封熠抬眸看向他，“午飯吃了嗎？”
    “換好藥剛要回去，你就來電話了。”
    “正好，我也還沒吃飯，一起去。”封熠起身，拿過外套抖了抖，不急不慢地穿上。
    勾起桌上的車鑰匙，兩人一道離開辦公室。
    讓家里的司機先回去了，江亦笙自然是坐封熠的車。
    一只手打著石膏，系安全帶自然不太方便。
    剛系上，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舒緩的輕音樂在車廂里蕩開，江亦笙騰出手來摸出手機，目光觸及屏幕上的備注，唇角悄然勾起淡笑。
    指尖滑過接聽，熟悉的音色鉆進耳里，“江亦笙，請你吃飯來不來？”
    吃飯？
    江亦笙詫異。
    他現在怎么有空？
    “是誰？”封熠側眸看他，好奇地問道。
    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到電話那頭，辨別出是封熠的聲音，季明謙劍眉微蹙。
    “封熠在你身旁？”
    兩人同時開口，江亦笙都不知道該先回答誰了。
    他沖封熠輕點了下頭，然后接著道，“我和熠現在正要去吃飯。”
    封熠插話道，“問明謙來不來，人多熱鬧，正好聚聚。”
    江亦笙看向窗外，眸間倒映著路邊的景色，“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個飯？”
    “地址發我。”季明謙眸色微深，唇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
    “好。”掛斷電話，江亦笙把地址發給季明謙。
    封熠隨口問道，“明謙找你什么事？”
    收起手機，江亦笙漫不經心地道，“請吃飯。”
    “誰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