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拍賣會，穆家和其他幾家只是提供了一個平臺，算不得真正的主辦方。
    就算是有一件古董，穆鶴卿也不會過多去注意。
    他老人家一心只想當一個閑云野鶴，就等著把穆家交出去，自個兒飄走。
    但因為嬴子衿在，穆承是專門關注了。
    所以他也知道了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
    這種事情，穆承自然不會去打擾穆鶴卿。
    但他相信，只要嬴子衿一句話，穆沉舟就沒有繼承穆家的可能。
    穆承才來問了。
    嬴子衿在喝茶，聞言動作也沒停：“誰？”
    穆承：“……”
    是他想多了。
    在嬴小姐眼中，穆鶴卿有時候都沒有零食重要。
    她又怎么會把不重要的人放在心上？
    這倒是挺慘了。
    穆承咳了咳，很認真：“沒誰，嬴小姐，我幫您拆零食吧。”
    **
    包廂內。
    傅昀深進去后，把門關上。
    穆鶴卿會選擇這家茶館，也是因為這里的隔音效果挺好。
    他盤腿坐下來，想了想，半晌，才開口：“我幾個月前去帝都，瞧見你爺爺看起來身子骨沒大礙了，小嬴治好的？”
    “嗯。”傅昀深淡淡，“原本，我已經打算放棄了。”
    不是放棄傅老爺子，是放棄他自己。
    “幸好。”穆鶴卿松了口氣，“你爺爺也算是我曾經的部下，看著他被病痛折磨，我也挺難受。”
    傅老爺子和他的情況不同。
    他是因為偏離心臟的位置中了一槍，才導致了一系列病根。
    傅老爺子雖然在戰場上也受過傷，但都不致命，最多是老了之后身子骨沒有普通人那么輕便。
    真正讓傅老爺子生不如死的，是那太霸道的毒素。
    穆鶴卿知道，傅昀深請過古醫界的古醫，還是最厲害的那幾位。
    即便是先前一直給他醫治的夢家小姐，也不能和這幾位相提并論。
    畢竟這幾位的年紀，有的比他都大了，閱歷和經驗在那里擺著。
    而想讓這幾位古醫主動出古醫界，這一點，他辦不到。
    尤其是夢家，嫡系成員的脾氣都很古怪，不會給別人面子。
    穆鶴卿也不是沒去請過那位夢小姐給穆唯楓醫治，但是被拒絕了。
    可就是如此，這幾位極其厲害的古醫都沒能解開傅老爺子體內的毒。
    傅昀深眼睫垂下：“爺爺，是為了我。”
    他唇彎了彎，還是那么溫柔的弧度，聲線卻寒涼：“如果沒有我，他不會這樣。”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穆鶴卿皺眉，“你那個時候才兩歲，你根本阻止不了。”
    說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別說你，我沒在場，只是后來聽了，我這心里都有了障礙。”
    真不知道一個兩歲的孩子，當時是怎么撐下去的。
    穆鶴卿又問：“當時那些去傅家的人，你到現在都沒找到？”
    “沒。”傅昀深輕笑，“他們沒再出來過，不過是有了點痕跡。”
    穆鶴卿又皺眉：“你都查不到，這太不應該了……”
    二十年前，有一大批人去了傅家。
    傅老爺子身體里的毒，也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他也查過此事，也什么都沒有查到。
    “古醫界那邊有人在找你。”穆鶴卿搖了搖頭，轉移話題，“你現身帝都了，估計沒多久，他們就有人會上門。”
    傅昀深沒說話，桃花眼低下，微光明滅。
    穆鶴卿想了想：“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來著，你去古醫界的時候，幫我請個古醫。”
    “我一個孫子他身體不太好，最近病情加重了。”
    “嗯？”傅昀深勾唇，“夭夭不是在？古醫界的人還沒她厲害。她能治。”
    穆鶴卿擺了擺手：“不想麻煩她。”
    傅昀深沒拒絕：“行，今晚就可以，一起去吧。”
    **
    晚上九點。
    穆家亂了套。
    因為傭人在進去給穆唯楓送東西的時候，發現他在院子里昏迷了，唇邊還有著血跡。
    管家慌慌張張地趕來，立馬把他送到了帝都醫院。
    心肺科的所有專家醫生，都被叫到了ICU里。
    這不是穆唯楓第一次做大型手術了，只不過這一次看起來似乎很兇險。
    連穆夫人都沒有想到，穆唯楓的身體衰敗得如此之快。
    但這對她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穆夫人打車去了帝都醫院。
    一上樓，她就看見了穆雨溪。
    穆唯楓那個妹妹。
    穆雨溪還在上學，她穿著校服，背著書包，額頭上全是汗，眼睛紅紅的。
    穆夫人來的時候，就確認過，不管是穆承還是穆鶴卿晚上都并不在。
    她提著包，優雅地走過去：“雨溪，別擔心，你哥哥吉人有天象，不會出事的。”
    穆雨溪沒說話，盯著手術室。
    “你看到了吧？他們救不了你哥哥。”穆夫人淡淡，“但是我可以，我中午就給你哥哥說了，找你要他退出穆家繼承人的考核，我就幫他請醫生，可是他不聽。”
    “瞧瞧，現在成什么樣子了？病這么重，連第一次考核都沒辦法參加。”
    穆雨溪的唇顫了一下，機械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穆夫人看著她，似乎很欣賞她這張慘白的臉：“我和你做個交易，你退出考核，我請人給你哥哥治病，怎么樣？”
    穆唯楓這病發作得很是時候。
    這一發作，他就沒辦法參加考核了。
    原本，她就打算讓穆唯楓一個人退出繼承人考核，現在連穆雨溪也得被逼著退。
    自從穆家三爺和三夫人因為一次去世后，這對兄妹相依為命，感情很好。
    穆夫人相信穆雨溪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
    大家族里，從古到今，斗爭都不小。
    穆唯楓的病又不是她一手導致的。
    就算穆鶴卿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會去管。
    這又不是什么陷害，而是正常的競爭，交易而已。
    穆雨溪撥開額前濕了的碎發，咬了咬牙：“我怎么知道，你的話是不是真的？我哥哥病那么多醫生都束手無策。”
    “信不信由你。”穆夫人很冷靜，意有所指，“反正你哥哥的病也不能拖了，帝都醫院的醫生是很厲害，但沒辦法和國際上的神醫圣手相比吧？”
    穆雨溪沒說話，只感覺渾身發冷。
    “我這是為你們好，我也不想看到你哥哥就這么死了。”穆夫人搖了搖頭，“行了，你要是想考慮也可以，就看看你哥哥能熬多久。”
    說完，穆夫人就離開了。
    她走到一旁，被柯慧珠抓住了手：“姐，她要是不答應怎么辦？如果穆唯楓死了，那才是得不償失。”
    “慧珠，不用擔心。”穆夫人擺手，“他的病拖不了幾天了，穆家要是能替他治病，不是早治了？”
    “這位神醫圣手和穆家沒交情，也只有你這邊能請，你看著，一會兒穆雨溪就會來求我。”
    柯慧珠還是很焦急，但聽穆夫人這么說，她也只能等。
    三分鐘的時間沒到，柯慧珠就看見站在手術室門口的穆雨溪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看。”穆夫人笑了笑，很輕蔑，“來了，剛才答應不就行了，還非要跟我犟。”
    “小女孩，實力再強閱歷不足，好拿捏。”
    柯慧珠松了一口氣，也笑：“姐，還是你了解她。”
    穆家手足不能相殘，兄弟姐妹之間的關系大多很好。
    不像柯家，親生兄弟都能互相放棄。
    她也是在擔心這一點。
    果然，穆雨溪走過來后，就說：“我答應你，但你必須要把我哥哥的病治好。”
    她不是不知道穆夫人打得什么主意，可她卻不得不順從。
    比起什么繼承人考核，穆唯楓的命更重要。
    哪怕只是一線生機。
    “放心。”穆夫人拿出一份文件，“你只要簽下這個名字，我就幫你請醫生。”
    穆雨溪的手上被強行塞了一根筆，她的手在顫抖，半天都沒有寫下第一筆。
    “穆雨溪，還不簽字？”穆夫人冷冷，“難不成，你要看你哥哥死？有你這么當妹妹的？你非要害死他？”
    穆雨溪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穩住手，開始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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