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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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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章購買比例不足60%, 所以你看到了防盜章。感謝支持正版?! 〈藭r看著她腳步踉蹌的背影,崔進之竟覺得心中有幾分痛楚的快意。
    仿佛是舊傷剛愈, 然后將丑陋的痂全都撕去。
    痛之余,帶著幾分快意。
    崔進之追上前去, 一把抓住李述的手臂, 將她擰了過來,“你走什么?”
    他貼近李述。
    “你在逃什么?你做過的事自己不敢認嗎?還是說你也會愧疚,也會自責, 你也不敢面對自己?”
    舊痂撕開。
    李述猛然被崔進之拉住,他的目光里有一種近似復仇般的快意,狠狠地將她困住。他的目光蘊含的東西很多, 不僅僅是為了青蘿, 但只能以青蘿作為宣泄點。
    李述沒有見過崔進之這樣子, 她下意識地開始掙扎,“崔進之,你發什么瘋, 你放開我!”
    “我在問你話!”
    崔進之忽然吼了一聲,他一雙濃墨般的眼緊緊盯著李述,將她抵在營帳邊,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 你不敢認嗎?”
    李述停止了掙扎。
    面前的人就是她追隨了十年、仰慕了十年、喜歡了十年的人。他為了一個風塵女子,將她的感情棄若敝履。
    李述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迎著崔進之的目光, 忽然笑了一聲。
    “我敢認, 我為什么不敢認。我承認青蘿當年差點被我逼死。所以呢?你今天要為了她逼死我嗎?”
    “崔進之,駙馬養外室,這是打皇室的臉。我若是將這件事告訴了父皇,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你大可以在崔家和太子的庇佑下繼續風光,可青蘿呢?賜死一個風塵女子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br/>     鉗在手臂上的力量慢慢松了下來,李述冷冷望著崔進之,“昔年我能逼死她,今日我就能正大光明地殺了她。”
    崔進之最恨李述這樣平淡地說起死亡一事。
    他喘著粗氣,慢慢松開了手,然后轉過頭去,似是再也不想看李述一眼。他嫌惡她。
    “蛇蝎心腸,李述,你是蛇蝎心腸。”
    崔進之轉過去的一剎那,李述的目光閃了閃,似有一道水光閃過,但很快不見蹤影。
    她冷笑道,“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br/>     “崔進之,這三年來我沒有動青蘿一根毫毛,你不要以為我是沒法子,只能容忍她的存在。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她徹底消失。”
    李述將手臂從崔進之的掌下抽出,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被他抓皺的袖口,她仰著頭,露出慣有的諷笑。
    “我沒有動她,只是因為我不想動她,只是因為我懶得管你們。如今你我各過各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們互不干涉,這樣很好。日后除了太子的事情,我不會和你再說一句話?!?br/>     李述說完這句話,覺得心里痛了一下,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
    如果能和離的話,三年前她就會選擇和離,然后再也不和崔進之見面。可是不行。
    太子、崔家還有她,他們牢牢地結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她沒法從這條繩子上解脫下來。
    李述說完這句話,營帳里安靜了一瞬,只能聽見崔進之喘氣的聲音。這聲音如有實質,壓得李述有些不安。
    崔進之再次一把抓住了李述的胳膊,力量更甚之前。
    他欺身上前,氣息就喘在她的臉上。
    手腕處被他鉗地生疼,李述聽到崔進之咬著牙道,“什么叫各過各的,什么叫你的生活?”
    他說,“你的生活?你的生活不就是去找那個沈孝!”
    崔進之咬著牙吼出這句話,瞬間就將營帳轟炸地死寂一般。
    李述愣住了。
    崔進之也愣住了。
    一瞬間勝負逆轉,風水倒流。
    李述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對著崔進之,倏而笑了一聲,崔進之偏過頭去,不敢和李述對視,卻還是緊緊抓著李述的手臂。
    “你說得對……我的生活,就是去找沈孝?!?br/>     李述往前走了一步,尖銳而通透的目光仿佛直直看進了崔進之的內心,逼得他后退了一步。
    崔進之默了片刻,啞著嗓子道,“可他是二皇子的人?!?br/>     李述又往前走了一步,崔進之再次后退。
    “沈孝入二哥麾下,不過是想求官而已。我若能給他官,他就會轉投我的麾下?!?br/>     李述浮起笑,“對我而言,政治立場不重要?!?br/>     崔進之負隅頑抗,拼命地尋找著理由。
    “沈孝太有野心,只會利用你來獲取權力?!?br/>     李述緊緊盯著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崔進之再次后退。
    “我不在乎。”
    她說。態度輕描淡寫。
    崔進之驟然轉過頭,狠狠盯著李述,終于被李述逼出了一句,“可我在乎!”
    層層防線終于被打破,壓抑已久的話吐了出來。
    可李述聞言,只是后退了一步。
    她盯著崔進之看了片刻,然后慢慢道,“崔進之,你真讓我惡心。”
    什么叫“他在乎”。
    他有什么權利在乎?!
    這段婚姻如今成了這種模樣,她如今成了這副尖刻的模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卻如今裝出一副不舍的模樣對她說——我在乎。
    他在乎什么?
    在乎她的目光終于不緊緊追隨著他,而是開始看向別人。
    可他的目光什么時候看向過她!
    面對崔進之,李述頭一遭覺得惡心。
    崔進之愣住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將心里話逼了出來,可轉眼間就被李述棄若敝履。
    一股恥辱與憤怒同時沖上他的心頭,崔進之吼道,“我讓你覺得惡心?”
    他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向李述,“那你呢?身為妻子,你卻背著我找面首,你才讓我覺得惡心!”
    所有的禮儀與客氣全都被撕碎,所有鮮艷亮麗的外衣全都被撕碎。
    他們毫無保留地站在對方面前,看著對方未經裝扮過的、最丑陋的模樣。
    你讓我覺得惡心。
    李述被這句話砸的眩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開始微微顫抖。
    崔進之看著李述瞬間蒼白的臉,那股痛楚而快意的感受又重新占據了他的內心。
    他緊緊握著拳頭。
    “李述,你是我的妻子,你憑什么背著我去找別人?”
    李述不想再和崔進之糾纏,她迅速轉身,冷厲決絕地往營帳外跑去。
    可身后的崔進之不想放過她,他向前沖了幾步,在營帳門口前又將李述拉住了。
    他仿佛執意要將李述摧垮,追問她,“憑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憑什么背著我和別人在一起。
    憑什么。
    李述狠狠地推開他,不顧一切都要往帳外沖去,她受不了這里,她要離開這里。
    可李述剛將簾子掀開,外面熾熱的陽光下,她撞進了一雙凄惶的女人眼眸里。
    面前的女人看見她,迅速地跪了下來,道,“見過平陽公主。”
    她跪在地上,低著頭,態度謙卑而順從。李述看到她有曲線柔美的脖頸,令人生憐。
    就在這一瞬間,崔進之驟然松開了李述的手。
    陽光毫無保留,暴曬在李述身上,她看了看地上跪著的青蘿,然后慢慢回身看向崔進之。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飄在空中,虛無縹緲一般,“你剛不是問我……憑什么?”
    李述笑道,“就憑這個?!?br/>     *
    平陽公主的馬車如逃離一般迅速駛離了永通渠,崔進之站在原地,馬車揚起的灰塵撲了他一身,他站著半晌沒動。
    忽然一雙手輕柔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接著是昔年長樂坊最動聽的歌喉道,“三郎,進去吧。”
    崔進之抿著唇,直到再也看不見李述的馬車,然后便也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進了營帳。
    他脊背繃地挺直,仿佛下一瞬就要繃斷了似的。
    青蘿緊跟著崔進之進了營帳。她掃了一眼,見這營帳雖寬敞,但處處都是臨時拼湊睡人的痕跡,想來三郎近日在這里舒服不到哪里去。右側的行軍榻旁的圓凳上擱著一碗藥,青蘿走過去,伸出手指碰了碰碗沿,察覺藥早都涼了,想來已經在這里放了許久。
    青蘿端了起來,對案桌后沉默的崔進之道,“這藥早都涼了,我端下去重新熱一遍?!?br/>     她聲音甚是輕柔,似是無意地閑話了一句,“公主方才在帳中,怎得不記得提醒三郎喝藥?!?br/>     崔進之抬了抬眼,看了藥碗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李述才不會管這種小事。
    青蘿端著藥正要往帳外走,崔進之忽然道,“不必了,端過來吧,天氣熱,喝涼藥就行了?!?br/>     于是青蘿聽話地端著藥走了過來,放在了案桌上。
    崔進之這才看了她一眼,見她鬢發微散,額上微微出汗,終于將心神從李述那兒挪開了,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語氣雖關切,但又帶了幾分不悅。
    這里是永通渠,做正事的地方。李述過來無妨,她本就是當朝公主,又頻繁參政;可青蘿過來算什么道理,這讓旁人怎么想他。
    青蘿敏感地察覺到崔進之的意思,她沒有正面回答,踟躕了一會兒,反而蹙起眉來,低聲道,“我原不該過來的,方才公主是不是因為看見了我……所以才那樣急地離開了?!?br/>     不待崔進之回答,她便自言自語地替自己答了,“都怪我來的不是時候……我聽說你受了傷,怕你身邊沒有照料的人,急慌慌地趕過來了。早知道公主會來照顧你,我便不過來惹她不痛快了?!?br/>     說著她將藥碗往前推了推,“先喝藥吧。”
    崔進之垂眼看了面前的藥碗。
    照顧?
    他端起藥碗,心想,李述連藥都不會提醒他喝,能有哪門子的照顧。
    她今日來此的唯一目的,不過是跟他吵了一架。
    他們每一次相見,不是在公事公辦地談論政事,就是在歇斯底里地爭吵。從來沒有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說話的一天。
    崔進之氣悶地按了按眉心,喝了藥,才想起來青蘿還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又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青蘿又不似李述那般有能耐,眼線遍布朝野上下。
    崔進之瞇了瞇眼,忽然覺察出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來——她收買了他身邊的隨從?
    青蘿收起桌上的空藥碗,避重就輕道,“我……我在家里的時候心里忽然不大舒服,七上八下地,好像你出了什么事一樣。所以我就趕過來了……”
    她垂著眼,不敢和崔進之對視,纖長的睫毛在細白的臉上投下微微的黑影,顫了顫。
    明顯是在撒謊。
    崔進之皺了皺眉,他剛和李述吵過架,心中的火氣還未消減,此時又見青蘿撒謊,登時不耐煩起來。
    崔進之冷道,“我問你,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青蘿剛將案桌上的藥碗端起來,一下子被崔進之嚇得手抖,藥碗登時摔碎在地上。
    一聲脆響。
    “我……”
    她站在碎瓷片旁邊,踟躕著,依舊不敢同崔進之對視。
    “我……我今日帶了丫鬟出門逛街,正巧看到崔林騎著馬疾馳而過,我連忙叫住了他,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我一聽就急了,怕你在營地這兒沒人照料,于是強求崔林把我帶了過來?!?br/>     營帳外崔林正掀開一條縫往里看,崔進之一眼就瞧見了他。
    崔林被逮了個正著,只能麻溜地滾了進來。
    青蘿見崔林進帳了,忙道,“我知道我不該來永通渠的,女眷在這兒待著不合適,崔林本不想帶我過來的,可挨不住我強求?!?br/>     崔林瞧了青蘿一點,麻溜地對崔進之點了點頭,“對……青蘿姑娘擔心您,一定要過來,我也沒法子……”
    崔進之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青蘿又道,“看到三郎沒有大礙,我也就放心了,我一個女眷在營地里待著到底不合適,旁人看了會嚼舌根。我這就走了?!?br/>     說罷蓮步輕移,就要往帳外走。
    她額上薄汗未消,又要去趕悶熱的回程路。
    崔進之揉了揉眉心,嘆道,“不必了。”
    “外面太陽正毒,等下午涼快了再走吧?!?br/>     說罷他閉上了眼,靠在椅背上,不知是不是喝了藥的緣故,他此刻非常疲憊。
    受傷,沈孝,李述……這一上午根本沒有一刻空閑,所有的事情都纏著他,讓他尋不出任何空檔來喘息。他覺得自己要被政事壓垮了。
    一陣木樨香移近了,接著一雙輕柔的手按在他額上,輕輕替他揉著太陽穴。
    崔進之緊皺的眉慢慢地松開了。
    他仿佛才擺脫了朝中所有政事的束縛,在夢中重溫昔年那段不問朝政的自由時光。
    *
    伺候崔進之睡下之后,青蘿輕手輕腳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碗,出了營帳。
    剛走一兩步,崔林不知從哪個拐角冒了出來,對著她連忙拱手。
    “多謝青蘿姑娘替我瞞謊。”
    青蘿淺笑了笑,低聲道,“沒什么。我若說我主動來看望他,他總不會怪罪我;可若是你主動帶我過來,他怕是要怪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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