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前面那一家吧，我看過了，不貴。”
老太太用嶙峋的手指指了指遠處一家亮著昏暗燈光的小餐館，臉上露出拮據的笑。
“好啊！”蘇清一把攙住老太太的手臂，笑道，“走吧奶奶！”
她明顯是被嚇了一跳，蘇清察覺到老太太瘦弱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在快要走到餐館的時候，老太太卻是突然停了腳步。
“怎么了？”蘇清低頭問道。
“要不...”老太太搓了搓手，似是不敢抬頭看她，“我們還是去吃別家吧。”
蘇清環顧了四周，這條道路狹小而偏僻，僅有這一家餐館在亮著燈。
“剛剛來的路上也沒看到有吃飯的地方，咱來都來了，就在這兒吃吧。”蘇清笑笑，“可不是我不想請奶奶吃好的啊，是怕奶奶餓壞了。”
她摸了摸老太太的手臂，“看你多瘦呀，一會兒得多吃點兒！走吧！”
老太太看起來想說些什么，卻是欲言又止，被蘇清拽著進了餐館。
一進屋，蘇清就忍不住皺了眉。
很臟。
到處是油膩的污漬，墻上的海報都破爛得不成樣子，僅有兩盞老舊的燈在亮著，還發出持續的滋滋聲。
屋里沒人，老太太踮起腳尖往后面瞅了兩眼，開始拽蘇清的袖口。
“姑娘，咱們還是走吧。”
“走？”
屋外卻是響起了一個又粗又甕的聲音。
一個拎著黑色塑料袋的壯漢掀起油膩的門簾走了進來。
他生得極其高大，一進門便將狹小的門口堵了個嚴實，甚至連屋內的光線都好似被他吸了去。
男人第一眼看的便是蘇清，眼里露出了令人不適的光。
“來吃飯呀？”他低沉著聲音問道，像是在壓抑著什么東西。
蘇清察覺到了老太太在顫抖。
她抬頭看向男人，毫不避讓地對上了那肆無忌憚的眼光，笑著點了點頭。
“對呀，你們這兒有啥呀？連個菜單都看不到。”
男人似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兒，挑了挑眉，“有啊，你等著。”
說罷便朝門外喊了一句。
“來客人了！”
這一嗓門極大，震得蘇清耳朵生疼，而身旁的老太太顫抖地更厲害了。
“老太婆這次不錯啊，眼光可以的！”
“兒啊，要不算了吧，這姑娘心地善良，咱不能做這種事兒呀！”
老太太說著，撲了上去。
卻被一把推倒在地。
男人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滾！死老太婆！都多少次了？現在給我裝好人是吧？早干嘛去了？”
這時又有人掀開門簾，透過空隙去看，屋外竟站了四五個大漢。
“喲，這次的妞兒這么正啊？能不能先讓兄弟幾個...”
把頭探進來的一個尖嘴猴腮男人說著，卻是被一巴掌打斷。
“再特么廢話把你剁了！”他狠狠地瞪著對方，“說多少次了，這種高級貨是供給上面的。媽的，普通貨色你們偷著動動也就算了，這樣的你還敢動心思？他媽的活膩歪了？下面那二兩豆芽不想要了是吧？”
說著，又狠狠踹了幾腳。
被打的人連連點頭稱錯，男人又吐了一口唾沫，這才轉過頭來。
回頭一看，這漂亮的小姑娘立在那里，竟是沒哭沒逃，反而毫無懼色，正低眸看著地上的死老太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察？”
男人從兜里摸出半包褶皺的香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那個被罵的立馬湊過來給點上。
吧嗒了一大口香煙，男人把灰隨手抖了，見蘇清還是沒說話，忍不住笑了笑。
“啥意思呀？看起來不像是善茬。不過你們警察的誘餌就是這么弄的？不怕死啊？”
卻見蘇清像是終于想清楚了一般，竟是彎腰將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攙扶了起來，還伸手拍了拍她身上沾染到的塵土。
“草！真他娘的邪門！”男人忍不住罵了一句，把煙狠狠扔了，“不管了！猴子去盯著路口，其他人一起上。”
蘇清卻是終于開了口。
“不用。我跟你們走。”
男人伸手攔住從門外涌進來的壯漢們，皺眉問道，“什么意思？”
“你們是拐賣團伙吧？”
“昂。”
“你看我這樣的算是什么級別的貨？”
男人沒有任何猶豫，“最高級別。”
蘇清伸出雙手，“那把我帶給你們最尊貴的買家吧。”
男人愣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大笑，“草，什么東西啊？真是特么什么人都能遇見。”
說著，他往門外走去，還用手掀著簾子，看向蘇清。
“走吧？上車。”
……
林安推開了家門。
“噔噔噔！看我買了炸......”
屋里漆黑一片，僅有窗外不遠處大樓泛光照明的燈光在閃爍著。
“雞。”
什么嘛。
怎么還沒回來呀。
林安嘟了嘴，把燈開了，換鞋進屋。
沒放炸雞，先挨個逛屋再確認。
楊二郎沒回來。
蘇清也沒回來。
林安提著炸雞坐在餐桌前，一臉沮喪。
怎么回事啊。
為什么都沒回來呢？
他噘著嘴，從褲兜掏出手機開始逐個打字。
【什么時候回來？】
沒有回復。
【在忙？吃了沒呀，我買了炸雞。】
還是沒有回復。
林安退出聊天界面，點開朋友圈刷新了一下，粗略看一眼又退出來，這才點開蘇清的對話框。
【還生氣吶？】
沒有回復。
【行啦，快回來吧，我買了你上次心情不好沒怎么吃然后一直心心念念的炸雞！】
然而還是沒有回復。
林安退出渺信，打開渺博，刷了兩下便直接關了手機。
然后嘆了口氣。
什么嘛。
這種感覺也太奇怪了吧。
他心里嘟囔著，把熱乎乎的炸雞提到眼前去看，卻是沒有半點胃口。
算啦。
等他們回來再一起熱著吃吧。
把炸雞放在餐桌上，林安強顏笑了笑，站起身往臥室走去。
卻是突然想起今天二姐說的那句話---
“那些人渣們利用人們的善良和同情心，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一旦沒有及時脫身，等再醒悟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那時候，一大幫人圍著你，你一個成年男性都跑不了，更別提那些被精心挑選過的女孩子了。”
隨即又笑笑。
不會吧。
不至于這么傻被人拐走吧？
應該不...
草！
林安心里罵了一句，還是逃出手機給蘇清撥去電話。
沒過兩秒便被接通，林安松了口氣。
“干嘛呢不回微信？我還以為你被人拐了呢。別生氣了！快點回來吃炸雞！”
說完林安表情卻是陡然一變。
電話那頭傳來的呼吸聲很重，且隱隱有聲音傳來，像是在憋笑。
“喂？蘇清？”
卻是突然沒了動靜，就在林安再次想要追問的時候，一個充滿惡趣味的陌生聲音響了起來。
“你猜得真準。”
緊接著，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