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渝的冬天下雪了。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大雪肆虐,白雪覆蓋了街道,放眼過去,是純白的潔凈世界。
今天冬天,蘇染沒有回家。
她留在了南渝。
最近網絡上有一首很火的歌——阿肆的《直到你降臨》。
就像歌詞唱的那樣。
我從未如此相信,如此確定,誰會是我的宿命,直到你的光暈,在我黑夜降臨。
在蘇染17歲的那一年,許戰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一直以來,她好像很少感覺到被愛。
但是喜歡許戰以后,她的生命里忽然之間多了很多溫暖和期待。
他是多美好的人啊,像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都能這樣熱烈的愛著他,有些東西或許冥冥之中就是天注定。
有些人,你看見他笑就已經感到幸福了。
哪怕只能遠遠看著,也甘之如飴。
喜歡他這件事,是她這十幾年來唯一一次感受到幸福的所在。
因為他,她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溫度,失控的心跳讓她清晰感受到活著。
沒有人知道,他的出現,是救贖。
在溫柔里感受到力量,在黑暗中看到光。
她把他藏在心里。
這是屬于她的光,誰也偷不走。
大一這一年,他們幾乎沒有交集,卻沒想到在某個不經意的夜晚偶然相遇。
那天晚上,夜色正好,校門口的路燈拉出長長的影子,她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恍惚中好像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帶著一絲不確定。
蘇染一回頭,就看到路燈下身姿挺拔的少年。
是許戰。
他們并肩走在路上。
那時正值五月,桃花開遍南大,風拂過他的衣擺,帶著淡淡的花香,周遭空氣都是甜的。
他走在她的右邊,腳步不緊不慢,有些意想不到:“真的是你啊。”
他應該不知道,她也會來南渝吧。
她變了很多,但在他面前還是會緊張:“嗯。好巧。”
他垂下眼睫看她,有些不確定:“上次校慶晚會的主持人是你吧?”
蘇染聞言一愣,原來他都看到了,漂亮的眼眸帶著光,笑容藏不住:“是我。”
他們站在一起,有明顯的身高差。
月光下,兩個的影子靠得很近,是牽手的姿勢,像是熱戀的情侶。
他目光直視遠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上次走的比較匆忙,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蘇染搖頭:“沒關系呀。”
其實你能認出我,已經很開心了。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問:“對了,你怎么會想到來南渝呢?”
因為你在。
所以我來了。
但她不能說。
她只說是因為一個人。
他偏頭看向她,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是什么重要的人嗎?”
那晚的夜色很美,抬頭就能看見月亮。
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神情自然,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心儀男孩就在身邊,她心動不已。
她抬頭看月亮,笑了,聲音里是藏不住的歡喜:“是呀,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天晚上,他陪她走過了一盞又一盞的街燈。
他們連走路的步調都一致,她的身邊都是他的氣息,她面色如常,心跳卻早已失控。
在一個很普通的夜晚,她和喜歡的人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路。
他們一路聊,說起在嘉北的老時光,說到現在的南渝,說到遙不可及的未來,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這一晚,整個世界好像就只有輕風,花香,月亮,還有站在身邊的他。
他不知道。
她整顆心都在為他跳動,她心里早就波濤洶涌。
除了那晚,偶爾還有無意中看到的聽到的他。
有一次,紀芙讓她去畫室給她送個顏料。
那次他不在畫室,她在旁邊等紀芙畫最后的收尾,然后一起去吃飯。無意看到他的座位上放著幾百張畫稿,都是同一個設計,但是每一張都略有不同,可想而知那是反復修改的圖稿。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個更大的世界。
他有夢想,可以為了喜歡的事情傾盡所有。
他一直這樣,熱烈又肆意地活著。
她相信。
遲早有一天,他日日夜夜的堅守會成就他,他會迎來屬于自己的榮光,他的設計會被世人熟知,他會成為最頂尖的設計師。
他是月亮,在哪里都會發光。
還有一次,蘇染聽到他拒絕別人的表白。
那天的大雨來勢洶洶,熱烈的玫瑰花也無力可擋,大雨過后,濕漉漉的小道上零落著紅色的花瓣,慘烈又浪漫。
蘇染穿過南大的園林前往教室,隔著玫瑰花墻,撞見了別人的心動。
女生站在男生面前,嬌小可愛,臉上是羞澀的模樣,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許戰,我喜歡你。你…你要是沒有女朋友的話,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說完把手里的小蛋糕提到他的面前。
他的表情始終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是直視女生的眼睛,認真地告訴她:“謝謝你喜歡我,但是很抱歉,我始終認為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建立在彼此同等的愛意之上。我不想欺騙你,對我來說,你只是普通的朋友。所以,蛋糕我就不收了,留給更適合的人吧。”
是溫柔又明白的拒絕。
女生先眼眶一紅,而后又釋然地笑了,最后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會尊重所有人的喜歡。
他其實骨子里是個很溫柔的人,面對不喜歡的人,也不會讓別人難堪。
體面又真誠的拒絕,是禮貌,是教養,也是尊重。
喜歡他的女孩真幸運。
以后站在他身邊的女孩會是什么樣子。
誰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
他認定的人,又會擁有他多少的溫柔和愛意。
她真羨慕那個人。
有人說。
其實,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經足夠。
他們也是如此。
被愛是一場冒險,她努力靠近他的世界,然后在適當的距離停下,想遠遠看著就好。
如果幸運的話,還能被他記住。
許戰那么好的人,應該值得更好的人生。
總不能是她吧。
不能是她。
也不該。
她心性薄涼,家庭破碎,長年習慣了黑夜,見了陽光也覺得刺眼。
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敢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她寧愿做個膽小鬼。
這樣就能一直看見他的背影。
永遠不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