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眉飛色舞地坐在康熙御榻前的小踏板上講著自己獵紅狐的事,“兒子在京里時就聽人講木蘭圍場有紅狐,夏日里是紅色,冬天里是白色,此畜牲狡獪異常這些年也只有積年的老獵手和護軍之間有傳言說見過,兒子偏不信邪,想著它若真如此狡獪,平日里必定趁著木蘭圍場禁獵,躲在圍場里,若是御駕到了,圍場外方圓百里都不許百姓和尋常獵手擅入,它就悄悄地躲到這一百里之內的隱蔽之處,因此這幾十年才無人獵到。ˋˊ”
康熙狀似待答不理地看著書,聽到此處放下書道,“你帶著人溜出了圍場?”他一邊說一邊摘下了新近配的西洋花鏡,他只是看書時有時眼睛會模糊,平常并不戴眼鏡。
“兒子只是帶著年羹堯和額爾赫,還有五、六個身手不差的侍衛騎著馬稍稍”胤祚拿手比了比一點點的樣子,“離了點圍場,兒子料想它白日里必定不敢露面,便拿了野雞、野兔等,在老獵戶說過曾見過紅狐的地方,拿了佐料烤著吃,果然到了半夜那畜牲實在忍不住出來了兒子就”
“就獵了只誰也沒見過的紅狐回來。”康熙笑了起來,“你要朕賞你些什么?”
“兒子求皇阿瑪賞兒子共乘御攆伺候皇阿瑪。ˋˊ”
太子嘆了口氣,“皇阿瑪心意已決,我也是沒了法子,才只得跟幾個大臣商議著讓圣駕緩步慢行。又把皇阿瑪覺察了,只得仰仗你讓皇阿瑪分心了。”
胤祚笑嘻嘻地道,“弟弟素來百無一用。也唯有臉皮還算厚、膽子還算大、人也算是傻,這種癡纏耍賴的活計,交給弟弟便是了。”
胤|忍不住在上翻了一個左邊嘴角露出極瞧不起人的冷笑。胤祚無非是仗著生母受寵,自幼在皇阿瑪跟前長大,又曾墮過井,皇阿瑪以為他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一般,對他多有縱寵,他亦最會持寵生嬌,平素里稍有人對他嚴苛些,他不是病了就是暈了,去年過年的時候,不過是站得離香爐近了些,便流淚不止雙眼紅腫,若是旁人皇阿瑪定會斥責失儀,偏偏見是他受不得香熏,立時便將他挪到了上風處。
外人都說皇阿瑪最寵愛太子,要依著他說,皇阿瑪最寵的就是老六再加上他的那個名字,若非他身子骨實在差得可憐,怕是連太子都要忌憚他三分了。
胤|又瞧了瞧老四,老四成婚之后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皇阿瑪讓他臨朝聽政,他居然處處以太子為先,輕易不發一言,像是葛爾丹的事也似木雕泥塑一般的站在那里,皇阿瑪不問他便一言不發,他是真得愚笨至極什么都不懂呢,還是扮豬吃虎?
格爾芬四下瞧了瞧,太子的營帳左右除了太子的心腹侍衛再無閑雜人等,這才跟守門的侍衛打了聲招呼,掀了簾子進屋。ˋˊ
胤耽錄他來了,眉頭皺了一下,“你有何事?舅公不是說過回京之前,勿要再隨意聯絡,免得被人以為是趁皇阿瑪病了圖謀不軌?”胤耽掠植皇巧底櫻自然知道做到他個位置,無過比有功要緊多了。
“奴才此番來并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私事。”
“哦?”胤耽綠裊頌裘跡“私事?”
“太子可知白勝發是如何死的?”
胤耽綠玖絲諂,“據說是大阿哥疑了他借著跟你以鴿交友,做了孤的細作,白勝發被他羞辱了一通,這才羞憤自盡。”
格爾芬聽到此處長長地嘆了口氣,“奴才亦覺得當是如此,只是未曾問過太子,不敢信罷了。ˋˊ偏孤與大阿哥面和心不和,竟也勸不得他。”
格爾芬道,“奴才想求太子恩典,讓奴才派人收了白勝發的尸,好好地送回京城白家。讓白家人將他好好安葬了。”
“那是自然,孤便是拼著與大阿哥爭個半紅臉,也要全了你一番心意。”
格爾芬自是千恩萬謝。施了君臣之禮之后,這才離開。
待他走后,胤耽錄衿鴟講趴吹檬櫸看了兩頁又隨手狠狠扔到地上,格爾芬本是他的親舅舅,對自己可說是忠心耿耿,自己對他也是不薄,因而知道他與白勝發有私交時,他忍住了未曾尋他的麻煩。也信了他的忠心,卻也知那白勝發留不得,這才有了借刀殺人之計。派人故意將八阿哥的人引到了格爾芬與白勝發秘會之處,果然除了白勝發,卻不曾想格爾芬竟因白勝發的后事冒著被人說借皇上生病串聯秘謀的兇險來求自己
“皇阿瑪說得沒錯。果然是玩物喪志!”胤耽潞奚說道。
他的心腹太監名叫高連生的低頭撿起了那書,抖了抖灰放回了胤耽碌陌竿罰“太子您熄怒”
“即刻傳孤的口訊,讓舅公管一管”他說到一半又停下了,“唉若是皇額娘在,孤何必如此難為”
“奴才說句不當講的話,他們眼里若是有元后,也不會”
胤耽驢戳慫一眼,“你這話有什么不當講的,誰心里都清楚,一個個偏都不說罷了,若是皇額娘在,孤必不會如此這般處處是檻,偏又有那小人在皇阿瑪面前下舌,說那些個著四不著兩的話,讓皇阿瑪惱了孤”胤耽濾檔秸飫鐨a耍孤啊孤,豈非是說他是孤家寡人?
“奴才又要說不當說的話了,您自幼便由皇上一手帶大,皇上舍不得穿的,緊著您穿,皇上舍不得吃的,也緊著您吃,您生了病,皇上比他自己個兒生病都著急,又當爹又當媽的把您養到這般大,豈是旁人幾句挑撥之言便能成事的?”
“水滴石穿,架不住日日有人說挑撥之言。”
“可若是日日有人說太子的好話呢?”
太子抬頭瞧了高連生一眼,“你這狗奴才莫非有什么主意?”
“奴才不敢說有主意,只是品著四阿哥是個老實的,明里暗里都以您馬首是瞻”
“老四是蔫壞的,最有主意,輕易不肯出聲,若想讓他在皇阿瑪面前說我的好話,千難萬難。”
“奴才說得是”高連生比了個六,“就說這次皇上病了,旁人便是有想要拐著彎的勸皇上的心,也不敢張口,偏六阿哥是個膽大包天什么話都敢說的,后來亦是他說動了皇上讓他在御攆里伺候”
太子點了點頭,皇阿瑪與他雖是慈父卻也是嚴父,自幼教養嚴格,他自是做不來像是老六那個癡纏的小兒女態,老四眼下看是他的人,老六與老四系同母所出,自幼便形影不離,拉攏了老六,對自己自是大大的有好處
“更不用說德妃了,奴才聽說,皇上雖極少召她侍寢,卻隔三差五地便要找她喝茶,兩人話多著呢德妃終究出身低些,她也指望著太子您抬舉她三個兒子呢”
胤耽綠到此處笑了起來,眾妃里要非要挑出來一個他不討厭的,便是德妃了,德妃從來不曾在他跟前裝假賣乖,可他病了無人敢碰觸他時,卻是德妃一片慈母心腸抱起了他,事后再見便似是無此事一般,再不提起,對自己不遠不近,瞧見了自己可也要問問衣食飽暖再想想皇阿瑪對她的寵愛,拉攏德妃母子的確是好計,“不要再說了”他轉眼又厲色道,“日后勿要再多口舌,孤自有主意。”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高連發一邊說一邊扇著自己的耳光。
“別打了,臉紅得像猴兒屁股似的,怎么隨孤出去見人。”
“奴才謝太子爺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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