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 !
chapter36
運動會結束, 高三的氛圍比之前更緊張了。
放了三天羊,同學的心都玩野了, 收不回來了似的。隔天第一節(jié)課政治課, 班上睡倒一大片。
老師氣的拍桌, “早知道你們這個精神狀態(tài)!就不應該讓你們參加運動會!”
“開都開完了,還在這說。”有同學在底下嘀咕。
倪迦埋著腦袋睡覺,她昨天晚上回到家, 發(fā)燒燒到三十八度半, 渾身都像散架了, 又疼又酸。
第二節(jié)課是英語, 連著兩節(jié), 考試, 某某年的高考真題, 做了一遍又一遍。
高三的考試是家常便飯,題海無涯, 刷也刷不完。
倪迦看見英語字母頭就疼。
她把卷子疊好,然后繼續(xù)趴著睡覺。
楚梨看了她一眼,小聲道:“你不寫嗎?”
倪迦悶著頭, “嗯。”
“可是等會要收卷子……”
倪迦抬頭看她, 還沒張嘴,英語老師冷喝一聲, “倪迦, 眼睛別往同桌卷子上瞅。”
她瞅誰了?
倪迦無語, 翻了個白眼。
重新趴倒, 睡覺。
在課堂上被差別對待,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楚梨卻嚇的縮了縮脖子,過了會,壓著聲音說:“對不起。”
倪迦身體不舒服,她是真的不想理她,但考慮到昨天運動會的事兒,這姑娘心靈估計還脆弱著,淡淡回了句,“沒事。”
楚梨低頭寫了兩道題,思緒始終無法集中。她又小心翼翼的囁嚅道:“你和陳勁生……在一起了?”
“沒。”
“那你們倆昨天……”
倪迦猛的抬頭,語氣很不好,“你能不能好好寫你的題?”
“倪迦!考試還說話?你還想不想考了?!”
英語老師“噌”的從講臺上站起來,走到她座位旁邊,把她胳膊底下壓著的卷子抽出來,迅速掃了一眼,臉色全黑。
“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你一道題都沒寫?”
倪迦看了一眼楚梨,她頭低的快要腦門磕到桌子上。
“我看你多少眼了,啊?看不見老師的警告是不是?”
倪迦最聽不得這種訓話,她把卷子從英語老師手里抽回來,“我現在寫。”
這一舉動,又惹著老師了。
“你別寫了!我看你回家算了!”
倪迦一股氣直沖腦門,她猛的站起來,還沒說話,卻在下一秒直直向后栽去。
**
倪迦再次醒來,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
這是她家。
她起身,額頭上的冰毛巾掉下來。
外面還有腳步聲。
沒成想,她這身子真是會挑時候罷工。運動會能堅持,一到學習就堅持不了了。
她推開房間門走出去,廚房里忙活著一道身影。
倪迦走過去一看,“顧南銘?”
顧南銘回頭,手里還舉著個湯勺,“啊?”
倪迦覺得他系著圍裙的模樣很是滑稽。
流氓從良么這是。
“你怎么在我家?”
顧南銘說:“我正上網呢,然后你朋友打電話給我,說你暈倒了在醫(yī)務室。”
倪迦挑眉,“我朋友?”
“她說是你同桌。”
倪迦了然。
“你是發(fā)燒加疲勞過度,腦供血不足才暈的。”顧南銘調著灶臺的火,“去醫(yī)院掛了水,然后我就帶你回來了。”
“謝謝。”倪迦這一暈,再醒來,感覺自己睡了一個世紀。
她摸了摸額頭,好像沒那么燙了。
“你做飯呢?”倪迦問。
“嗯,我剛下去買了點小米,給你煮粥。”
顧南銘蓋上鍋蓋,回過身,看見她唇色還是青的,眉頭一皺,“你回去躺著行不行,別瞎晃。”
倪迦比了個“ok”,倒了杯水,重新回房間。
她靠著床頭而坐,摸出手機看了眼。
這會兒,學校應該已經中午放學了。
竟然折騰了一早上。
顧南銘跟著走進來,他拉開她書桌前的椅子,剛坐下,就看到她桌子上放著的一沓模擬卷。
“喲,還做題呢?”顧南銘翻開看了幾頁,除了選擇填空有寫過的兩筆,其他大題動都沒動,很干凈。
“你這咋看咋不像高三的。”他總結。
倪迦不否認。
她就沒上過心。
顧南銘把她的卷子合上,問:“準備往哪兒考?”
“先考的上再說。”倪迦淡淡道,“考哪兒算哪兒,我沒得挑。”
顧南銘道:“你這什么心態(tài)?還沒我一個不上學的積極。”
倪迦問:“怎么,你想好出路了?”
他一天到晚這么瞎混也不是辦法。
人生在世,總要吃口飯的。
“嗯,我爸給我報了個技校,讓我學理發(fā),以后估計開家店。”
倪迦:“學校在哪?”
“老家,西安。”
原來他是北方人。
倪迦:“挺遠。”
“嗯。”顧南銘摸了把口袋,掏出煙盒,想到她還生著病,又忍住了。
“我高中以后就沒上過學,突然讓我回去做學生,挺不習慣的。”
倪迦笑了笑。
她指著窗戶邊,“想抽去那抽。”
顧南銘確實也忍不住,去了窗邊,點煙。
倪迦聞著空氣里多出來的絲絲縷縷的煙味,壓著煙癮,隨口問:“什么時候走?”
顧南銘吸了一口。
“就這兩天。”
倪迦突然有了一瞬間的沉默。
對于顧南銘的離開。
她在這里,朋友屈指可數。
不,甚至不用數,除了顧南銘和楚梨,她找不出第三個。
她遭遇那些事后,已經過了廣交朋友的階段,她不斷的自我封閉,也不愿意認識新的人。
顧南銘算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處得來的朋友。
倪迦是個重情義的人。
男女關系她涼薄的很,但一到朋友,她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
這也是她總是對楚梨心軟的原因。
倪迦聲音還是很淡,“怎么沒和我說?”
顧南銘苦笑了一聲,道:“以為你和陳勁生搞對象了。”
倪迦:“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外面都這么傳。”
“所以你就信了?”
“信不信也差不到哪去。”顧南銘把煙頭在窗戶檐狠狠捻滅,“我在這塊地方呆了三年,沒聽過他和哪個女的搞曖昧,那小子沒準兒真喜歡你。”
倪迦眼皮跳了跳,沒出聲。
顧南銘:“沒事兒,你高考完我可以回來,或者你想去哪旅游,咱倆去唄。”
倪迦嗓子發(fā)澀。
“行。”
“你再睡會吧,飯好了我叫你。”
倪迦還想說點什么。
但又覺得,說什么都蒼白又無力。
事情就是那么回事,顧南銘喜歡她,她不喜歡他。
只要不捅破,就能一直是朋友。
不用怕尷尬,不用怕變質。
顧南銘不想捅破。
于是他選擇做朋友。
因為這個選擇,他舍棄了自己的那份歡喜。
如果最后總要道別,她只能祝他,學習順利,萬事勝意。
**
顧南銘并沒有叫醒她,倪迦這一覺睡醒后,天已經黑了。
她出了一身汗,舒服了很多,身體里因為病痛得來的酸澀感也消失了。
倪迦走出去,顧南銘沒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玩手機。
見她醒來,他把手機扔在一邊,“醒了?吃飯嗎?”
“好。”倪迦點點頭,他那鍋粥應該煮好挺久了。
“我去熱一下。”顧南銘起身,人往廚房走。
倪迦說:“我去熱。”
顧南銘拉住她,“你消停點吧你,坐沙發(fā)上喝點水。”
倪迦還沒答應,門被人敲了兩下。
倪迦走到大門前,問:“哪位?”
外邊的人不吭聲。
緊接著,那人重重敲了三下。
咚,咚,咚。
仿佛心靈過電,倪迦下意識就想到了一個人。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家在哪?
倪迦開了鎖,打開門,一道黑影覆在她身上。
他手里還提著一個塑料袋,看上面的字樣,似乎是打包的餛飩。
倪迦慢慢抬起頭,他臉上第一次有冷漠以外的,如此明顯的焦慮的表情。
她問:“你怎么來了?”
陳勁生開口,還未出聲,又急剎在喉嚨里。
他的臉色是一秒變陰的。
眼睛里全是黑色,無窮無盡的黑。
他看到她身后,顧南銘端著一個碗走出來。他還喊著她:“倪迦,吃飯。”
他在她家?
誰做的飯?
倪迦看著陳勁生驟變的臉色,“你……”
“倪迦。”陳勁生打斷她,他不想聽她說話,一句都不想。
“你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