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心頭一顫,有些僵硬地伸手接過那玉扳指。
那個女人沒了命珠,只有這玉才能維系穩(wěn)固她的神魂,可玉上已無她一絲一毫的氣息!
“發(fā)動天兵天將,找到她……”
他的聲音有些忽閃,帶著自我質(zhì)疑的凌亂。
仙使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景言的指示。
畢竟他也知曉蘇顏沒了命珠,又沒了這護身的玉扳指,怕是早已灰飛煙滅,如今要怎么去找?去哪里找?
“殿下,是去九幽之地……找嗎?”仙使遲疑問道。
畢竟,神仙死了都會去往那再無回頭路的煉獄之地。
景言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閉嘴退了下去。
眼下狐族眾兵將前來尋蘇顏,可那個女人卻沒了,這樣的情況實在棘手。
事到如今,景言還未想通,蘇顏一個公主怎么就搖身變成了帝姬。
只是此刻的他根本就無暇多去思考,因為前面的狐軍個個都將手中的兵器指向了他,指向了整個水神殿。
“蘇顏如今未在水神殿內(nèi),本殿已派天兵去尋,一有消息立即通知諸位。”景言語氣放緩了些,盡量讓自己情緒保持穩(wěn)定。
為首的狐軍將領(lǐng)崇孖冷哼一聲,直接運轉(zhuǎn)充沛靈力將手中長劍重重刺進了殿前的青石白玉地磚中。
“既是如此,那我十萬狐軍就地駐扎!何時尋到帝姬,我們何時離開!”
崇孖一聲令下,所有鐵甲兵盡數(shù)將長劍狠狠捅進地面,頓時整座水神殿都晃動不止。
景言未料想到他們會如此執(zhí)著,但他們未因蘇顏不在而當場發(fā)怒已讓他微微喘口氣。
他收斂心思,難得放下一身傲骨,對著崇孖頷首拱手做了低姿態(tài)。
回了殿內(nèi),他脫下一身大紅喜衫,換上了常穿的墨藍素袍。
正要去惜水宮找漫煙說清楚情況,需要把婚事延后,但手腕上傳來的一陣束縛感讓他猛地記起了什么。
水月鼎化作鐲子已經(jīng)纏在了他左手手腕上,力道隱隱帶著壓迫感。
母后說,這里有他應(yīng)該看一看的前程往事,還說他錯了百年。
他因為莫名的害怕面對,沒有即時開啟。
現(xiàn)在蘇顏的事情讓他一時難以消化,看著這水月鼎更是沒法再排斥。
掙扎了一會兒,他左手握拳,閉目屏神,靜靜感受水月鼎的心通之術(shù)。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景言的神魂進了水月虛境。
百年前,蠻荒谷內(nèi)。
黃沙漫天,枯骨遍地。
奄奄一息的景言被黃沙掩蓋,氣若游絲。
一個清瘦的白衣女子徒手挖著黃沙,一點點將景言從沙土中拖扯出來。
她太瘦,重傷的景言卻沉重?zé)o比。
女子沒辦法只得脫下外衫撕扯成布帶條兒,然后拖拽著他艱難往前行走,尋找可以棲身的地方。
終是找到一個背風(fēng)的洞穴,兩人也有了一個落腳處。
女子整理著景言身上的傷痕,聽得他干裂慘白的唇瓣微微張開,虛弱喊著‘水’。
這黃沙遍布的蠻荒谷,何處尋水?
女子沒有辦法,只得用刀劃破自己的胳膊以血做水喂給景言。
站在不遠處的墨藍袍子的景言神魄,看著眼前的一幕微微恍了神。
他知道自己在蠻荒谷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時陪在身邊悉心照顧他的人是個面容普通的狐族女子。
景言第一眼就看出那是易容術(shù),奈何他靈力皆空無法看穿對方真實模樣。
那時候他身上的外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只有內(nèi)傷還需要慢慢修養(yǎng),后來又在打坐修煉療傷時急攻心切,差點走火入魔而再次昏厥。
待再次蘇醒時,身邊女子已經(jīng)是漫煙。
景言未做多想,在枯骨遍地的蠻荒谷,根本看不到一個活人,他自然而然覺得她就是這數(shù)月來一直照顧自己的女子。
可眼下自己進了這水月虛境,便是要聽母后的指引,探尋一番所謂的真相。
母后說他錯了,那他到底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