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賽離開克拉科夫,啟程德累斯頓赴會之前,他曾與華沙議會財長瑟奇亞克伯爵瑟爵有過一番秘密會晤。<-》期間,除了表面上履行的正常公務之外,德賽還在竭力拉攏這位屬于敵方陣營的議會財長,一個有著自由派傾向的貴族。
為此,德賽承諾當拿破侖的軍隊越過涅曼河,占領立陶宛首府時,表示將讓華沙議會獨攬收復被俄國占領的故土的榮耀。至于他本人將不以干涉,甚至還會積極配合。
不過,德賽依然好心的給愛國者提前澆上一盆冷水,告知皇帝不可能把立陶宛、愛沙尼亞以及拉脫維亞等上述之,奉還給復興中的波蘭。
果不其然,波蘭議會代表團高興而來,掃興而歸。
激憤之下,瑟奇亞克毅然決定履行自己在克拉科夫曾與德賽相互達成的誓言。如果議會成功獲得立陶宛,那么作為君主的德賽,將公開接受華沙議會作為國家的最高統治機構;否則,瑟奇亞克及其家族,將支持君主的絕對權勢在華沙得以重建。
至于雙方爭執的焦點,釋放農奴問題,瑟奇亞克明智的選擇了退讓。當然,德賽允諾將給予其家族一筆龐大的國家補償金。
此外在立陶宛,瑟奇亞克親眼看到當地的普通民眾對于重新加入波蘭的意愿,表現的非常淡漠,很多人還抱有強烈的抵觸心理。其中一個主要緣由,就是這些立陶宛的下層人異常厭惡波蘭越發黑暗的農奴制。曾受到革-命思潮煽動的他們,寧可接受俄國人的開明專-職統治,也不會愿意回歸保守灰暗的波蘭。
而那些曾經信誓旦旦表示要加入波蘭聯邦的立陶宛貴族們,在等到拿破侖給予他們的自治權利后,便立刻將對波蘭代表團許下的承諾統統拋之腦外,絲毫不顧及昔日同胞的感受。
“如果陛下堅持認為:農奴制的解除能讓波蘭恢復到1764年之前的版圖。那么,我的家族以及政治盟友,都將聽從您的任何差遣!”瑟奇亞克在寫給德賽的投誠信中如是說道。
瑟奇亞克或許并不知道,當他親筆所送遞德賽手中時,年輕的波蘭國王隨即下令暫停了一場蓄謀已久的軍事計劃,即以武力奪取華沙與大波蘭地區的統治權。
“總算可以避免一場內戰!”德賽的心中感覺一絲慶幸。如果能避免極端戰爭,以和平方式解決國內的矛盾,讓自己頭頂王冠不被動搖,當然最好不過。
畢竟,內戰無英豪。即便是獲勝一方,最終也會被歷史鄙夷。
很快,德賽告訴雅克中校,讓他和他團隊在兩周內整合君主派、雅各賓派,瓦萊斯基家族,以及瑟奇亞克家族的政治勢力,在華沙議會中同保守的貴族派做合法的政治爭斗,務必在1812年8月之前達成兩項目標:
第一,無條件釋放農奴;
第二,國家的一切權力歸于德賽陛下。
“此外,那些上了黑名單的暗殺目標是否繼續執行,由你來自行判斷,我已經授予你全權。記住,我要的只是最終結果,過程不予考慮……所以7月16日一早,我會靜靜守候在電報機前。另外,12萬全副武裝的軍隊也將守候于但澤走廊、西里西亞與小波蘭地區,他們將聽候我的命令,是向華沙與大波蘭發動進攻;還是轉而向東,越過涅曼河,打擊俄國人。”
……
東普魯士,柯尼斯堡(今加里寧格勒),第10軍團指揮部。
埃蒂安?麥克唐納元帥不幸收到了拿破侖的第三份斥責信,皇帝認為塔蘭托公爵和他的10軍團貽誤戰機,沒能按照預定部署和時間表,渡過涅曼河,在立陶宛方向朝大軍團靠攏。
“該死的,誰給我的士兵做沿途補給,普魯士人、波蘭人,還是立陶宛人?”麥克唐納憤憤的扔下皇帝書信于案桌,心煩意亂的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在這位元帥看來,拿破侖在如此廣袤的土地上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深入俄國腹地簡直是愚蠢之至。這簡直就是埃及遠征的翻版,拿破侖仍未吸取先前戰敗的教訓。
想要發動大規模戰役,就需要類似法國中北部的良好路況,更別說充足的食物、飲水、彈藥供應了。可前線的情報顯示,這些必備條件沒有一項是軍隊具備了的。相反,40萬士兵們與數量驚人的牲畜、車輛、輜重、火炮共用一條不太寬闊,且坎坷不平的主干道,使得道路擁堵不堪,部隊很難按時到達各自的指定地,延誤不說,有的部隊甚至還迷失了方向。
俄國的惡劣氣候,更已混亂不堪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
首先是士兵們紛紛病倒,單單第10軍團的士兵,尚未出征就已經病倒近兩百人。在麥克唐納派遣數位法國-軍醫官徹底清查過后,醫生們一致認定這絕不是普魯士人自殘或軍官們的誤報。至于其他友軍,疾病導致的非戰斗減員的情況越發嚴重。
成千上萬的士兵不得不負重前進,30萬匹戰馬踏起的數公里的沙塵令士兵和牲口都感窒息;剎那間會有一陣傾盆大雨,有時還持續數天,使原本難走的路變得泥濘不堪、坑坑洼洼更加難走;轉眼又是艷陽高照,地面變得崎嶇不平。戰馬及馬車壓過的車轍清晰可見。
道路的崎嶇不僅妨礙了軍火及食物供給的速度,而且使士兵及馬匹的腳部嚴重受損,令大量馬車毀壞報廢。從法軍渡過涅曼河起,沿途堆積的報廢的裝備阻斷了通道,為了整修車輛,上千名工兵夜以繼日地加工趕修,但局勢仍在繼續惡化中。
最为糟糕的是,成千上万的笨重火炮,接连不断的陷入了齐膝的泥泞中。为此,上百人的队伍及更多的马匹,不得不帮助一门重达上千公斤的大炮从泥泞中拉出。然而一分钟后,士兵们又要重复这样的救援任务。单就损失马匹这一项,就已经是个无法弥补的大灾难。
由于气候不适,加之蚊虫袭扰,战马、驮马与士兵一样得了流行性的腹泻病。于是成千上万匹马暴毙于行军途中。天气酷热,马尸发出难闻的恶臭,当路过的士兵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这一幕幕情景时,不免兔死狐悲,士气变得更加低落。
就这样,疲惫不堪的步兵部队由于负重过重、饥饿难忍,加之思乡之情,士兵们不得不掠夺、洗劫他们所经过的每个村庄。而饮水的缺乏则更甚,疟疾和伤寒在军中流行。
在未和敌人交战之前,欧洲联军的士气就已一落千丈,开始丢弃随身背负的食物甚至弹药,四处逃亡。就连皇帝的青年近卫军中间,那些原本士气高涨的年轻士兵也变得情绪低落。
越过涅曼河后,尽管有大批宪兵与巡逻队的阻拦,然而拿破仑军队中开小差、当逃兵的人数急剧增加,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到三十,致使法军兵力锐减,战斗力几乎丧失殆尽。
截止1812年7月末,度过涅曼河,进入立陶宛的法军前线部队,其人数已从原来的40万人降到不足30万(一说25万)。当然,九成以上都属于非战斗减员,或是大量逃兵所致。
6月下旬,在大军团总参谋长--贝尔蒂埃元帅的暗地串联下,麦克唐纳与其他法国元帅将军们纷纷上书业已抵达维尔纳的拿破仑皇帝。众多法国将领言辞激烈地反对这场战争,反对继续向东方进军,认为渡过涅曼河的举动不属自杀,也属疯狂行为。
对此,拿破仑却表现的充耳不闻,拿出了自己一贯独-裁的强硬作风,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于是,幸存的30万军队又在军心涣散、疲惫不堪的情绪中,又要经历饥饿、疾病与逃兵不断增加的不幸中,艰难地向前跋涉。
直至7月中旬,与俄军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仍未开始,而法军自己差不多快要崩溃了。
……
对于前线指挥官面临的糟糕状况而来,麦克唐纳目前最担心的却是德赛的沉默。数周以来,他就不停派遣传令官赶赴但泽,要求德赛元帅和波罗的海军团向柯尼斯堡集结,与第10军团会合;另外,停泊于但泽港的海军舰队也需要为两支部队提供各种军需补给。
然而,德赛每次给予麦克唐纳的回复都无比轻率。
他先是借口部队军饷与军械不足,士兵们尚未整训完毕;其后,德赛继而指责普鲁士当局不给波兰军队开放东普鲁士的行军通道;到了最后,德赛干脆称普鲁士军团(第10军团)存在大量叛徒,正与俄国人暗地进行和谈,图谋他的波罗的海军团。
总而言之,德赛和他的波兰军团就是不乐意接受麦克唐纳的指挥,更不愿意同居心叵测的普鲁士人为伍。至于让舰队提供沿途补给,没有哪位舰长愿意听从柯尼斯堡方面的命令。
7月16日,当愤怒不已的麦克唐纳元帅决定上书皇帝,状告德赛贻误军机之际,他却接到拿破仑已经离开维尔纳的消息。
一天之后,德赛派来的特使却意外来到柯尼斯堡,宣称波罗的海军团将在7月20日之前,抵达涅曼河的入海口,两个军团将在克莱佩达城郊汇合。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