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一直靜靜躺著的溫諾突然發起了高燒,開始迷迷糊糊地說胡話。
一直在旁照顧的唐糖見情況不對, 立馬去找護士, 護士給量了□□溫,接近四十度,趕緊找醫生開藥, 重新輸液。
結果護士剛剛扎好針離開,溫諾突然間側頭,“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正好吐到旁邊的唐糖身上。
唐糖顧不得這些, 因為小丫頭剛剛才扎好針的手因為這一扯動突然回血了,手面上鼓起來一個大包。團長嫂子趕緊又去找護士過來重新處理, 還沒等處理好, 小丫頭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程中沒有睜開過眼。
“沒事的, 腦震蕩是會頭暈嘔吐的。”團長嫂子讓唐糖別擔心,“你快去衛生間收拾一下自己,把衣服換了。”
唐糖拿了團長嫂子帶過來的衣服進衛生間里換, 出來的時候打了盆熱水, 用毛巾給小丫頭擦了擦弄臟的小臉。
小丫頭的臉本來就不大, 這么一病看著似乎更小了, 可憐的緊,連團長嫂子都看不過去了,低聲怒道:“這個劉子璇簡直太過分, 這次說什么都不能就這么算了,我要跟溫長毅他們政委說說這情況,必須管!”
唐糖“嗯”了一聲,“我們先等諾諾醒了問問到底是什么情況,不然光聽她的一面之詞也不行。”
團長嫂子也知道這個理,暫時咽下那口怒氣,把憂心忡忡不肯回家的季小濯抱到懷里輕拍著,“諾諾沒事了,小濯你繼續睡吧,明天再陪諾諾。”
季小濯不放心地再次看了溫諾兩眼,確認她是真的沒事了,這才揉揉眼睛,窩在團長嫂子的懷里再次閉眼睡過去。
兩個大人這晚都沒敢閉眼,一直這么守到天亮,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天亮后昏迷了整整一天的小丫頭終于是醒了,顫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季小濯是第一個發現人醒了的,當即就撲過去抓住她的手,“諾諾諾諾你醒啦!你終于醒了!你嚇死我了!”
兩個大人也跟著湊到床前看,見小丫頭是真醒了,如負重釋。
團長嫂子激動地跑去找醫生。
唐糖摸摸小丫頭蒼白的臉,“諾諾,能聽到阿姨說話么?聽到了給阿姨一點回應好么?”
小丫頭目光有點呆滯,過了好久才動了動眼珠子,慢慢看向身邊的人,眨了眨眼,嘴唇動了動,發出了極輕微的聲音,但太小了,兩個大人都沒聽見,唯有離得很近的季小濯聽到了。
“媽媽,諾諾說她很疼,怎么辦呀?”
唐糖松了口氣,看來小丫頭神智還是清醒的,并沒有傷到腦子,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安撫地在小丫頭額頭上吻了吻,“寶貝乖乖哦,醫生叔叔很快就來了,很快就不疼了。”
小丫頭微微側了側頭,看著唐糖的視線有點茫然。
唐糖以為她是剛醒有點迷糊,也不再多說,去衛生間里打點熱水過來給小丫頭洗洗臉,順便醒醒神。
季小濯還沒等溫諾洗好臉呢就迫不及待地追問起她受傷的緣由,聲音里滿是氣憤,“諾諾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傷的?是不是你后媽打你了?”
溫諾眉頭皺了皺,側了側臉看著季小濯沒說話。
看她不說話,季小濯拍拍自己的胸膛,“諾諾你別怕,你跟我說,我幫你報仇。”
溫諾茫然地動了動臉,聲音細細小小地:“濯哥哥,你聲音大一點,我聽不清。”
季小濯愣了愣,他的聲音很大呀,怎么聽不清?
唐糖也終于發現不對勁了,臉色一變,湊到小丫頭跟前用正常的聲音對她說話,“諾諾,你能聽見阿姨在說什么么?”
小丫頭又是茫然的神情,再次要求:“大......大一點。”
唐糖的一顆心瞬間沉到谷底,心也顫抖了起來。不會的,不會的.......
團長嫂子正好把醫生帶進來,唐糖立馬顫著聲音對醫生道:“醫生,我家丫頭耳朵好像不太能聽清了,你快看看。”
“什么?!耳朵怎么了!”團長嫂子也臉色大變。
醫生神情凝重地去給溫諾檢查耳朵,接著又把小丫頭推出病房去做專項檢查,唐糖三人膽戰心驚地等在一邊,直到結果出來,醫生對他們說:“由于受外力擊打,傷到了孩子的耳內神經,導致左耳聽力喪失,右耳稍微微弱一點。”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她們的心上,季小濯有點不明白醫生說的什么意思,但唐糖和團長嫂子兩個大人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句話的嚴重程度。
聽力喪失,這是殘疾!這對于孩子來說是一生的厄運。
“醫生,孩子還這么小,不能聽不見啊,你救救她吧,她的一生還長著呢。”唐糖說到泣不成聲。
團長嫂子也忍不住哭了,哀求著醫生幫幫孩子。
醫生安慰了她們一番,道:“我們醫院的醫學水平不太夠,建議你們等孩子身體好點后帶孩子去大醫院看看,說不定還有可能恢復。”生命中從來不缺奇跡。
唐糖又看到了希望,對對對,去大醫院看看,大醫院說不定能有辦法的,他們找更好的醫生,一定能治好的。
唐糖決定等小丫頭腦震蕩好點后就帶她去市里最好的醫院看看。
團長嫂子原來只是生氣,現在可以說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太過分了,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她是要打死孩子么?簡直惡毒!自己犯了這么大的錯,孩子都出來一天了也沒說來看看,是不關她的事情是么!”
唐糖冷著臉,胸口憋著一股氣,非常想爆發,可是卻無處爆發,真的很難受。
季小濯此刻也知道溫諾的左邊耳朵被打得聽不見了,小拳頭死死地握著,湊到溫諾右耳邊大聲地詢問:“諾諾,她為什么這么打你?你告訴我,我去給你報仇!”
這下溫諾聽見了,眼眶立馬紅了,嘴巴也委屈地扁了起來,細細地抽噎著:“弟弟......搶老虎,我搶回來,弟弟摔倒,哭了,打我,嗚嗚........”
小丫頭說的斷斷續續不清楚,可唐糖聽明白了,是她給的布老虎被搶了,兩個孩子起了爭執,劉子璇因為這便打了孩子。
團長嫂子氣得原地轉圈,半晌后掏出手機,“我看不下去了,我這就給部隊領導打電話,我看看他們管不管,要是不管我就報警,我要告劉子璇虐待孩子!”
唐糖沒有攔著團長嫂子,這回她也不想善了。
團長嫂子一個電話直接將這事捅到了政委那里,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政委在那邊表示會嚴格調查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調查到了劉子璇,第二天,一直沒出現的劉子璇和一個中年女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來了醫院。
中年女人是劉子璇的母親,她一來就當著唐糖和團長嫂子的面狠狠批評了劉子璇一頓,然后充滿歉意地對兩人道:“子璇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從小脾氣就不好,性子急,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就不管不顧的,但她真的沒有壞心,這次也是脾氣上頭了才對孩子動手的,哪知道孩子不小心給撞墻上去了,除了這一次,以前我們子璇一次都沒對這孩子動過手,不信你們問問孩子。”
團長嫂子可不吃這一套,冷哼了一聲,怒道:“脾氣上頭了就能這么打孩子么?你知道孩子腦震蕩了么?你知道孩子的聽力被她打喪失了么?打孩子能這么打么!那她對自己的孩子舍得下這么重的手么?”
劉子璇和劉母聞言臉色都變了變,都沒想到會這么嚴重,到這時劉子璇才開始害怕,不安地看向劉母。
劉母狠狠瞪了劉子璇一眼,姿態放得十分低,“我們真沒想到這么嚴重,子璇看到諾諾那丫頭把弟弟打哭了,一時生氣才打了孩子一巴掌,沒料到孩子一頭撞到墻上去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我們闖進去,你女兒壓根不讓我們進去看小丫頭,她還騙我們說是著涼了!小丫頭都被撞昏迷了,她竟然不帶她去看醫生,就把人藏在家里,這要是耽誤了治療,是想讓小丫頭去死么?這是哪門子不是故意的?”
劉子璇為自己辯解,“她身上沒有傷口,頭也沒出血,我當時只是以為她是暫時昏迷,一會就醒了。要是知道這么嚴重我絕對會帶她看醫生的。”
劉母抿了抿唇,臉色很不好,作為母親她當然了解自己的女兒,子璇肯定是怕人發現她打孩子有損名聲所以想瞞著,哪知道沒瞞住,事情還鬧大了。 這次的事情要是不處理好,長毅的升職肯定會受到影響。
劉母想到特種部隊這邊快要到來的職位調動,眼神深了深,壓下心里的郁氣道:“這事情的確是子璇不小心造成的,她作為母親教育孩子的手法不恰當,我們已經批評過她了,她也知道錯了,這兩天我們在家也是擔心得很,我想我們還是帶孩子去大醫院治療吧,畢竟這里的條件太差了。”
劉母的話可謂是精深,一句話直接就把劉子璇的行為歸為教育孩子不當,現在還想把孩子帶走,這樣一來后期不論誰來調查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高深的手段!
團長嫂子卻偏不如她們的意,冷著臉下逐客令,“你們還是走吧,孩子被虐待的這么可憐,我們哪里放心將孩子交出去,我怕這一交孩子就要沒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劉子璇大怒,狠狠地瞪著團長嫂子,再也顧不上平時的形象了。
劉母也是很不高興,臉色拉了下來,“我想你們應該清楚,這是我們家的孩子,還輪不到外人來管這事,你們未免越俎代庖了。”
“我還偏要管這事了。”團長嫂子也不是吃素的,“這事情涉及到虐待問題,部隊要是不管我就報警,我這人就看不慣虐待孩子的家庭暴力事件,孩子你們今天別想帶走。”
劉子璇和劉母臉色都很難看,就是因為上面領導來調查了她們才不得不來解決的,要是還被公安局抓去問話,那溫長毅的升職肯定受影響不說,劉家的臉也會因此丟盡的。
不行,絕對不能把事情鬧大。
劉母把視線投向唐糖,“我記得你是季宴的家屬是吧?”
唐糖冷著臉沒說話,不想跟她們虛與委蛇,這兩人過來到現在一聲都沒關心過孩子,她們關心的只是這件事帶來的后果。這真的讓人很生氣。
劉母見一個小小的營長媳婦都敢這么給她臉色看,心里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壓下怒火好好地跟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季宴是個很有能力的軍官,前途不可限量,相信以后還會更上一步的,不過你這個做妻子的可不能給他拖后腿,做事情要好好考慮清楚,萬一得罪了人影響了男人的前途,男人心里是會怨你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威脅我么?”要是她不識相,是不是她們家就要在季宴的前途上動手腳?
劉母笑笑,“我并不是威脅你,只是想你不要沖動行事,這事情本來只是我們家的家庭矛盾,為什么非要鬧得那么嚴重呢?我們好好地談談,對大家都好不是么?”
唐糖攥起了拳頭,再次下逐客令:“我想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你們還是走吧!”
“你!你就真不管你丈夫的前途了?你想過你這樣行事的后果么?”劉母原以為她拿出季宴的前途作威脅唐糖會妥協的,哪想到她竟然置自己丈夫的前途于不顧,季宴可是什么背景都沒有,要在他的升職調動上動手還是很容易的,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么?該說她愚蠢還是爛好人?
唐糖直接將兩人帶來的東西扔出去,同時把兩人往外推,“我丈夫的前途是靠他自己拼來的,不是靠別人施舍的!你們走吧!”
說完,唐糖直接把門“砰”一聲關上。
劉子璇氣得要死,“媽,她們太不識好歹了!我們都這么低聲下氣了她們還要怎么樣!”
劉母從來沒被人這么驅趕過,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心里也惱恨唐糖二人的不識相,冷哼一聲,直接轉頭就走。
劉子璇趕忙追上去,“媽,我們就這么走了么?這事情不管了?那長毅的前途會不會受影響啊?”
劉母冷冷道:“這事情我會跟你爸說的,這次升職的機會絕不會落到別人身上。至于她們,不識相就要承擔起后果,我倒要看看自己丈夫的前途被影響后她們是不是還這么正義偉大。”
劉子璇瞬間明白自己媽媽的意思,這下子放了心。
病房內,團長嫂子卸下剛剛的剽悍,袒露出了內心的擔憂,“唐糖,劉家在軍界的地位不低,我家老于都一把年紀了,前途也就這樣,我們倒是不怕,可季宴前途無量,她們要真的對季宴動手腳怎么辦?”
唐糖剛剛雖然對劉家母女兩不給好臉,其實心里不是不擔心的,她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但季宴不能因為她受委屈,他那么努力那么優秀,要是被打壓了,她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嫂子,她們家就真的這么厲害么?難道該是季宴的功勞和機會還能白白地飄走不成?”
團長嫂子嘆了口氣,“唐糖,有時候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公平與美好,位高權重的人要是在背后動了什么手腳你哪能知道?溫長毅雖然本身能力也極為出眾,但到底還是比不上你家季宴的,但他現在卻隱隱有超過季宴的勢頭,不就是因為有個鼎力相助的岳父么?”
唐糖抿緊了唇。
團長嫂子拍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其實有件事嫂子本不好跟你說的,但現在不說也不行了,我聽說部隊這段時間職位會有一次調動,季宴他們幾個營級之中會有一個人升為團級。”
唐糖心里一慌,“嫂子,你是說.......”
團長嫂子微微點頭,“我跟你說這個是想你能提醒一下季宴,最好是想想辦法,不要被劉家人在這次調動上動了手腳。論能力與軍功,季宴應該是妥妥地被選中的,但就怕.......”
唐糖臉色有點白,“嫂子,這個真的能被輕易動手腳么?可每個人的能力與表現不是都在那擺著的么?”
團長嫂子擺擺手,再次悄聲道:“我聽你們團長說,其實季宴前兩年就該往上調的,但卻至今沒調上去,不然季宴早該是團級干部了。”
唐糖聽明白了,一顆心卻漸漸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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