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琰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女孩。
    她在說什么？高端的獵手？以獵物的方式？
    簡直笑話！
    在這種地方，那些人的鼻子比狗都靈。他們才不管你是獵手還是獵物，只要他們能在你身上聞到錢味兒，他們會用盡各種殘忍手段，榨干你最后一滴血。
    “很遺憾，你找錯了。”孟琰冷冷看她，“你要找的人可能不在這條街上，起碼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會不會是……小滿改名了？”霍嘉沅推測，“一般被賣到這里的女孩，都會做什么？”
    孟琰皺著眉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
    不，她應該不是傻子。她能說出高端的獵手以獵物的方式出現，遇到危險還能保持鎮定冷靜，這種氣魄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有的。或許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個聰明人，甚至是云端上的人。
    但這里是泥潭，深不見底的、骯臟的泥潭。
    跟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掉進這個世界，只能等死。
    “你覺得呢？”孟琰聲音清冷，“剛才綁你的，那個女的叫李媚，是紅燈區有名的媽媽桑，那個胖子叫明亮，地下拳場的負責人，有點勢力。你覺得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上拳臺嗎？”
    霍嘉沅怔了怔，眸色微暗。
    “女人上不了拳臺拼命，那就只能上男人的床！”
    霍嘉沅小臉有些白，一直用右手捏著左手手腕。孟琰靠近她，身上灼熱的氣息像火焰一樣撲向她臉龐。
    他垂下眼皮看了看，注意到她左手手腕系著一根紅繩，上面有個小小的裝飾。
    這種紅繩在邊境一帶代表的意義是情定終身，難道……
    她已經有意中人了？
    孟琰臉色一暗，有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兒在嗓子眼里翻騰。他又靠近她一些，雙手撐著沙發兩個扶手，鼻尖幾乎要抵上她的額頭。
    霍嘉沅本能的往后仰，小小的心臟一陣亂跳。
    “你那個朋友被賣到這種地方，兇多吉少。”孟琰聲音低沉，“如果你還想繼續找她，那也要做好跟她遭遇同樣事情的準備。”
    霍嘉沅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露怯。
    她悄悄地、一遍一遍摩挲紅繩上那個小小的裝飾物——實際上那是一塊芯片，用來跟保鏢聯絡。
    但無論她怎樣嘗試，那頭就是沒有回應。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和莽撞。她以為自己成長在霍家那樣的家族中，已經見了足夠多的世面，已經足夠她在邊都這個地方應對自如。
    但她忘了，她見的世面再多，也只是世界的一面而已。
    是她太自信，也太自負了。
    “怎么了？”孟琰看著她低垂的眼眸，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這就怕了？”
    “我……我想離開這。”沉默許久，霍嘉沅緩緩開口，“你能不能幫我？”
    孟琰又震驚了，再一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
    “你當這是什么地方，游樂場嗎？”
    “我可以給你錢！”
    “我不缺錢。”
    “我也可以給你身份、地位。你是個拳手對吧？在地下拳場打拳，拼盡血汗，掙的是不少，但也有生命危險！如果我幫你擺脫這種環境，你愿意幫我離開嗎？”
    孟琰直起身子，無言以對。
    “大哥，你不是圣人，這世界上總有你想要的東西吧？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
    “我想要月亮，你給我摘下來？”孟琰勾唇，輕哼一聲，“這個世界沒你想得那么單純，起碼邊都是這樣。”
    霍嘉沅低頭不語。
    孟琰看了看她，眼淚分明在她眼眶里打轉了，可她還是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
    明明害怕，還要死撐。
    明明沒那個能力，還要硬闖地獄。
    她現在全身上下，只剩倔強和自尊了吧？
    孟琰輕嘆一聲，聲音柔和許多：“你已經招惹了李媚和明亮，讓他們發現了你，就別想全身而退了。這里幾個幫派關系復雜，整個邊都，其實就是幫派的地盤。”
    “你已經惹上了，就退不出去。”他看著她，“況且你還想繼續找你朋友的下落不是？”
    霍嘉沅想了想，點兩下頭。
    “那……大哥你說我該怎么辦？”
    “暫時跟著我。”
    “跟……你？”
    “我配不上你嗎？”孟琰挑了挑眉。
    霍嘉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大腦一片空白。
    “開玩笑的。”孟琰輕笑，說話也很輕，“我們暫時住在一起，讓他們以為你是我的人，這樣可以護你周全。”
    霍嘉沅安靜的坐在那，一言不發。
    尖牙利爪的小貓一下子變成乖巧順從的小兔子，孟琰心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不經意間動了一動。
    許久，他坐到她身邊，鄭重吐出幾個字：“放心，我不碰你。”
    霍嘉沅猛然抬眼。
    他深邃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但她能看到一絲光亮，像穿透烏云的晚霞，一點一點在他眼底染上溫柔。
    她看看手鏈，那個墜子依然是暗色。
    聯系不到自己人，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或許只有他。
    “好。”她低聲道，“等我平安離開這，我一定好好謝你。”
    “離開的事，你暫時不用想太多。如果時機到了，我會幫你。”
    “嗯。”
    “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轉臉看她，面帶微笑，“我叫孟琰。”
    霍嘉沅一驚，“夢魘？”怎么有人起這么可怕的名字！
    孟琰皺眉，瞪她一眼，接著從抽屜里拿出紙筆，把名字寫下來。
    霍嘉沅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叫什么？”
    “我叫霍嘉沅。”
    “禍家園？”孟琰也吃了一驚，“你的出生給你爸媽帶來了很大困擾？”
    “你……”
    她也瞪他一眼，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寫完后，兩人相視一笑。紙上的“霍嘉沅”和“孟琰”緊緊挨著。
    桌子前面的他倆，也緊緊挨著。
    “對了，還有一件事。”孟琰正色道，“剛才在門外的人，是李媚和胖子。李媚明天肯定會向你打聽我……”
    “打聽你什么？”
    孟琰輕咳兩聲，有些尷尬。
    “總之，你照我教你的說，明白嗎？”
    “哦。”霍嘉沅似懂非懂，“那我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