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霍嘉沅心驚肉跳，像是做了一場夢，可夢境如此真實，她忍不住掐掐自己的胳膊。
“如果你不適應的話，還叫我彩婆婆吧？我不介意的！哈哈！”女生笑的歡快，一手搭在她肩上。
霍嘉沅身子顫抖一下，輕輕推開她。
“哦……對不起對不起。”女生收住笑容，“嗨，她叮囑過我，你不喜歡被人這樣勾肩搭背的。”
“誰？”霍嘉沅猛然抬眼，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能記住這些小細節的，除了她，還能是誰……
霍嘉沅視線忽然模糊一片，鼻子酸溜溜的，大顆大顆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的天，你別哭好不好！”女生也嚇一跳，手忙腳亂的道歉，“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我怎么把你給弄哭了，我……”
“是她嗎？”霍嘉沅用力握住她的手，情緒激動，“是不是她，她真的在這！”
“祖宗！”女生趕緊捂住她的嘴，警惕的望向四周，“你這么吵，想把誰招來？”
她帶著霍嘉沅拐進一個深深的小巷子，里面很安靜，連路燈都沒有，周圍高高的墻把這里圍住，擋住了陽光，一陣風吹來，讓人不禁瑟瑟發抖。
她讓霍嘉沅待在這里別動，自己趴在地上聽了會兒，然后起身拍拍手，輕笑道：“暫時是安全的。”
霍嘉沅好像還沒從夢中醒過來一樣，呆呆望著她。
“咳咳……”女生抿唇，“我叫阿彩，年齡嘛，應該比你小一點。”
霍嘉沅木然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止不住落下來。
“到底是不是她？你告訴我！”
阿彩什么也沒說，只拿出一個草繩編的小兔子。霍嘉沅一見到它，只覺得心口有種鈍痛，沿著血管漫布全身。
——小姐，以后要是我們走散了，就用這只小兔子當相認暗號怎么樣？
——為什么要用這個？
——因為……你家里有馬，有狗，還認養了老虎，還有好大一個圍獵場，什么樣的動物都有，就是沒有養兔子呢！
——那我們就得用兔子相認啊？哈哈哈！
——是啊！因為這是獨一無二的！
……
對小滿來說，沅沅是獨一無二的。
霍嘉沅握住那只小兔子，淚流滿面。
“小姐，”阿彩蹲下來，看著靠在墻角的她，“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去做。你別怕，以后……換我來保護你。”
……
阿彩帶著霍嘉沅穿過一條又一條小路，七拐八拐的來到那家便利店門口。
霍嘉沅愣住，正想開口問她怎么知道這個地方，但阿彩轉頭示意她不要出聲。她跟在阿彩身后，走進便利店，很快就到了彭崢養傷的那間小屋子。
站在門口，霍嘉沅心里沒來由的開始緊張。
“小姐，”阿彩低聲道，“彭崢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不過他受傷實在太嚴重，以后……恐怕是廢了。”
“什么？”
“別誤會！”阿彩急忙擺手，“我說的廢了，意思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你的保鏢。他日常生活還是沒問題的，所以……百靈姐給了他一筆錢，送他離開了邊都，讓他自謀出路去了。”
“那，”霍嘉沅怔怔看著這扇門，“里面是誰？”
阿彩輕笑一下，幫她打開。屋子里不知什么時候開了一扇窗，已然沒有之前的昏暗和混亂。房間里一切陳設都重新布置過了，家具換成了線條簡單的米白色。
這是霍嘉沅最喜歡的顏色。
她像夢游般，一步一步朝著窗前那個小小的背影移動過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好像被剜了一下，過往那些無憂無慮的畫面在腦海中映現。她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那雙柔弱的肩膀，是她無數次在夢中看到過的。
“小滿……”
她終于顫抖著聲音，喊出這個名字。
“小滿，真的是你嗎？”
女孩輕輕轉過身。
霍嘉沅僵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她記憶里的小滿還是那個十六歲的少女，喜歡穿白色裙子，留著長發，喜歡在陽光下奔跑歡笑，一笑起來會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可眼前的女人，長發在腦后梳成一個發髻，那雙眼睛依然很美，卻布滿歲月的滄桑。
她看著霍嘉沅，仿佛有千言萬語，但嘴唇動了動，什么都說不出來。
“小滿！”
霍嘉沅大喊一聲，哭著跑過去緊緊抱住她。這個擁抱晚了很多年，她恍若隔世。
小滿也伸出瘦弱的雙臂，緊緊擁住了她。
她們是彼此青春歲月里最美的記憶，也曾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相見。
霍嘉沅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哭著哭著又輕輕捶打小滿的后背。她怪她為什么突然消失，為什么連句話都不給她留，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她怪她這么多年不聯系她，她想找她，都無從下手。
“我任性，脾氣差，所以你就討厭我了？”
霍嘉沅捧著她的臉，哭成了淚人。
“我們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你說話到底算不算數？為什么要讓我找你找的這么辛苦！”
“小滿你說話嘛！”
然而小滿只是流著眼淚，靜靜看著她。
“小姐，你別這樣！”阿彩拽了拽她，“百靈姐她，她已經……”
“怎么了？”
霍嘉沅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一進門時，這個房間就有種詭異的安靜。她認出了小滿，抱著她又哭又鬧，就算小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但聲音總能發出一點吧。
可是……
霍嘉沅臉色震驚，呆呆的看向她。
“小姐，”阿彩神情凝重，“百靈姐她已經不會說話了。她的聲帶被破壞的很嚴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說話了！”
霍嘉沅心頭一痛，握住小滿的手。
這時小滿用眼神示意阿彩出去，阿彩點點頭，轉身幫她倆關上房門。
小滿幫霍嘉沅擦干眼淚，沖她笑了笑，接著走到桌前寫下一行字：
“一會兒就回家，就說彩婆婆帶你買了點防暈車的藥。”
“小滿……”
“聽話！”小滿在紙上寫，“回家乖乖的，暫時不要跟蕭榮起正面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