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燦趕到醫院的時候，見霍知行和王美云已經等在急診室門口了。
    “情況怎么樣？”她擔心的問。
    霍知行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接到DL大廈經理打來的電話，說知心在他們商場里暈倒，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姜燦一顆心都揪起來了。
    “她怎么會去商場？”她問。
    霍知行一怔，并沒考慮太多，“小女孩平時逛逛商場，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說知心是DL的黑金卡客戶，她經常去那里的。”
    “我的意思是……”姜燦欲言又止，微微皺起眉頭。
    她不太確定霍知心暈倒這件事跟殷少擎有沒有關系，但這件事確實是發生在他倆離開璽園之后。
    “燦燦，怎么了？”
    “我有事想告訴你。”姜燦抿唇，目光復雜，“咱們最好找個沒什么人的地方，先別讓云姨聽見……”
    然而話音未落，王美云急匆匆的跑過來，邊跑邊喊著：“醒了醒了！知行，你妹妹她……”
    “燦燦你也來了？”
    “嗯。”姜燦輕輕點頭。
    “云姨，知心沒事了吧？”
    “沒事了。”王美云眼圈發紅，“就是摔到了頭，頭上縫了三針。”
    姜燦緊咬著嘴唇，不由得一陣難過。
    “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
    “還不行，醫生說得等一會兒。”王美云搖搖頭，露出勉強的笑，“這孩子走路不長眼，我沒少說她，你們看，今天還真摔了個大跟頭！摔摔也好，讓她長點記性！”
    霍知行走上前，輕輕拍拍她肩膀。
    從小到大的印象中，王美云一直是個堅強樂觀的人，但他知道，她嘴上雖這么說，可此時她心里比誰都難過。
    護士走來，告訴他們可以進病房了，王美云急忙過去。
    霍知行摟住姜燦，“馬上就是云姨的生日宴了，可是現在知心摔了跤，恐怕她也沒有什么心思大辦。”
    “但霍家不會顧及她的心情，該有的儀式一樣都不會少。”
    “這么說……生日宴還是要辦啊？”姜燦愣了一下。
    “嗯。”霍知行苦笑，摸摸她的發，“我們這種家庭，都是不近人情的。”
    “所有人的生日，所有的節日，重點都不在于這一天的意義，而是在于那場宴會。宴會是一個名利場，是資源互換、積累人脈的地方，哪有人肯錯過這個機會？再說，請帖早在一個月之前就發出去了，如果突然取消，外界一定有所非議。”
    姜燦輕輕點頭。
    “在想什么？”霍知行見她久久不說話，心里開始打小鼓。
    她會不會覺得這樣的家庭太難搞，而不想嫁過來了？
    想到這個，他瞬間脊背一涼，額頭冒出冷汗。
    “我在想……”姜燦抬眼看他，柔聲道，“你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真是挺不容易的。”
    霍知行瞇了瞇眼睛，不禁一陣竊喜，這是心疼他了？
    他立即順桿爬，把她小手捏在手心里輕輕摩挲。“是有點辛苦，所以遇到了你，才更想好好珍惜你。”
    “嗯！”姜燦目光堅定，“以后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霍知行一怔，情不自禁笑起來。
    以前在江州的時候，她就信誓旦旦說養他一輩子。
    如今又說會好好保護他。
    他曾以為命運對他不公，讓他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陰影里，讓他從三歲開始就知道自己隨時會被人下毒、暗殺，一直對整個世界充滿防備。
    讓他見不到人間陽光，一顆心磨出了繭子，再也體會不到人世間的美好。
    可遇到姜燦之后他明白了，原來命運對一個人所有的虧欠，都會用另一種方式來彌補。
    也是在遇到姜燦之后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在小女人面前裝柔弱還是挺有天分的……
    霍知行笑了笑，輕輕捏捏她的小臉。
    卻在這時走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
    看清那人高挑瘦削的身形后，姜燦心頭狠狠一顫。
    “殷少擎？”
    霍知行也怔了怔，清冷的目光中閃過警覺。“你來干什么？”
    “少爺，姜小姐。”殷少擎面容焦急，“知心小姐怎么樣？”
    姜燦打量他的神情，那雙墨色眼瞳里盡是對霍知心的擔憂，并沒有在璽園時那種一閃而過的陰鷙。
    “知心她摔倒了，頭上縫了針。”她如實告訴他。
    “什么？”殷少擎嘴角微微抽動，表情悲傷，看樣子還真像個用情至深的男人。
    “三少爺，”他走到霍知行跟前，鞠了一躬，姿態卑微，“請讓我進去照顧知心小姐好嗎？”
    “不必。”霍知行冷冷回絕，“殷少擎，你們殷家三代人都在霍家做長工，一直忠心耿耿，恪守本分。”
    “我希望你也能繼續把這個優點保持下去。”他聲音低凜，神色威嚴，“畢竟霍家也不會虧待你們，對吧？”
    “三少爺說的是。”殷少擎顫抖著聲音，“可我……我真的是擔心小姐。今天我臨時有工作，沒陪著她，沒想到她就摔了跤。這都怪我，怪我！”
    霍知行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霍知心跟這個人是云泥之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早該斷了這人的念頭的。
    而姜燦卻敏感的覺察到，這人似乎是有兩張面孔。
    或許不止兩張，而是很多面……在霍知行面前是謹守本分的長工，在璽園扮演著甘愿為愛受委屈、一腔熱情的少年。
    可在霍知心面前，他又會是什么樣子？
    姜燦不敢想。
    無意間對上殷少擎目光的時候，她下意識后退兩步。
    霍知行似乎也注意到什么，輕輕握住姜燦的小手。他掌底的溫暖讓她感到心安。
    “三少爺，姜小姐……”殷少擎還在苦苦哀求，“我只想看看她，在外面看一眼也行！”
    “你先回去吧。”姜燦輕聲道，“醫生說了，知心現在需要靜養，就連我們也得站在外面。”
    “可是……”
    “你聽不懂嗎？”霍知行聲音加重，身上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殷少擎不得不退讓。
    “好。”他點點頭，“要是知心小姐醒來，請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他便轉身大步離開。
    姜燦望著他的背影，大眼睛里泛起疑惑。
    “你看出什么了？”霍知行低聲問她，“剛才我就覺得你不對勁兒。”
    “知行，”姜燦深吸一口氣，“如果換做是我受了傷，你想來看我卻被人阻攔，你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