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行心里已經把尹若鴻罵了一萬遍。
    然而憋了半晌，他還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看著姜燦低聲問道：“真的？”
    “嗯。”姜燦點點頭，“我媽從小就生活在南洋，現在回到家鄉，想要落葉歸根，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這個嘛……是。”霍知行只能順著她的話來。
    “南洋那邊保守又傳統，我跟小澄是尹家的孩子，那當然是要認祖歸宗的，對吧？”
    霍知行舔舔嘴唇，繼續附議：“嗯……也是。”
    姜燦忍不住笑，小手輕撫他的西裝，“那我就跟爸媽回去了，你自己在這里好好的……”
    “什么？！”
    話音未落就被霍知行高八度的聲調給攔住了。
    姜燦一臉無辜：“你不想讓我走？”
    “當然了！”
    “那……你跟我一起？”
    霍知行愣了愣，接著就對上姜燦那雙透著俏皮的小鹿眼。
    “老公，”姜燦輕笑，“你不是說過，不是我嫁給你，而是你‘嫁給’我嗎？還說要來當上門女婿的呢！”
    霍知行傻了眼，沒想到以前竟然給自己埋下了這么大一個坑！
    “兒子，你以前說過這話？”傅秀玉聽見了，探過頭問他。
    霍知行輕咳兩聲。
    他咳嗽的意思是讓老媽別那張揚出去，然而傅秀玉的大嗓門如同擴音喇叭一樣，哈哈笑起來。
    “燦燦，他真的跟你這樣說過啊？哈哈哈……這是好事啊！從前我就跟你媽約好了，以后我的兒子也是她的兒子！沒想到這還真成了！”
    說著她拍了一下霍知行，笑的陽光燦爛。
    霍知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老媽，仿佛看外星人。
    傅秀玉這么一吆喝，周圍的人都知道霍知行曾經為了討老婆歡心，連倒插門這種話都說了，紛紛用既羨慕又祝福的眼光看向姜燦。
    霍文淵也聽到動靜，緩緩走了過來。
    傅秀玉繼續笑道：“兒子，這事我沒意見的！現在男女平等，誰嫁給誰不一樣？”
    霍知行深吸一口氣，哭笑不得，又把懷中的小女人摟摟緊。
    這時候霍展鵬弱弱的來了一句：“這……這怎么行？那以后孩子跟誰姓啊……”
    傅秀玉的臉一下子垮下來。
    活了這大半輩子，她以為兩人做不成夫妻起碼客客氣氣做個朋友，好歹還有個兒子呢！
    可她怎么跟這人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呢？
    孩子跟誰姓有什么所謂，反正都是霍知行和姜燦的孩子嘛！
    實在不行就多生幾個，這樣姓霍的姓尹的不都有了！
    于是她轉向霍展鵬，來了個霍知行瞪方寒時的同款死亡凝視，輕輕吐出幾個字：
    “跟我姓行不行？”
    霍展鵬心一提，后退了好幾步：“你，你……”
    “哎喲你就別說話了！”王美云把一盤子吃的塞給霍展鵬，嫌棄的瞥了幾眼，“我同意玉姐！這年頭了，誰嫁給誰不一樣？哪有那么多三從四德？”
    “你，你們兩個……”
    “行了！”王美云推他，“趕緊的，乖，端著去那邊吃！”
    霍展鵬在前任現任的齊齊壓制下，只好端著滿滿一盤子食物往沙發那邊走去。
    霍知行看著老爸的背影，甩給他一個又好笑又同情的目光。
    霍家的男人哪都好，唯獨一點，見了老婆就秒慫。
    據說祖上那些封疆大吏、朝廷重臣、新科狀元……每個人在外都是殺伐果決、冷酷無情的，可一回了家就給夫人端洗腳水，把老婆寵的無法無天。
    陸離山說過疑心病是他們霍家的家族遺傳病。
    其實，“疼老婆”三個字才是刻在霍家每個男人基因里的。
    “老公，”姜燦柔柔的聲音傳來，“你看，媽都同意了哦！”
    霍知行眉毛一挑，“媽同意了，還有爺爺呢？爺爺他……”
    “知行。”霍文淵神色稍顯凝重，從人群中緩緩走來。
    姜燦有些尷尬，輕輕拽了拽霍知行的袖子，沖他搖搖頭。
    她本來就是跟他開玩笑的，要是真讓老家人不高興，那她可就罪過了。
    “爺爺，您別誤會！”姜燦笑笑，“我跟知行就是隨口說說……”
    “這么大的事，哪能隨口說！”霍文淵抬高聲調。
    姜燦心頭一緊，小手不安的揪著裙擺。
    霍文淵瞇著眼睛，深邃的目光掠過兩人臉龐。
    “知行，你真這樣說過？”
    “嗯，是。”霍知行暗中握了握姜燦的小手，神色淡然的解釋道，“當初是因為……您一直不同意我跟燦燦結婚，我才說這些安慰她。當然了，我也確實有這樣的念頭，因為我不愿意她受任何委屈！”
    “老公……”姜燦小聲喚他，拼命使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好不容易得到爺爺的認可，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破壞了她在老人家心里的好印象。
    霍文淵面無表情，氣氛有些沉重，音樂也自然而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看著他，以為又要出什么岔子。
    然而沉默半晌，霍文淵忽然沉聲來了句：“嗯，既然說過，那就照辦吧！”
    所有人：“？？”
    霍知行被噎到了的表情：“……”
    姜燦一驚，心頭涌過陣陣暖意，那種復雜的感覺無法形容。
    “爺爺，這……”霍知行干笑兩聲，“您讓我去尹家當上門女婿啊？”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擲地有聲！要算數！”霍文淵瞪他一眼，“爺爺從前都怎么教你的，你忘啦？”
    霍知行無奈的笑起來，“爺爺，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當初你死活不同意我娶燦燦……”
    “你個死孩子，又亂講話！”霍文淵抄起龍頭拐杖就招呼過去，“我什么時候不同意了！我這寶貝孫女嫁給你，我還覺得虧了呢！”
    “爺爺，你真是……”
    霍知行一邊笑一邊往姜燦身后躲。
    他忽然想起從前在江州的日子，凡事都是姜燦挺身而出擋在他前面，生怕他吃一點虧。他也樂呵呵的躲在女人身后，看著她為他拼盡全力的樣子，幸福感漲滿了心房。
    現在回到央城，他照樣是躲在小女人身后的那個男人。
    遇見姜燦之前，他從不知道躲在女人身后的滋味是這么美妙！
    音樂重新響起，指揮讓樂隊換了一首歡快的。宴會繼續，氣氛比剛才還熱烈。
    傅秀玉和王美云相視而笑。
    “看來這老頭子沒有老年癡呆癥的潛質了。”
    “嗯……難不成被尹會長扎針，扎好了？”
    “你說，要是給霍展鵬扎兩下，他能不能硬氣點？”
    “我看行！走，找尹會長問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