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淮雖然給喻百川求了情,卻礙于自己放下的狠話,一連幾天都沒去醫院看他。
他偶爾去澤時娛樂露露面,同時收集靈感,用于給董高寒寫歌。
就這樣,一周過去了。
徐淮今天早早到了公司,他歌詞寫得差不多了,預備今天把曲子合上。
他走近澤時行政樓棟的大廳,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范陽老遠也看見他,小跑著過來,滿臉帶笑,恭順地點了個頭,“徐小公子好。”
“你怎么在這?”徐淮十分吃驚。
范陽解釋說:“這不多虧了您嘛,徐總第二天就派人聯系了我,那我肯定是樂意之至,馬上屁顛屁顛過來面試。前天通過后我就給淵行遞了辭呈,昨天報道后主管馬上就給我分配了工作。不愧是澤時,大公司辦事,就是有效率。”
他臉上喜滋滋的,讓徐淮不知該說什么好,他哥怕是真的疑心,才接觸得這么快。
“那喻百川呢?”徐淮問。
“他的簽約情況您應該比我清楚啊。”范陽有些疑惑。
“我不是說這,我是問他現在怎么樣了?”徐淮有些不耐。
“哦,您是這個意思啊。”范陽見徐淮心情不大好,馬上收斂了表情,“喻百川現在在家休養呢。”
“為什么不在醫院?”徐淮眉頭一皺。
范陽趕緊從實招來,“那個……住院頭兩天,不知道是從哪里走漏了風聲,好多媒體啊粉絲啊堵醫院了。他被迫只能回家里休養。”
“他都這個樣子了,你為自己謀劃的倒挺好。”徐淮雙手環胸,語氣不佳。
范陽吞咽下口水,目光誠懇,“不是不是。您聽我解釋,我當然也想繼續為喻百川做事。只是他現在受著傷,也沒辦法接活動。我知道他和澤時的簽約也進行順利,只要他復工,我必然會向上級提出跟著他做事的。”
徐淮打量了他好幾眼,確認他不是在說謊,這才放下心。
范陽也松了口氣。
從他進淵行時,聽到的傳言就一直是:徐淮與隊里四人不合,且與喻百川之間互相最看不順眼,二人一碰面,周圍的溫度都要下降十度。
可從他這幾天的觀察看來,二人并非不合,喻百川對徐淮說話那溫柔勁都能滴出水來,徐淮甚至會為了喻百川發火,二人的關系看似十分……親密?
“喻百川最討厭別人動自己的東西,現在他有人照顧嗎?”徐淮見范陽一副出神的樣子,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
范陽回過神來,回說:“您對他可真了解,他這點確實難搞。不過他腿受傷了,吃飯得有人照顧,我給他雇了個鐘點工,每天給他燒飯洗衣。不過他挺犟的,不讓人家收拾自己的房間,估計里面已經成豬窩了。”
徐淮聽到那句“真了解”,臉色不太好看,生出些不想管他的反骨來。
但一想到喻百川躺在床上,哪兒也去不了,不僅跟別人過不去,還跟自己過不去,他又覺得有些難受。
“他住哪里?”徐淮下意識問道。
范陽有些驚訝,“怎么?您要去看他嗎?”
“給他帶合同。”
徐淮想著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免得真生變故。
范陽點點頭了然,將地址告訴了徐淮。
“那我提前給公寓管理員打個電話,讓他不要攔你。還要通知小喻一聲。”范陽說著,拿出手機來。
“等等……”徐淮有些糾結,“通知管理員吧,就別告訴喻百川了,他家門的密碼告訴我。”
范陽看二人關系好,不疑有他,只覺得他是要給喻百川驚喜,趕緊將密碼也告知他了。
徐淮這才驅車往喻百川的公寓駛去。
他原本確實想去看看喻百川受著傷,生活起居方不方便。又一想自己干嘛這么關心他,況且那天把話都說死了,要不就進去放下合同溜掉。
他心里搖擺不定,二十分鐘后來到喻百川家門口。
到達時是上午10點左右,徐淮站在門口將密碼一下一下地輸入。
“dili”一聲,門打開了。
徐淮放輕腳步往里走,將門輕輕關上。
他站在入口處停了半分鐘,發現客廳里非常安靜,于是推斷喻百川應該在自己的房間里,而鐘點工還沒來。
他在玄關脫下鞋子,只穿襪子走在屋內的木地板上,聲音更小。
徐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做賊似的,只是這環境實在太安靜,一點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只好躡手躡腳地龜速往客廳里移動。
客廳的窗簾被拉上了,屋內光線不足,玄關跟客廳之間隔著一面雕花鏤空的置物架,那邊隱約有個黑影。
徐淮并沒有注意到,直到他轉過彎,被一股大力撲倒的時候,他才發現,那里之前站了一個人。
徐淮被猛地推倒在地上,幸而客廳里鋪上了柔軟的地毯,才不至于腦震蕩,但還是有些頭昏眼花。
身體重重地被壓住,雙手被束縛在兩邊,被禁錮的手腕上傳來熱度。
徐淮在心里猜測這人到底是小偷還是什么……
他掙扎地晃晃頭,提起神來,想要在不甚光亮的環境下看清他的臉。
“別動……我叫了保安,你逃不掉了。”
男人在他耳邊低語,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帶著他呼出的氣息,噴在徐淮耳邊,讓他動彈不得。
是喻百川。
“我不知道你是私生還是小偷,無論你是誰,擅闖民宅都是違法的。”
徐淮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被當成入侵者了……
早知道就讓范陽告訴他好了,現在弄巧成拙,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出聲。
但是不透露身份,幾分鐘后保安闖進來,二人這樣的姿勢被看見,喻百川在那樣的情況下知道是自己……簡直是宛如世界名畫般的場景。
他聽天由命般的輕輕開口,“喻百川。是我。”
身上這個大物件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還以為喻百川知道是他之后會馬上起身,讓他驚訝的是,喻百川把腦袋擱在他肩頭,埋得更死了。
他的嘴唇一瞬間擦過徐淮的脖頸,讓徐淮瞬間升溫,從脖子紅到了臉,聲音都不穩,“喻百川!你干嘛~”
徐淮用力掙扎,想要掙脫開禁錮。
“啊!”喻百川忽然低吼一聲,沉聲喘息。
徐淮瞬間安靜下來,他剛才蹬腳是蹬到他受傷的地方了嗎?
“你沒事吧。”他聲音都低了八度,怕碰傷他,再不敢亂動。
“好疼~”喻百川仍是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說。
徐淮被他弄得很癢,偏過腦袋避開,有些惱怒,“疼你就該起來啊。”
“不起,起了就抱不到了。”喻百川頭腦發熱地貼在徐淮的肩頭,用力去嗅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徐淮看他跟小狗似的在聞自己,臉熱得不行,又開始小幅度掙扎,“靠,你是變態嗎?”
喻百川被罵了,心情卻很好,低低地笑著。
“快起來,你不是說你叫了保安嗎?等會人家闖進來看見咱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徐淮耐心地給他講道理。
喻百川今天不知怎么了,腦袋像是有些不正常,他聽罷更用力地貼在徐淮身上。
喻百川身高有186,比徐淮高了快10厘米,又因為經常鍛煉,死沉死沉的,徐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呼出來的氣息又熱,讓徐淮也跟著升溫,臉跟蒸熟的包子一樣。
徐淮半天也掙不開,脫力地躺在地板上。
不過一會兒,門口傳來聲響,門鎖“dili”一聲開了。
從那邊透出些光亮,穿著制服的高大男人拿著防身棍一步步走了進來,“喻先生,你在哪?”
他轉過鏤空的置物架,發現客廳的地板上有兩個人死死糾纏在一起,快步走了過去,想要將喻百川拉起來。
喻百川一把甩開他,費力半抬起上身,遮擋住徐淮的臉,對著保安說:“沒事了,是我搞錯了,你走吧。”
保安有些疑惑,撓著頭看著兩人,如果被壓著的不是入侵者,他干嘛壓得這么死不放開?還不讓自己扶?
“你可以走了。”喻百川重復道。
保安往外走了兩步,越想越疑心,莫不是喻先生受到了威脅,比如腰上被把刀指著?才會說出讓他離開的話。
他越想越是這么回事,在屋內把門關上,假裝離開,實則屏息站在門邊。
徐淮看人走了,這才敢出聲,“喻百川,你到底在發什么神經,快起來啊!”
喻百川感覺自己怎么都抱不夠,卻不敢真的惹惱了他,有些委屈地說:“我使不上力。”
靠在門邊的保安睜大了雙眼,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滿臉驚恐。
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他……好像撞見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徐淮伸出手摸了一下喻百川的額頭,“靠,你發燒了?”
喻百川被徐淮摸了一下,感覺他雙手涼涼的,讓自己的頭都沒那么熱了,心情愉快極了,聲音也越發輕快,“好像是吧。”
“好像你個頭,腳骨折又發燒,你還不好好待在床上。在客廳里亂逛什么?”徐淮沒好氣說。
“我出來上廁所,發現有人按門鎖,還以為是私生飯。”喻百川解釋道。
但徐淮確實是沒告知他就上門來了,被誤認為入侵者也無可厚非。
他自知理虧,也不好再責怪他,語氣也稍微好了點,“那你能使上勁嗎?你撐住上半身,咱倆一塊用力。”
喻百川雙手撐在地板上,卻抬高不了多少,徐淮也用力想抽出身體。
二人較勁了幾分鐘,還是動彈不得,最后一齊躺倒在地板上。
徐淮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該讓那個保安離開的,有他在,好歹能搭把手扶你起來。”
被點到名的保安在墻角瑟瑟發抖。
“其實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喻百川的聲音越來越小。
徐淮聽了是真想罵他,但是看他腦門上冒出的虛汗,又忍了下來。
最后無奈地說:“一直這樣下去,我會被你壓死,你會發燒燒死。”
“這就是‘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嗎?”喻百川說道,眨著眼睛,一副將要睡著的樣子。
徐淮看他是燒糊涂了,無心跟他計較什么。
他抬起頭,透過木柜的縫隙,忽然看見玄關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嚇得他背上汗毛豎起。
“我靠,誰在那里?”徐淮喊道。
角落里顫顫巍巍走出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