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知微微坐起了點身體,笑意依舊很淡,帶有分寸:“真的想知道?”</br> 喻遲笙是下意識問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樣的話太過唐突,她不自然地解釋:“你不說也可以。”</br> 她只是想知道沈靳知開心的原因。她像是這時候才突然發現,原來她以前費盡心思想得到的答案也能問得這么容易。</br> 她走了好多彎路才知道這些。</br> 沈靳知不再說話,只是盯著喻遲笙看。沈靳知的眸色很深,落進日光也顯得幽靜,冗長歲月在這一刻停滯。</br> 在喻遲笙視線下,他學著她的語氣故弄玄虛:“是秘密。”</br> 可這秘密,早在某個瞬間就被察覺了。</br> 風從窗外探進來,沈靳知低沉的聲音帶著點懶散的困頓感,十有九分散在其中。</br> 其實喻遲笙最熟悉這種語氣,她從前對沈靳知的心思遮遮掩掩,有什么欣喜的事也只敢小心翼翼的雀躍。</br> 也許是太熟悉了,喻遲笙沒說什么,只是去叫沈靳知的名字:“沈靳知。”</br> 喻遲笙叫人名字時總是帶著點別扭,也正因為這一絲別扭才顯得親近。</br> 但喻遲笙不清楚這一點。</br> 沈靳知看過來,和她對視。</br> 過了幾秒,沈靳知應她:“嗯。”</br> 兩人就在這種氣氛中沉默。</br> 看喻遲笙沒再說話,沈靳知說了句話:“一直很想和你說說話,沒想過會這么不愉快。”</br> 沈靳知的聲音很沉,都是苦寒的氣息。</br> 像是他這個人只能如此冷清。</br> 喻遲笙突然想明白了,也許是她怕他太冷清,才愿意照顧他。</br> 沈靳知是個驕傲又冷淡的人,可喻遲笙卻覺得他也不愛這種冷清。</br> 為什么呢。</br> 肯定是有原因的。</br> 喻遲笙想問下去,但實在是不巧。</br> 門外有警方敲門,來向喻遲笙報告。</br> 警方的追捕引起了壯漢的恐慌,換了好幾個身份在躲。壯漢是搶劫的慣犯,進了好幾次監獄,在還沒弄清壯漢意圖之前,要是逼得太緊可能會重新回來糾纏喻遲笙,警方讓喻遲笙想想那天有什么不對勁的細節,想到的話馬上聯系他們。</br> 喻遲笙送走警察后松了口氣,這些未說出的細節都讓她疲憊萬分,林欣瑤的事似乎也該被揭露了。</br> 醫院vip病房通道里人很少,適合靜養,喻遲笙單獨走了段路。</br> 其實那天之后,傅欽延也問過喻遲笙昏迷前的事。喻遲笙的酒沒有問題,那個侍應生也是不小心弄臟了她的禮服,一切都像是偶然,連喻遲笙的暈倒也很自然。</br> 喻遲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樣從酒店里出來,又是怎么樣出現在廢棄影視城,只不過這一切好像跟林欣瑤都脫不了干系。</br> 可林欣瑤著火后的驚慌失措不是假的,林欣瑤只是想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而壯漢卻是鐵了心要讓她死在那場大火里。</br> 喻遲笙有時候想起也會后怕,如果那天沒有沈靳知,她是不是已經葬身火海再也不存在。</br> 她因為綁架進醫院的事通過小道消息傳進來記者耳朵里,這幾天也有許多記者來醫院核實情況,她和沈靳知過去的一些感情糾葛也換了層包裝被提起。</br> 她前男友是金主的流言甚囂塵上,重新占據人們的視野。時菁也問過他們這層關系,從喻遲笙這得到的答案只有都過去了。</br> 時菁問她,她現在的生活里全是沈靳知的影子,真的能過去嗎?</br> 這層關系總是讓她困擾,喻遲笙嘆了口氣撥通了時菁的電話。</br> 她總要學會去告別,讓她和沈靳知的過去徹底翻篇。</br> 喻遲笙說:“菁姐。”</br> 時菁:“嗯,怎么了?有記者去醫院堵你嗎?”</br> 盡管時菁和傅欽延兩方都在壓著記者的消息,但還是有些記者接觸到了喻遲笙,甚至達到了非法偷拍的程度。</br> 喻遲笙搖頭笑了笑:“暫時還沒有。”</br> 時菁松了口氣:“那就好。你現在怎么樣?”</br> 喻遲笙聽時菁替她緊張,也覺得有點愧疚,時菁一經手她的麻煩事就接連不斷,害得時菁多了不少工作量:“菁姐,你不是說有個節目想采訪我嗎?”</br> “那個采訪我替你拒絕了,我不希望你的私人原因成為他們宣傳的噱頭。”</br> 新聞報道后,有幾家媒體提前得到消息來聯系了時菁,喻遲笙金主的流言一直都有,只是這回被放在了明面上。</br> 一提到喻遲笙,就逃不過金主的話題,這對于即將沖擊視后的喻遲笙來說是個負面消息,一開始時菁覺得這是一個澄清的機會,但后來那節目給出的問題里大都是有關于沈靳知的內容,看得出來是故意往那方面引。</br> 喻遲笙問:“菁姐,你相信我嗎?”</br> 時菁嘆了口氣:“相信,但笙笙這圈子只靠信任是不行的。”</br> 節目采訪的澄清力量有多大,詆毀的力量就有多大。</br> 如果這回采訪沒能解決好金主緋聞,將會把喻遲笙拉到更進退兩難的境地。</br> 時菁直接指出了一點:“更何況節目組采訪你并不是為了讓你澄清這件事。”</br> 節目組是為了喻遲笙金主這個巨大的噱頭才有的提議。喻遲笙無奈地說:“我知道這件事讓菁姐很為難,但我想試試。”</br> 時菁又是一陣沉默:“即使這會毀了你以后的娛樂圈生涯,你也愿意嗎?笙笙,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們可以采取更穩妥的方法去解決,而不是賭一把。”</br> 說完之后,時菁讓她好好考慮就掛斷了電話。</br> 喻遲笙也能猜到是這樣的結果,她背后牽扯的人太多,大家太愛她,不希望她以后有一點不如意的地方。</br> -</br> 喻遲笙還是按部就班地照顧沈靳知,傅欽延和時菁也刻意不來打擾她,只有沈嘉禾來看沈靳知時會跟她說些《云水謠》的事。</br> 看周彥和沈靳知談事,她還是會自覺走到門外去。</br> 沈靳知卻叫住她,說:“你在這也沒關系。”</br> 周彥怔了幾秒,也附和著說:“就是,阿笙妹妹又不是外人。我們信得過。”</br> 周彥的語氣頗有種把絕密內容盤托出的視死如歸,以此來表他對喻遲笙的信任。</br> 喻遲笙下意識去看沈靳知,沈靳知樣子沉靜也不故意看她,話只是表面的意思。</br> 喻遲笙并非是想跟沈靳知對著干,她想了想沒開門出去,折返呆在病床左前方的小沙發。</br> 這回小沙發面前的茶幾上放了本嶄新的《基督山伯爵》——大概是沈靳知讓周彥帶來的。</br> 喻遲笙靠在沙發背,翻了幾頁《基督山伯爵》,這期間沈靳知和周彥真的只是在談公事,上億的項目談論得像晚上要吃什么一樣平常,這大概是他們和普通人太不一樣的一點。他們一句話可以決定不止是一日三餐,還有數萬人的生活方式。</br> 沈靳知相處時也許不適合和人離得太近,但作為一個決策者,沈靳知這樣冷清的性子恰到好處,不會有多余的情緒去干擾他的決策。</br> 兩人談公事毫不避諱,喻遲笙無心聽得仔細,只是盯著翻開的書頁看。</br> 書面很新還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扉頁也沒有署名。</br> 喻遲笙記起沈靳知有個習慣,他習慣在書的扉頁寫上他的英文名。</br> 沈靳知練過書法,扉頁的署名寫得像是書里的藝術品。</br> 那時候,她總愛抽出一本又一本的書去看他的英文名,每每翻出一本都有抑揚頓挫的幾個字母——asher。</br> 后來她去了英國才發現asher是個很流行的名字,她的英國朋友解釋給她聽,asher的寓意是嚴謹、認真、聰明。</br> 她身邊有很多叫asher的人,卻沒有人比沈靳知更適合這個名字。</br> 喻遲笙看得入神,也忘了周彥和沈靳知是在談公事,只顧看自己的。</br> 喻遲笙看書時很安靜,無論周邊環境如何,她都沉寂得沒有存在感,也偏偏這份安靜讓人覺得難得。</br> 周彥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小聲跟沈靳知說:“沈二,你別說。阿笙妹妹這樣看書還真跟你有點像。”</br> 關于喻遲笙,沈靳知總是做不到一一否定,他問下去:“哪里像?”</br> 周彥說:“說不來,讓我描述這不難為我嗎?就是像。”</br> 過了幾秒,周彥又否認:“我知道了,沈二。我的意思不是阿笙妹妹像你,而是你不可能不喜歡阿笙妹妹這種樣子。”</br> 再經歷一百遍,沈靳知還是會喜歡喻遲笙。</br> 這點周彥終于確定了。</br> 周彥不再勸沈靳知放下喻遲笙。</br> 他說:“沈二,你錯過阿笙妹妹肯定會后悔的。”</br> 沈靳知笑笑不說話。</br> 是啊,他早就開始后悔了。他錯過了那個時機,怎么去開始都是錯誤。</br> 周彥發覺自己又說錯了話,他懊悔了會,余光瞥到身邊的包裹,他松了口氣去喊喻遲笙:“對了,阿笙妹妹這有你的快遞。”</br> 喻遲笙把快遞接過來,問:“這是什么?”</br> 周彥有點局促,說完就想離開:“不知道,我上來的時候,護士讓給的。阿笙妹妹,事情談完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沈二。”</br> 喻遲笙嗯了聲,把周彥送到門口才開始拆快遞。</br> 快遞不重,正常大小。</br> 沈靳知就看著她拆快遞,喻遲笙做什么事都很認真,連拆個快遞都認真得過分。沈靳知忽地想起生日那天,喻遲笙跑去插那唯一一朵紅薔薇,她在朦朧光線下的認真,像是記憶中,什么時候想起都明亮的底色。</br> 過了幾秒,喻遲笙的認真仿佛被什么擊潰,快遞也一瞬摔落在地。</br> 里頭的東西也摔了出來。</br> 一個手掌大小的狐貍玩偶衰敗地躺在地上,身上沾滿了血紅色的厚重液體,仔細看狐貍的肚子被掏空。喻遲笙的手指都染上血紅色,她臉色蒼白襯得這血紅色越發艷麗,顯得有些可怖。</br> 喻遲笙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br> 沈靳知猛地過去將她一摟,擋住她面前可怖的畫面,清寒的氣息把這一切隔離開。</br> 他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他咳了一會,才輕聲說:“別去看。”</br> 喻遲笙像是嚇壞了,被沈靳知抱在懷里也不去掙扎。</br> 過了好久,她才勉強說出一句:“我沒事。”</br> 喻遲笙說話的空,沈靳知還是在咳:“可我不覺得你沒事。”</br> 時隔很久,沈靳知還是很了解她,也不被她這些謊言欺騙過去。</br> “阿笙,你不要去習慣這些。”他說,“害怕的話,能不能也跟我說害怕。”他們總是習慣于去安撫對方,好似這樣安撫之后一切麻煩就會迎刃而解,他們太不擅長去表達對對方的需要,也因為這樣才會越來越遠。</br> 喻遲笙緊閉著眼,長睫輕顫。她不去看,卻聞得到沈靳知身上隱約的巖蘭草氣息。</br> 巖蘭草像是最好的鎮定劑,讓她所有躁動不安的細胞都安靜下來。</br> 過了好久,沈靳知發現喻遲笙的肩膀在輕輕顫抖。</br> 喻遲笙悶在他懷里,小聲地問:“沈靳知,為什么呢?為什么我會害怕呢?”</br> 她明明知道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沒有原因,但她還是忍不住追問。</br> 這大概就是喻遲笙最難得的一點。</br> 沈靳知反而笑了,他聲音很沉很淡,帶有天生的哄人天賦:“以后,以后我都告訴你。”</br> 他安撫人的語氣讓人覺得這個以后何時來都不算遲。</br> 恐怖快遞很快被傅欽延和時菁知道,寄件人查到最后是喻遲笙的一個黑粉。傅欽延終于忍不住去追問喻遲笙那天的事,喻遲笙第一次說出林欣瑤的名字。</br> 傅欽延氣急敗壞地要去找林家算賬,被余曉制止住:“傅欽延,你有證據嗎?”</br> “沒有的話就要讓我妹一直受委屈下去嗎?”</br> “不是,我只是想說有沒有更好的辦法。”</br> 時菁也覺得事情復雜起來,有些頭疼:“笙笙,你覺得呢?”</br> 現在外界對喻遲笙也褒貶不一,即使喻遲笙指認林欣瑤效果也會減半。</br> “菁姐,我想把我和沈靳知的事說清楚。”</br> 這是喻遲笙一直想做的事,無論她和沈靳知在外界是什么樣的定義,她需要讓這些故事有個名正言順的結局。</br> 喻遲笙有種直覺,她只有靠節目這樣的形式才能和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br> 這回時菁終于妥協,給喻遲笙一個說清楚的機會。</br> 媒體趁熱打火,訪談地點選在醫院附近的咖啡館,訪談的主持人是喻遲笙剛回國時的熟人。</br> 她再次見到喻遲笙時,分明從先前的欣賞變成了打量。</br> 她禮貌地問好:“你好,喻老師。”</br> 電影圈喜歡稱呼演員為老師,久而久之這種習慣影響到了各方面,連訪談也會客氣地喊演員老師。</br> 喻遲笙也朝她微笑,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去看臺本。</br> 臺本上的問題很少,但字字關于沈靳知。</br> 喻遲笙也不去反映,只是安安靜靜地在看。</br> 所有準備就緒,工作人員才敢打擾喻遲笙。</br> 喻遲笙笑笑,放下臺本,去看鏡頭。</br> 節目不可能放過這個獨家的機會,在官微也發布了直播提醒。</br> 喻遲笙金主緋聞的話題度極高,即使訪談來得突然,一開播就有許多人進了直播間,差點導致平臺崩潰。</br> 【喻遲笙真的要說她的金主男朋友了?】</br> 【有金主這種事還大大方方開直播,真不要臉。】</br> 【不是,能讓我女鵝自己說一句嗎?好像這之前她都沒說過話吧。】</br> 【別洗了,她就是心虛,《云水謠》的資源怎么來的她敢說嗎?】</br> 彈幕烏煙瘴氣,時菁看了都有些為難,她掐滅屏幕去看喻遲笙的反應。</br> 主持人沒從一開始就直接提沈靳知的事,選了個溫和的話題開場。</br> “大家知道笙笙最近進了醫院,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們說說是因為什么?”</br> 喻遲笙沒回避:“前段時間不小心經歷了場大火,所以一直在醫院。”</br> 意思很明顯,喻遲笙是承認了火災的事,彈幕里開始有兩方聲音在爭論。</br> 主持人見流程很順利,有些意外:“最近有很多流言提到笙笙的金主男朋友,不知道笙笙對此是什么看法?”</br> 喻遲笙穿了身溫柔的奶杏色長裙,咖啡廳里光線敞亮,照得她皮膚愈發白,卻不似毫無生機,她低眼時,長睫撂下淡淡的一小片陰影,笑起來明艷又溫和。</br> “我想很多人都看見過那張撐傘的圖,沒錯那是我和他。”</br> 那場沈靳知為她撐傘的圖甚至比他們的故事更讓人記憶深刻,即便只是模糊的一個畫面也極具討論度,彈幕已然嘩然,沒想到喻遲笙會直接承認。</br> “可能會很多人會覺得他帶給我的是名譽和資源,但其實他從來不會在這方面去刻意遷就我,他總是說我很好,即使沒有他也能做得很好。”喻遲笙說著說著甚至笑了,“所以我總覺得他只是在哄我。”</br> “離開他后,我發現我在一點一點印證他的話。即使沒有他,我也做得很好,一直走到了現在。”</br> 說到最后,喻遲笙只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聲音也輕:“大家給他定義的角色,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一部分。”</br> 這樣的話題沒辦法不讓人討論,彈幕在飛速刷屏。</br> 【破防了,喻遲笙語氣太像以前的我了,如果不愛根本說不出這些話。】</br> 【我也,嗚嗚嗚喻遲笙真的說的太能共情了。】</br> 【廢話,喻遲笙是演員能不讓人共情嗎?你們都被騙了。】</br> 【樓上會不會太酸了,本來我是覺得喻遲笙跟金主要資源了,但撐傘男主人公就是很行啊!沒資源我也愿意。】【說真,撐傘圖里的那個男人看起來真的很優秀,換我不給資源也愿意跟他談戀愛!】</br> 【嗚嗚嗚嗚嗚嗚嗚那為什么會分手啊!我撐傘cp粉開始哭了。】</br> 【艸,竟然有人和我一樣磕這對?】</br> 【嗚嗚嗚還有我,我真的覺得那張圖太有氛圍感太配了,撐傘男主絕對是愛喻遲笙的。】</br> 直播反響很好,主持人看片場導演一直在打暗號,讓她追問下去。</br> 她清了清嗓:“之前笙笙好像從來沒有回應過這方面的問題,是什么原因才讓你決定回應。”</br> 喻遲笙笑:“有很多原因。”</br> 她瞳色淺,不笑顯得清冷,此時卻也柔和。</br> 她接著說:“我從來不回避提到他,只是太多原因讓我不去提他。他是個很好的人,因為他太好,我也時常會忘記我和他分開的理由。”</br> “他很喜歡一本書,因為他我也讀了好幾遍,但后來喜歡這本書是因為我自己。”</br> 機器還在拍攝,喻遲笙卻說得旁若無人也不在意會不會被主人公聽到。</br> 自然也就沒發現主人公身著黑色西裝就站在左側方的機位旁。</br> 沈靳知肩寬腿長,個子出挑,又因為臉色過分病態的白,一站那就引來不少目光。</br> 他站在周彥咳嗽,又怕打擾到拍攝壓低聲在咳,聽起來像悶悶的回響。</br> 周彥看不慣沈靳知這副樣子,卻也只能由著他來。</br> 關于喻遲笙的事他全都阻止不了,可能也因為不忍心阻止。</br> 周彥扶著沈靳知,皺眉去看沈靳知的臉色,明明蒼白得過分但他眼底在笑,一邊笑還一邊咳嗽。</br> 周彥壓低聲說:“沈二,我是真搞不懂你。”</br> 沈靳知視線收回了點,用余光看他:“是嗎?”</br> 周彥應他:“是啊,想看阿笙妹妹就坦坦蕩蕩地看,不要這樣偷偷摸摸地來。不然阿笙妹妹永遠不會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br> 沈靳知很多時候不是個會去說花言巧語的人,相反,他總是默默地看著,小心翼翼地保護著。</br> 那張撐傘圖一開始是在電影學院校內傳播,傳出謠言后,是沈靳知第一時間讓他去控制。</br> 后來百影第一次派觀察團去電影學院的時候,沈靳知偷偷去看了喻遲笙一次,那時候百影里還沒人知曉沈靳知和喻遲笙的關系,卻不約而同地認可喻遲笙的能力。喻遲笙表現很好,那天面試還沒結束,評估委員就在名單上寫下了喻遲笙的名字。</br> 沈靳知不會去邀功,也代表他做的一切不會被人全部看到。</br> 他總是表現得不太在意,但越了解他的人就越想替他鳴不平。</br> “她不需要知道全部。”沈靳知視線重新放在喻遲笙身上,“她知道太多就會顧慮她做出的選擇。”</br> 周彥有些不明白:“沈二,你什么意思?”</br> 沈靳知不再說話,只去專注喻遲笙說的話。</br> 喻遲笙不知道沈靳知在,她對著鏡頭,那雙杏眸瞳色淺卻赤忱地過分。</br> “我想和他說。”</br> “不是花要離開樹,而是樹失去了保護花的能力。”</br> 周彥去聽喻遲笙說話,也依舊是云里霧里:“阿笙妹妹又是什么意思?沈二,你倆怎么都跟我打啞謎,我聽不懂。”</br> 彈幕里也是一頭霧水。</br> 【為什么我聽不懂?】</br> 【雖然聽不懂,但我很悲傷,嗚嗚嗚be美學yyds】</br> 【嗚嗚嗚嗚嗚聽懂的我更悲傷了。】</br> 【急死我了,什么意思啊?】</br> 【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話吧。】</br> 【我去真的嗎?姐妹好強,這都能猜到。】</br> 【如果猜錯了別罵我。書里面好像有句話說:假如我們分手的話,絕不是出于我的意思,要知道樹是不愿意離開花的,是花離開樹。】</br> 【嗚嗚嗚嗚我破防了,樹和花都不愿意分開,只是樹失去了保護花的能力,所以be了。】</br> 【艸啊,被姐妹你這樣一解釋我也破防了。】</br> 喻遲笙全然不知,補上最后一句想說的話,她才松了口氣:“而且樹忘記了,所有的花最終注定要離開。”</br> 離開沈靳知后,她才變成了更好的自己。</br> 咖啡館內有些許喧嘩,喻遲笙心底像是缺了一塊,她忽地看向喧鬧出處的左側方攝像頭。</br> 她越過好多人,終于和他對視。沈靳知就站在昏暗處,目光平靜地看向她,眼底像藏著寒夜里的月,清冷的月光落了一地,再也收不回。</br> “她是在告訴我,她放下我了。”</br> 可誰能說,放下不是另一種重新開始。</br> 作者有話要說:</br> 忘記祝寶們中秋快樂了,下章發紅包</br> 感謝在2021-09-1802:18:56~2021-09-2002:43: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甜絮10瓶;不會飛的小仙女3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