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深頭大:“阿沅,我不通醫術。”
時錦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總歸是傷了骨頭,都要摸骨。大夫的手法我很清楚,相爺如果需要,待你摸的時候我可以隨時指導。”
顧云深:“……”
這么能一樣?
尤其是,明明檢查腿傷是件再正經不過的事,可從她口中說出來,也仿佛成了一件帶著旖旎色彩的事。
也不知是她的話太引人遐想,還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顧云深無奈地輕嘆了聲。
時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拖長調子:“我知道了,相爺一定是想親自檢查。”
她清了清嗓子,貼心的給他找好了理由,“也是,女醫經驗再豐富,到底經了旁人,不比親手檢查來得安心。”
時錦善解人意地直起身,撐著手臂往床邊挪了寸許。
她兩條腿不方便,挪動的時候全靠手臂發力。可她本就待在靠床沿的地方,外側的那只手只險險卡在床邊,五指無處可依,虛虛曲著。
顧云深看的心驚肉跳,來不及糾正她的話,眼疾手快地扶好她。
時錦卻沒接受這份善意,坐定之后,將顧云深撐著她手臂的手掌引到腿上,擺出一個任人宰割的姿勢,真誠道,“我準備妥當了,擇日不如撞日,相爺來吧。”
盛夏的衣料多是用蠶絲制成,觸感光滑,帶著些許的微涼。
可顧云深卻在觸碰到的那一刻“騰”地掙開,像是遇見洪水猛獸似的,面色青白不定,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
時錦反應極快,先發制人:“你干什么,把小三月吵醒怎么辦?”
顧云深失了先機,一口氣險些沒緩上來。
時錦絲毫沒有收斂:“我知道了,相爺這樣位高權重,想來是喜歡主動。”
她頓了下,顧云深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時錦主動提起裙擺,露出小巧玲瓏的玉足和一截細瘦白凈腳踝,在燭光下透著幾分瑩潤動人。
許是有風吹過著了涼,腳趾無意識地蜷縮了下。
她好似無知無覺,還在將裙擺慢慢往腰間提:“巧了,我也不愛被動,咱們各退一步。我把傷處露出來,相爺再親自檢查,正好都合了心意。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妙極?”
時錦微仰著頭,像是在等顧云深的贊揚。
顧云深不想贊揚,甚至覺得頭大:“阿沅,別鬧!”
時錦動作不停,眼神無辜的很:“都說了你小聲點,把小三月吵醒了怎么辦?”
眼看著小半條腿都露了出來,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顧云深像是被燙到一樣,匆匆移開視線。
時錦正得意間,一只手從她身后繞過,扣住她的手腕。
那只手掌極寬大,許是熱,手心帶了汗。在她怔神間,捏著衣角的兩根手指被隔開,衣角下落的同時,身側的錦被落在她的腿上。
顧云深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時錦:“……”
時錦遺憾的“啊\'了聲,有些難過:“我腿雖傷了,可傷的卻是骨頭,腿上又未留疤痕,相爺怎的如此嫌棄,竟連看一眼都覺得污了自己的眼嗎?”
顧云深:“阿沅,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啊。”時錦直言不諱,邊說邊試著動了動手腕,許是擔心她又要想出別的幺蛾子,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減反增。
時錦慢慢細數著,“相爺與我拜過堂,抱過我,與我同床共枕過,現下還攬著我的腰——”她頓了下,似笑非笑對上顧云深的雙眼,“如此多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再來顧忌男女大防,是不是遲了些?”
顧云深本意是為了出其不意,才選擇從她身后去制止她。原本沒注意,經她這么一說,后知后覺地發現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好似窩在他懷中一樣。
親密至極,以至于他連開口反駁都底氣不足。
松開她不知道她還會想出什么餿主意,不松這個動作又親密地讓他心浮氣躁。
顧云深一時騎虎難下,更想不明白,明明他是在和她好好商量大夫的事,怎么變成了這樣的走向。
偏偏她還扭頭看過來。
兩個人的距離甚至只有一掌寬,近到她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呼吸交錯,不分你我。
時錦湊上去了些,壓低聲音問:“相爺想出來托辭沒有呀?”
她的聲音幾乎已經是氣音了,溫熱的氣息漂浮過來,顧云深眼底一暗,猛地松開她后退幾步。
他不敢再看過去,呼吸有些錯亂,半晌道:“還讓當時的女醫來。”
言罷,大步流星地朝書房走去。
明明得償所愿,可時錦卻沒有多開心。
尤其是被顧云深扣住的手腕,因著他力道太大,攥出一圈瘀痕。原本發紅的傷處,因為一夜的發酵沉淀出深紅色,落在白皙的手腕上,觸目驚心。
知蕊一臉心疼,給她上藥的時候都小心謹慎,生怕力道重些就會雪上加霜。她輕輕揉著淤痕,難免對顧云深不滿起來:“相爺也是,有了不愉快說開不就行了,怎么還動起手了?!”
時錦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敢接話。
等上完藥,時錦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去看看小三月有沒有醒,沒醒的話把她喊起來。”
“小三月若是被人叫醒,又要哭鬧了。”知蕊想想那畫面都覺得心有余悸,瞥了眼時錦的手腕,“她哭鬧起來我可哄不住,姑娘能行嗎?”
時錦權衡了下,還是道:“去把她喊起來吧,一會兒我們去見長思姐姐。”
將小三月從紅袖招抱回來已經許多天了,時錦喜歡小三月不假,但人畢竟是長思撿回來的。況且再過些時日就要帶著小三月去靖州,來回又要月余,臨走前總要帶著小三月去見一見長思。還有顧云深派人去嶺南的事,她也要想辦法安排一二。
時錦心里盤算的很明白,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好不容易把哭的抽抽嗒嗒的小三月哄好,出門的時候碰上乍然到訪的太子。
太子華服著身,看上去與平常無異,可時錦愣是從他規整的儀容中窺出兩分狼狽。
時錦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聽太子語氣不善:“你快去管管你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