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有點麻煩。</br> “嗚嗚嗷嗷。”</br> 衛洵狀若服氣的低聲咕噥,轉著小心思。雖然他不是頭狼,但應該地位也是較高的。狼群埋伏在兩側雪山上,夾著正中一處峽谷,衛洵他們這堆狼在一處山上堆疊的大石塊上,視野開闊,放眼望去能縱覽全局,算是萬眾矚目。</br> 所以衛洵一嚎才有無數狼轉頭看他,位置比他更高的也就只有白狼王了。尤其是周圍其他狼全都是正經大灰狼,唯有他和白狼王通體雪白。</br> 雖然衛洵嗅不出白狼王和他有沒有血緣關系,但肯定比較親近,他距離白狼王也最近。所以衛洵還沒叫兩聲白狼王就直接來制止他了。</br> 這可有點難辦。</br> 如果自己不是狼王,衛洵倒是寧愿變成個末尾灰狼,偷偷溜走也不起眼的那種。這樣他就可以自己去找魔軍玩了。</br> 但現在他站的太高,稍微一動就是幾百對狼眼看著,除非衛洵有個隱身斗篷,否則要想偷溜都難。尤其是這大狼群看起來已經擺好埋伏陣勢了,他要是執意要走也許會弄得狼群躁動,到時候魔軍要是正好襲擊那可就不好了。</br> 衛洵喜歡干凈漂亮的野獸,這些狼雖然不是人,但它們在歷史上是抵擋過魔軍入侵人間,血戰犧牲的,衛洵倒也不想因為自己打亂狼群陣型。</br> 不如等到開始攻擊魔軍時,他再偷偷溜走,反正到時候機會多的是。</br> “呼……”</br> 衛洵感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他詫異抬頭,望向身前的白狼王,發現它仍在一直盯著他看。</br> 怎么還不走啊?</br> 衛洵也大大方方回看。白狼王確實好看,它毛比雪豹要長,蓬松松的,尖尖雪白狼耳顯得很厚實,兩耳直立向前,身挺高,站的腿直,看起來就很有氣勢,神態堅定。</br> 和獨居的雪豹不同,狼是群居動物,小則數匹狼,大則數十匹,狼群紀律森嚴階級分明,頭狼擁有絕對的權利,包括狩獵,守護領地,繁衍交·配。衛洵和雪豹相處也算多,雪豹的眼神和狼王的眼神就不同。</br> 除了雪豹眼珠猩紅,充滿煞氣的不正常狀態外,通常它都是孤僻的,高傲的,只和衛洵親近,其他人理都不理,還會特意避開人群,獨來獨往,就像孤僻的殺手。</br> 白狼王卻是不同,它是沉穩的,威嚴的,像是統領子民的王。</br> 衛洵想到自己在九重卍字水晶塔里得到的白狼王頭骨,千年來里面仍有白狼王的殘魂在,可見這頭白狼王該是確實如錯差喇嘛所言,神異非凡,否則它也不可能率領數百頭狼的大狼群,和魔軍作戰。</br> 如果把白狼王的頭骨拿出來會怎么樣?</br> “呼——”</br> 熱氣忽然靠近,伴著白狼王身上特有的冷冽氣息。衛洵沒有后退,他想看看白狼王是要做什么——當自己的頭被白狼王含住前,衛洵是這么想的。</br> 現在他后悔了,早知道就該退后避開才對。</br> “嗚嗚!”</br> 白狼王張開狼嘴,含住了衛洵半個狼頭,它沒動牙齒,只是這種濕熱感讓衛洵著實不適應。他嗚嗚抗議,這時候狼群的一些肢體語言與規則才慢半拍的,涌入衛洵的大腦中。</br> 高位狼含住低位狼的狼吻,狼頭,是表示親近。</br> 而作為低位狼,衛洵剛才直視頭狼,還翹尾巴,是極具挑釁意味的。按正常情況頭狼該用暴力教訓他一頓才對。</br> 但它卻沒有生氣,而是仍用含頭的方式,對衛洵表示親近,信任……看來它們之間關系確實不同。</br> 衛洵是個講道理的人,人敬他一寸,他也還人一分,對狼也是。</br> 當白狼王松開嘴,退后幾步時,衛洵主動上前,抬頭碰了碰白狼王的鼻吻處,又敷衍舔了舔它吻部柔軟白毛。</br> 這是在向頭狼表示尊敬,服從。</br> 果然,在這之后白狼王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轉身回到了自己位置。</br> 衛洵了然,白狼王剛才一直盯著自己不走,很大可能就是在等衛洵主動跟他碰鼻子。白狼王離開,沒有狼再注意他這邊的事,衛洵看看左右,也和其他狼同樣趴了下來,下意識舔了舔鼻尖。</br> 冬季的高原大雪封山,他腹下就是厚實冰冷的積雪。但有一身厚實狼毛,衛洵并不感到冷。大雪紛紛揚揚的下,其他狼有的半身埋在雪中遮掩氣味的,身上也積了一層雪,看起來完全和雪山融為一體。但白狼王就不用。</br> 它一身雪白長毛在大雪中就是最好的偽裝色,此時它一動不動臥在最高處凸出的石頭上,衛洵隨著它的目光看去,發現白狼王正在看峽谷入口處。</br> 數百頭狼埋伏在峽谷兩邊的雪山上,想必魔軍應該是會從峽谷中過。衛洵把狐崽殘魂放了出去,打探魔軍那邊情報,他現在體質和狼等同,不必再用狐崽附體。螳螂一號二號也悄然藏到了衛洵腹下長毛中,魔蟲之球里只留小翠,小金和螳螂三號維持增益狀態。</br> 變成狼,沒了雙手,不好拿水晶燈盞和水晶窄刀,但衛洵發現自己的狼爪是類水晶質的琥珀色爪尖,鋒利無比的同時氣息與驅魔水晶差不多。除了爪子,還有他的牙,如果白狼王率領的狼群都有這雙好爪好牙,也難怪能對抗魔軍了。</br> ‘主人,魔軍馬上就要到了!’</br> 前線狐崽傳來快報:‘有一萬多頭!’</br> 一萬多頭,不可思議的數量,衛洵想不出幾百頭狼是怎么干掉魔軍的,或許當年它們只是拖延時間,畢竟霧魔將并沒有死,而白狼王和它的狼群死在了大霧中。</br> 饒是衛洵想要團滅魔軍也困難無比,他回過神來,陷入沉思,不再尋找錯差喇嘛說過的白羚羊王和雪豹王。</br> 之前衛洵擔心雪豹會不會也進了任務里,成了雪豹王之類的,現在想想應該不會。畢竟在他們之中唯有衛洵是被旅社看中的優質旅客。</br> 將要完成的任務項目在腦海里又過了一遍,衛洵將鼻吻埋在雪里,嗅聞冷冽的雪氣,這高原上的冰雪純凈無暇,沒有半點雜質,清冷干凈的和白狼王身上的氣味完全一樣。</br> 狼群一動不動,埋伏在雪山上,任由鵝毛大的雪片飄落在背,將它們掩埋。群山寂靜無聲,就連風也沒有,唯有大雪安靜飄落,天地一片純白——</br> 不,不只是大雪的白,還有絲絲縷縷的霧氣。</br> 起霧了。</br> 濃白的霧和密密麻麻的大雪混雜在一起,仿佛暴風雪般讓人失去視野。霧氣從下而上蔓延,衛洵看的清楚,他看到一團白色蹦跳著,在峽谷入口出現。</br> 它有人頭大,不仔細看完全看不清楚,還以為是哪里掉的雪團,很快就被濃霧淹沒,但它身上那股誘人魔味卻飄香四野。</br> 咕咚。</br> 衛洵無聲咽了口口水,都怪犬科動物的唾液分泌太旺盛,他想吃飄香沸騰魚了。</br> 越來越多的白色魔團蹦跳著進入峽谷,但狼群卻沒有任何動靜。衛洵有點等不及了,他忍不住抬眼望了眼頂前頭的白狼王,卻看到它一動不動臥在原地,像一尊雪雕,耐性好的驚人。這一刻它不像頭野狼,更像是埋兵布陣,誘敵深入的將軍。</br> 霧越來越大了,濃霧像是無數干冰冒出的白煙海洋,浩浩蕩蕩裝滿了大半個峽谷,濃霧中隱隱綽綽出現更多怪異的魔影。有瘦高細長的,有古怪丑陋不斷變化形態的,衛洵看到了數百只劣等魔犬,比丁一更強壯高大,成年的劣等魔犬四肢燃燒著骨白色的火焰,警惕四處嗅聞,卻沒有發現狼群的蹤跡。</br> 濃霧中飛出十幾只雪蝙蝠似的魔物,它們盤旋在半空中,同樣在觀察周圍。其中一只雪蝙蝠甚至飛到了衛洵的近前,它的翅膀有臉盆大,如冰雕琢般晶瑩剔透,全是脆骨,光是想想就美味極了。</br> 不能吃蝙蝠,不能吃蝙蝠——</br> 衛洵死死把鼻吻埋在雪里,催眠般自我暗示。他又有點忍不住了,就像當初吃惡魔虛影的時候,那種從靈魂深處生出,最本能原始的饑餓感,能讓人將理智完全拋到腦后,成為食欲的傀儡。</br> 但衛洵要是真沉湎于欲·望,他就不是衛洵了。他只是喜歡稍微放縱,等欲·望上來后再壓抑隱忍下去,這種堪比自虐的癖好是他無法再去做極限運動追求刺激,只能被重病困在家里時養成的。</br> 那只蝙蝠什么也沒有發現,飄飄忽忽又飛走了,衛洵發現魔軍編制還挺完整,有打前哨的,有如裝甲坦克般笨重的魔蜥,后面是以手臂為弓身的骷髏,這些魔物衛洵都是根據外形給它們起的名字,他倒是想把小翠和小金叫出來,看看這些來自‘魔國’的魔物,和它們記憶里的深淵魔物一不一樣。</br> 但可惜它們在魔蟲之球里,只能和衛洵溝通,卻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象。濃霧已經盛滿峽谷,如翻騰的云海,完全看不到峽谷中的魔軍,好像它們全部消失了一樣</br> 然鵝白狼王耐心真的很強,它仍舊一動不動,狼群也沒有任何動靜,彷如與雪山融為一體。直到某一刻,衛洵心頭一動。嗅覺告訴他魔軍已經全部進入峽谷!衛洵已經聞不到某種魔物特定的氣味,只剩下一股濃郁的,無法用食物形容的混合型香氣。</br> 下一刻——</br> “嗷嗚——!”</br> 一聲悠長空靈的狼嚎撕破寂靜,回蕩在峽谷與群山的上空,是白狼王!衛洵看到白狼王高高站在巖石上,大雪落在它的身上,它狼吻斜向上,狼頭,頸和脊背彎出優美野性的弧度,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與蒼穹雪山的背景完美融為一體!</br> “嗷嗚——!”</br> 衛洵情不自禁長嚎,緊隨白狼王的尾音。搞偷襲前先狼嚎感覺挺蠢得,但衛洵卻無法抑制原始的本能,他心臟劇烈跳動,似乎有熾熱的力量從心臟泵入四肢,再到爪下大地。</br> “嗷嗚——”</br> “嗷嗚——”</br> 在它們倆嚎叫后一聲聲狼嚎此起彼伏,響徹天地,整個峽谷被埋伏在雪山上的狼群包圍!無數狼嚎仿佛與雪山共鳴,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網,這一刻衛洵感到思維無限延伸,融入到狼群之中。他仿佛失去了‘自我’的概念,與狼群成為了一個‘整體’,而白狼王就是這個整體中的大腦,唯一的指揮!</br> 狼嚎就是攻擊的命令!</br> 數百頭大狼同時從冰雪中一躍而起,騰起一片雪霧。它們兇悍向著峽谷中的魔軍疾沖而下,當沖鋒起來時狼群不再嚎叫,如同一支沉默有力的軍隊。</br> 衛洵緊隨白狼王身后沖鋒,狼本身不像雪豹能跳墜山崖,從滿是冰雪的陡坡沖下本該極容易滑倒摔落,但衛洵卻感到積雪仿佛在托著他向下,都完全不用自己奔跑,比滑雪都要更快更穩,強大的力量推著他,讓衛洵像在瀑布上沖浪。</br> 是雪瀑,狼群奔跑下雪山大地在顫動,冰雪如玉崩碎裂飛濺,仿佛從大地深處響起轟隆雷鳴,雪山崩塌滾落千萬噸積雪,如神話經卷中描寫的場景,一條條雪瀑如翻騰的巨龍擁著狼群沖鋒,千米距離轉瞬而至,衛洵還沒爽夠就已經沖到了峽谷魔軍之中!</br> 數百頭狼對于尋常狼群而言已經是狼數眾多,但沖到萬魔軍隊里卻像是墨滴入大海。峽谷戰場被一條條雪浪堆積分割,原本在前方的白狼王不見蹤影,衛洵正面前就是五條劣等魔犬!</br> 他攜著極速沖鋒下來的氣勢直接撞死兩頭魔犬,撞殘一頭,而衛洵卻只覺得有點頭暈而已。他舔了舔濺到吻邊的魔血,一甩身躲過三頭魔犬的陰毒襲擊,然后在不到五秒的功夫里如閃電般親口咬死這三頭魔犬。</br> 過癮。</br> 衛洵大口大口吮吸魔血,看起來無比兇殘瘋狂,實際上理智已經回歸。能與魔軍對戰的狼群果然不是普通狼,撕魔犬就跟撕辣條一樣簡單,就連衛洵異化親自出手也不會更輕松了。</br> 看來這個考核任務,變身為狼是旅社給的方便。但光靠自己這么殺實在是太慢了。</br> ‘去’</br> 衛洵拋出血瓢蟲,自己一個蓄力飛躍而起,直接從半空咬下只低空飛過的雪蝙蝠,雪蝙蝠劇烈掙扎,它的動機手段是將魔氣以聲波的形勢打出,直接重創敵人內臟。</br> 但衛洵只是隨意抖了抖狼耳,直接把雪蝙蝠生嚼吞吃,像是蜜汁雞脆骨,口感爽脆甜蜜,就是比較虛。</br> 衛洵咂了咂嘴,這種感覺就跟吃棉花糖一樣,看起來挺多卻半點沒有飽腹感。這些魔軍身上雖然有魔氣,也足夠兇悍,但把它們殺死后才知道這魔氣也就只有一丁點。</br> 衛洵不再在這些小魔上費功夫,他跳上一隆城墻般高聳的雪浪,辨清方向后向著峽谷的入口處跑去。這峽谷俯瞰像個葫蘆,口小肚大,地并不是完全平的,而是入口向出口有斜向下的坡度。衛洵要全殲魔軍,光靠自己殺太蠢笨,而且效率低下。</br> 衛洵踩著雪石和魔軍的尸體在峽谷中飛奔,越過一個又一個雪浪堆積成的雪坡,雪浪與狼群的沖擊一照面就殺了百余頭惡魔,狼群和剩下魔軍混戰廝殺成一團,血□□天飛,但衛洵卻發現惡魔的尸體并不如想象中的多。</br> 他稍微留神一瞧,發現是積雪在吞沒惡魔的尸體,凝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雪球。衛洵踩碎一個雪球,潰散的雪里惡魔尸體仍在,但上面的魔氣卻少了。</br> 雪在凈化處理惡魔的尸體,不讓上面的魔氣污染大地。</br> 看到這一幕,衛洵心里忽然生出一個點子。</br> 從魔軍出現開始直播間彈幕就開始激烈討論。</br> 【我感覺我是在看3d奇幻大片,狼嘯引起雪崩,狼能圍殺魔物,這真的是真實的嗎?!】</br> 【咱們都進驚悚旅社了,還有什么不真實的】</br> 【這樣一來衛洵的壓力就會小很多吧,狼群能幫他一起殺魔軍呢】</br> 【狼群殺的是狼群殺的,衛洵殺的是他殺的,不能在一起算】</br> 【盲猜一個任務項目是屠魔數量,這么多魔軍衛洵不可能殺光,應該是殺夠一個數】</br> 【我覺得不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衛洵應該去殺弱的魔物,盡快湊夠數量吧,怎么會去殺這個】</br> 【就算衛洵再強,這王八殼子似的玩意兒也不好對付啊,你看衛洵根本就無處下嘴!】</br> “嗷嗚——”</br> 白狼敏捷躲過數十道射向它的魔箭,嚎叫聲中雪浪翻涌,卷向他面前的敵人。但是如數米高的雪浪拍在對方身上,也不過只是一道微小起伏的雪棱。</br> 沒錯,就像彈幕里說的,衛洵眼前的敵人像個由白骨構成的王八殼,只是這王八殼子實在太大,直徑有百米,幾乎橫占了半個峽谷,極為顯眼,如一座小山。衛洵發現它時就看到有十數條狼在王八殼上啃咬抓撓,但卻無處下口。</br> 它們鋒利的爪牙對王八殼完全造不成半點傷害,而躲在王八殼下的,是近千只身體脆弱卻能噴吐魔氣箭矢,如蚯蚓般的肉蟲,卻能襲擊傷害到它們。真像是狗吃王八——無從下口。</br> 如此共生態的魔物是衛洵第一次見,巨型王八殼似的魔物只有極強的防御力,行動遲緩,沒有攻擊力。而這群肉蟲攻擊性強,卻身體脆弱,衛洵來路上殺過幾條這種魔物,它們雖然長得像魔蟲但并不是魔蟲,大多都縮在各種硬殼里,像是魔界的蝸牛,嘗起來像小熊軟糖。</br> 這種千只躲在一個殼下的衛洵也覺得十分少見,但他的目標不是這群魔蝸牛。</br> “嗷嗚,嗷嗚!”</br> 十幾頭狼跟著衛洵一起叫,在狼嚎共鳴聲中一條更大雪浪騰起,攜轟隆雷鳴之勢襲向王八殼。奈何它防御力太強,雪浪的沖擊力對它造成不了半點傷害。王八殼下的魔物隨即反擊,但它們的魔箭射程有限,衛洵領著群狼站在個卑鄙的角落,魔箭完全傷不到它們。</br> 看到那條雪黏在巨型王八殼上,衛洵表示滿意。</br> “嗷嗚——”(繼續!)</br> 這些肯跟著衛洵一起嚎叫的狼是他一路過來救下的,有些是差點被魔軍圍攻而死,有的是差點被偷襲而死,衛洵確實在狼群中有一定地位,雪狼王不見蹤影,衛洵嚎一嗓子這些狼就肯跟著他一起走,到現在他身邊已經集齊十三只狼了。</br> 還不夠。</br> 衛洵看到再一次狼嚎騰起的雪浪,還沒等黏到王八殼上就被蜂擁射來的魔箭擊碎,光憑眼下這些狼引起的雪浪,達不到他的目標。</br> 但衛洵早有后手。</br> “嗷嗚——”</br> “嗷嗚!!”</br> 此起彼伏的狼嚎驟然響起,越來越近,聲音中飽含殺意怒火。八條狼追著一團魔火從東方而來,這團魔火走位極其風騷,就是若即若離在狼的身前晃悠,時不時燎下它們的鼻尖,卻在它們飛撲撕咬時一閃身避開。</br> 直播間里觀眾看到這八頭狼后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因為它們實在太慘了,漂亮厚實的狼毛被燒的坑坑洼洼,這禿一塊那禿一塊的,簡直不忍直視,也難怪它們死追魔火不放。</br> 但魔火速度卻越來越快,沿路狼想要阻攔都不可能,眼看魔火即將飛竄逃離,群狼發出不甘憤怒的咆哮。就在這時,一個雪白狼影從天而降!</br> “吼!”</br> 只聽一聲咆哮,剛才還肆意妄為的紅色魔火被白狼直接按在爪下,緊接著白狼一口吞掉魔火,完全不給它掙扎的機會,之前戲耍玩弄群狼的火焰以白狼以雷霆之勢解決,它威風凜凜高抬著頭,挺拔站立,尾尖上翹,充滿睥睨之態。</br> “嗷嗚——”</br> 這就是強大!</br> 那八條狼接連來碰觸白狼的吻部表示尊敬,隨后它們開始應和白狼與其他狼的嚎叫。</br> “嗷嗚——”</br> “嗷嗚——”</br> 更多狼嚎共鳴引起更多雪浪,如一條條白練纏在巨型王八殼上,這次饒是魔蝸牛再射出魔箭,也無法再完全擊碎全部冰雪。</br> 但是——</br> 還不夠!</br> 【衛洵這是要做什么?】</br> 直播間彈幕上有人不解。這魔國的王八殼防御力太高,就算神山上的雪有自發吞噬魔力,裹住魔物的作用,但卻完全傷不到它,只是覆蓋在王八殼上罷了。</br> 【難道他是想對王八殼下藏著的魔物動手?】</br> 有人猜測【這起碼有數百只聚集在一起吧,也別說,這樣還真挺方便】</br> 【是啊,如果衛洵任務真是殺死魔物的數量,那把王八殼掀翻,殺了這些魔物,可比一個個找要方便多了】</br> 【嗤,我看倒是更浪費時間。有對付這王八殼的功夫早殺了不知道多少只魔物了】</br> 【我也覺得衛洵這選擇不好,是,這王八殼下是起碼有幾百條魔物,但想要動它們也得把王八殼掀翻才行啊】</br> 【衛洵的實力是掀不動的,沒看他找來這么多條狼嗎。】</br> 【但找狼來也沒用啊!就算狼再多對這玩意也是無從下口,他能招來這么多狼,還不如驅使狼去幫他殺別的魔物,別老沖著這使勁了】</br> 【誒,別說,這王八殼裹上雪后還真像個大雪球】</br> 【一個猜想,難道衛洵是想讓這些雪直接把魔物吸死?】</br> 【笑話,要是雪都能把魔軍吸死那還要狼干什么,看看好,這雪就是黏在魔物殼上了,一點攻、擊、力也沒有!】</br> 【衛洵糊涂啊,他到底想干什么!】</br> “衛洵這是……在搓雪球?”</br> 歸途旅隊觀影廳,其他人都出發離開,只有王澎湃一個人留守。他嘬了一口小酒,用筷子夾一粒油炸花生米,樂呵呵的看衛洵直播。</br> “有點意思。”</br> 不看其他,放開想象,衛洵率領群狼嚎叫,往巨型王八殼上裹雪的舉動,不就像是在滾一個巨大的雪球嗎!</br> 王澎湃相信衛洵所作所為肯定有他的用意在。</br> 倒是那頭白狼王……嘶……</br> 王澎湃總覺得憑它對衛洵那股勁頭,不像是什么正經任務工具狼。他一邊繼續往下看直播,一邊拿手機要打開實時直播錄屏,想拖進度條在看看那白狼王。</br> 但王澎湃剛一打開旅社app就是99+未讀信息,各種群里許多人都在在他,震個不停。王澎湃隨意看了眼,大多都是些關系比較好的旅隊里,大旅客發來的消息,明里暗里試探詢問的。</br> 一波人是衛洵表現實在太優秀,哪怕茅小樂論壇發帖說歸途旅隊誠邀衛洵,也有許多旅隊心癢難耐,不想放手。</br> 一是歸途旅隊幾年沒納新,突然收人實在反常,甚至有不少旅客委婉來問茅小樂是不是被盜號/魔怔/走火入魔了,氣的茅小樂半死。</br> 二是就算歸途旅隊真要納新,那也得看新人想不想去啊。他們隊里有更好的獸人……啊不是,是更好的氛圍,更優厚的待遇,說不定就合新人眼緣呢。</br> 說實話歸途旅隊里的人都有點神經瘋批,指不定新人會不會選呢。</br> 另一波人則是在尋思那頭雪豹。</br> 雪豹,叫雪峰(被衛洵起名),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啊。</br> 【澎湃,我這得了壺上好的猴兒酒,走,咱哥倆喝酒去啊】</br> 【胖胖,咱兄弟好久沒聚過了,我在和翠樓擺了一桌,叫上兄弟們,你可不能不來啊!】</br> 【王大哥,當年安隊救了我一命,我一直沒找到好東西報答,這次我得了件——</br> 【王——】</br> “那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腸?我小王一點面子也不講~”</br> 王澎湃咔咔把信息都按掉,興致唱了段改編的沙家浜,正要再看衛洵領著一群大灰狼搓雪球,就聽到砰砰砰敲門聲,緊接著是個活潑的青年男聲:</br> “臥槽這門怎么鎖了,王澎湃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br> “您拜訪的駐地無人在家。”</br> 王澎湃樂了,邊看手機直播邊往門邊走,裝腔拿調的:“留言請按號鍵。”</br> “神他媽號鍵。”對方給氣笑了:“你讓我在你門上刻個號鍵啊?”</br> “咱們可是兄弟旅隊啊,有你這樣把兄弟拒之門外的嗎。”</br> “齊隊瞧你這話說的。”王澎湃喊冤:“按清朝是福晉接待福晉,側福晉接待側福晉,我只是個副隊,接待您這不是給您沒面兒嗎。等安隊回來他再去你們那走動,你看——”</br> “可別,把這尊煞星請到我駐地來我怕折壽。”</br> 對方道:“快開門,我可是帶消息來的……你知道屠夫聯盟,十二聯盟那幾個導游聯盟要在旅途終點暗殺衛洵這事嗎。”</br> “誒喲這不是齊隊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快到里面坐。”</br> 王澎湃這一路正好走到會客廳,只見寬敞的會客廳正中有一道懸浮的門。按理說旅社駐地只有兩扇門,一扇通往旅社大廳的門,一扇通往現實。除了自己旅隊成員能進入外,沒有什么互相串門的說法。</br> 這扇懸浮的門,卻是花費十萬積分才能開通的‘兄弟旅隊’通道。</br> 東區排名第二的飛鴻旅隊年年叫囂著要取代歸途旅隊,登頂第一,雙方旅客和下屬旅團在外面遇到了都水火不容,資源新人vlog收益什么都要爭,都要比。但實際上雙方關系還不錯,他們交流串門都是走這扇門,從來沒被外人發現過。</br> 有些消息哪怕是在旅社app上說也不保險,還是在旅隊駐地面對面交流最安全。</br> “我說王澎湃你這人是越來越不見兔子不撒鷹了啊。”</br> 懸浮大門開啟,一個年輕人從光暈中走了出來。他穿著打扮十分前衛,雙耳左右各打了三枚耳骨釘,臉前戴著護目鏡,穿了件粉紅色的帽衫,胸前還印著個骷髏頭,褲子上叮叮當當掛滿了各種銀鏈子裝飾物,倒是見誰都笑瞇瞇的,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模樣。</br> “嚯,這旅社里就剩你一個人了?其他人都去西藏了?”</br> “哪兒能啊,都忙著過旅程呢。齊隊長你喝茶。”</br> 王澎湃也笑瞇瞇的,往年輕人身后望:“小青這次怎么沒來啊,玉樹給他做了個搓衣板,蛻皮可好使了。”</br> “哎,這不是小青想養個小豹崽兒鬧騰嗎,多大個人了,我沒帶他來,丟人。”</br> 年輕人輕描淡寫:“想要就自己去找,還要我給他找豹子嗎。”</br> “真是巧了,我們隊里也多了一頭小豹子。”</br> 王澎湃故作驚喜道:“就安隊養的那頭大雪豹生的,你知道吧,唉呀媽呀這小豹老可愛了……”</br> “哎!”</br> 忽然間年輕人一聲驚呼:“這雪球還真堆成了!”</br> 只見他碰了碰自己的護目鏡,左邊鏡片上竟然就是衛洵的直播分屏。隨后他佯作歉意對王澎湃道:“澎湃啊,這不是小崔他給我推了個新人嗎,十萬火急的,說我再不看他就上吊。沒辦法,我只能看看了,這新人還真不錯。”</br> “那可不巧了,我隊長最近也特喜歡一新人,都去人家身邊考察。”</br> 王澎湃也不裝了,拿起手機就看直播。反倒是年輕人聽他這么說,挑起眉頭,試探道:“安隊真進去了?他這等級,要進低階旅程,得用野性心靈稱號吧。</br> “可不咋地。”</br> “難道是雪……”</br> “對啊!”</br> 王澎湃笑道,拿直播屏給他隨手一指,那頭威風凜凜的白狼王。</br> “就是這頭雪狼王啊!”</br> “那就是個任務虛擬出來的。”</br> 年輕人梗了下,氣的呼了口氣:“衛洵身上有白狼王頭骨,不然也不會以狼態過任務。”</br> 王澎湃睜大無辜的雙眼:“啊?是這樣嗎?”</br> “行了,你這嘴算是越來越像蚌殼了。”</br> 齊隊擺手,往沙發上一坐,拿出保溫杯喝起冰鎮可樂:“屠夫聯盟打算劫車,在旅程剛結束那會殺掉衛洵。”</br> “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對方可能會出動乙等精英屠夫。”</br>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上午加更,么么噠!</br> 齊隊:笑死,如果安雪鋒是白狼王,我當場就把狼王頭骨吃掉!</br> 安雪鋒:開直播吃,就這么定了。</br> 齊隊:?</br> 感謝在2021-05-1222:08:18~2021-05-1322:34: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今天也很想吃1個;</br>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永恒solaia1個;</br>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慫慫1個;</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45234122、我在噠宰的床上2個;璇璇醬、墮落為螢、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甜甜9個;慫慫3個;llc、coraline_灬、翕霧-、聽錚錚、云深無雁影、爻、酥炸秋葵、三月、一棵白菜007、tantalum、漠蘭、栗、竹墨殘水、皮皮鵝鵝鵝、麋鹿、流水落花春去也1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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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