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到四個小時前,凌晨零點,衛(wèi)洵剛做完血的實驗,把蛆們倒入小龍溪,然后帶著螢火蟲鬼嬰往村長屋走那時候。</br> 趁著萍萍沒回來,她寶貝鬼嬰又在手里,衛(wèi)洵準備去直接偷家。作為這次旅程中貫穿始終的核心對象,萍萍曾住的屋子,曾用的東西,都很有參考價值的。</br> 看之前衛(wèi)洵殺尸化飛狐左右統(tǒng)領,得的都是萍萍的怨血匕首,萍萍的繡花鞋之類的,保不準萍萍家里還有什么萍萍的絲巾萍萍的胭脂一類的東西呢。</br> 就算沒有,去萍萍家里逛一圈也夠刺激了。對于沒和厲鬼萍萍交手這點,衛(wèi)洵始終耿耿于懷。</br> “你之前不住在這里嗎?”</br> 切壁村正中那個保存最完整的建筑是祠堂,祠堂附近,看起來過去曾最好的房子該是村長家。可惜的是衛(wèi)洵進去逛了一圈,除了被灰塵嗆出來外,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好東西,別說萍萍物品了,這整個房子純粹是外表光鮮,內里墻壁像是被大火燒過般黑漆漆的,連家具都沒有,就是個空殼子。</br> 或許這是萍萍曾住過的房子,但應該不是最重要的地方。</br> 衛(wèi)洵心里分析,萍萍是切壁村千百年來第一個女性村長,但實際上她與村民的關系卻極不融洽,被困在小龍義莊的那群腐尸,傳說中被分食的胎肉,村中的一切似乎都與萍萍悲慘命運相連。</br> 生產的時候該是女性最虛弱,最無力反抗的時候,這種情況下,萍萍會在村中生產嗎?</br> “寶貝,帶哥哥去看看你的家。”</br> 衛(wèi)洵沒再在破爛房子里浪費時間,干脆帶著鬼嬰走出了切壁村。他將螢火蟲從肩頭拿下來,向外拋去。螢火蟲振翅飛起,似乎以為衛(wèi)洵再跟它玩,幾次飛回衛(wèi)洵手中,卻又被拋出去后,它茫然圍著衛(wèi)洵飛舞,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br> 衛(wèi)洵也沒指望著鬼嬰能直接帶他回萍萍老巢,順著小龍溪,衛(wèi)洵繼續(xù)往溪水上游走去。今夜沒有下雨,夜空卻仍籠著層淡淡的陰云,月影若隱若現(xiàn),看不真切,邊緣像是有層毛邊。</br> 這正是老話說的毛月亮,逢魔之夜,鬼門大開,不宜出門。</br> 衛(wèi)洵倒是沒能碰上半路遇鬼的好事,沿著小龍溪走到盡頭都一路無事。溪水盡頭是一處水潭,上接著瀑布,水潭旁長滿了手臂粗的青竹,竹身上斑斑點點,仿佛沾滿了血淚,兩側是叢深的雜草灌木,一眼望去看不清后面究竟是路還是陡坡。</br> “就到這里了。”</br> 衛(wèi)洵站在潭水邊,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拿出來萍萍的染血繡鞋,在村長屋里時它就開始發(fā)熱,往下游走熱度降低,往上游走熱度增加,而到潭水邊上時,它已經熱得像烤紅薯了。</br> 衛(wèi)洵估計這東西會發(fā)燙,指向的不是萍萍就是尸化飛狐王。</br> 趁現(xiàn)在這個機會,衛(wèi)洵打算把尸化飛狐王找出來解決。</br> 其實早在兇骨棧道殺尸化飛狐左統(tǒng)領的時候,衛(wèi)洵就想去找尸化飛狐王干架了。那種渴望廝殺,渴望流血的狂熱戰(zhàn)意,毀滅他人也毀滅自己的破壞欲,失控的可能,引起了衛(wèi)洵的警惕。</br> 他其實一直都下意識克制自己,回避與尸化飛狐王的相遇,不像再落入瘋狂戰(zhàn)斗的境地。</br> 但san值下降帶來的失控,不只有戰(zhàn)斗欲望這點,在胎肉墳的時候衛(wèi)洵就犯過沉迷萍萍無法自拔,不去治療傷口,任由死亡倒計時不斷下降的蠢事,這同樣是一種失控。</br> san值就像雙刃劍,給予他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在不斷剝奪衛(wèi)洵的理智。異變令衛(wèi)洵渴望廝殺,san值下降本身又會讓他變喪,失去對其他事物的興趣。</br> 抽了兩管血后衛(wèi)洵冷靜多了,也看開了,既然都是失控,那干脆還是去繼續(xù)找刺激吧。現(xiàn)在他還有42點san值,該是足夠和尸化飛狐王干一架了。</br> 歸根結底,這次旅程里最刺激的,還能引起衛(wèi)洵興趣的東西,也就只剩下尸化飛狐王和厲鬼萍萍了,烏老六勉強也能算上一個。</br> “沒有路了嗎?”</br> 站在潭水前,衛(wèi)洵嘗試向它的左右兩方去走,染血繡鞋的熱度卻沒有改變。他不是老練的獵手,不會追尋獸蹤,一路找來全靠雷達似的染血繡鞋。</br> 但現(xiàn)在繡鞋沒了用,鬼嬰螢火蟲也在四處亂飛,沒有帶路黨的自覺,衛(wèi)洵看似沒有辦法再繼續(xù)追蹤下去不,他真的沒有辦法嗎?</br> 衛(wèi)洵掏出小玻璃瓶,開了蓋往外一磕。</br> “嗡嗡嗡”</br> 被困在玻璃瓶里一路的金蚊子像顆橙汁糖球般躥了出來,卻沒有飛走,而是圍著衛(wèi)洵嗡嗡亂飛,似是表達自己的欣喜,想要和他貼貼。</br> “你聞聞這血的氣味。”</br> 衛(wèi)洵把繡花鞋給它貼貼:“帶我找到它。”</br> 蚊子對血該是很敏銳的,當獵狗來用也很正常吧。</br> “嗡嗡嗡?”</br> 金蚊子順勢落在繡花鞋上,四對翅膀順服收攏,和衛(wèi)洵大眼瞪小眼。衛(wèi)洵高深莫測盯著它看了幾秒,確認這蠢東西是聽不懂自己的話。</br> 想要和金蚊子溝通,控制它的話,衛(wèi)洵還要給它一點血。</br> “真麻煩,我還得接受你的效忠嗎?”</br> 衛(wèi)洵挽起袖子,露出蒼白瘦削的左臂,和左臂上的瑪瑞亞蝴蝶刺青。不是錯覺,這刺青的位置又往上移了,現(xiàn)在已經到了大臂與小臂的交界處。</br> 那塊皮膚露出來,金蚊子立時激動瘋魔了,翅膀快的扇出了虛影。像顆子彈般沖過去,一個扎猛子落到衛(wèi)洵手臂上開始小口小口吸血。</br> “少吸點,沒用的小東西。”</br> 雖然被吸血沒有任何痛感,但衛(wèi)洵刻薄抱怨道:“向我效忠的怎么不是蚊子就是蛆,就不能來點威猛的東西嗎。”</br> 嗡,嗡嗡主人!</br> 興高采烈吸血的蚊子在他腦海里嗡嗡直叫,終于能較為清晰地表達出自己的念頭。</br> 主人嗡嗡!</br> 它十分克制的只吸了一點點,剛夠與主人結契的量就十分有自我管理意識的不吸了,金蚊子拔出口器后它猛地振翅疾飛出去,一頭撞到了旁邊的樹上。</br> 這架勢看的衛(wèi)洵一愣,沒等他琢磨這蚊子是傻了還是醉血了,就見金蚊子又晃晃悠悠飛了回來,纖細節(jié)肢里抱著什么東西。</br> 嗡,嗡嗡,主人</br> 金蚊子的嗡聲都顯得虛弱起來,把一樣東西放到衛(wèi)洵手里。</br> “嘶”</br> 饒是衛(wèi)洵在看到這東西的屬性后,都驚詫倒吸了口冷氣。</br> 名稱:變異#口器金</br> 品質:???</br> 作用:吸血&!</br> 備注:&…無痛…#堅硬&#</br> 他還從來沒在一件物品介紹里看到過這么多的亂碼!</br> 金蚊子虛弱嗡嗡聲響在衛(wèi)洵腦海里,他知道了這似乎是魔蚊一族特殊的效忠儀式,魔蚊在找到命定主人后會獻上自己的口器,代表絕對忠誠,往后沒有主人允許,它寧愿餓死,都絕不會再吸其他生物的血,絕對只吸主人的血!</br> 當然了,口器斷了還會再生,但魔蚊交給主人的,是從卵里出生后,伴隨它一路成長的最好口器。之后再生的口器都沒有這個好。</br> 而口器的效果和魔蚊異變方向相同,這只金蚊子進化程度不高,很多意思表達不出來,衛(wèi)洵只能明白它說自己口器很硬,不疼,這兩點,和物品提示上基本吻合。</br>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br> 衛(wèi)洵捏著手心里金針似的口器好奇打量,這小玩意竟然連旅社都無法鑒定嗎。聯(lián)想到之前他和魔蚊的戰(zhàn)斗,金蚊子對他的效忠,旅社都沒有任何反應。</br> 它們究竟算是什么?</br> 嗡嗡,主人,東西……</br> 歇夠了的金蚊子嗡嗡飛起,本能討好衛(wèi)洵,它沒有我的概念,本能覺得自己就是主人的零部件,表達的意思不中聽,但衛(wèi)洵也不會跟一只蚊子計較。</br> 尤其是金蚊子嗡聲還很虛弱,卻已經開始履行獵犬的職責,繞著繡花鞋飛了一圈后,直沖沖向著西北的方向飛去。</br> 繡花鞋是從尸化飛狐統(tǒng)領體內掏出來的,當時衛(wèi)洵發(fā)狂把尸化飛狐統(tǒng)領撕碎成了肉沫,這只鞋上沾染的血味格外濃重。金蚊子嗡聲在衛(wèi)洵腦海中響起。</br> 它在那個方位感知到了氣息類似,卻更強大,更恐怖的血液氣味。</br> 那就是尸化飛狐王。</br> 金蚊子帶著衛(wèi)洵一路飛飛停停,湘西多山,這里更是偏僻荒蕪,連山民們踏出的小路都沒有。多虧衛(wèi)洵現(xiàn)在身體是異化過的,就算是傾角到四十五度的山壁也能如履平地,他們速度才不算慢。</br> 但即便如此,翻過這一重重的山坡后,時間也到了凌晨兩點半。如果從地圖上看,直線距離衛(wèi)洵可能才走了幾百米,但實際路程早就有十幾公里了。</br> “嗡嗡”</br> 金蚊子嗡嗡飛舞,前方就是那頭怪物的地盤,它強大的氣息令金蚊子本能不敢靠近,只敢在外圍盤旋。</br> 衛(wèi)洵卻沒有遲疑,走到這里,他也捕捉到了那淡淡的,專屬于強悍生物的氣息。</br> 強敵。</br> 很強,非常強大。衛(wèi)洵甚至感覺它并不比厲鬼萍萍要弱多少。</br> 真的好強。</br> 爪尖在發(fā)癢,衛(wèi)洵眼里泛起淡淡紅光,那種渴望與強敵廝殺的欲望如興奮劑充斥在每一條血管里,令他熱血沸騰。</br> 好想,好想立刻戰(zhàn)斗。</br> 衛(wèi)洵無所畏懼的走了進去。</br>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罕見的林中空地,如茵綠草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最好的地毯。草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這塊草坪整齊漂亮的不似野外生長,倒像是有誰定期修整的。</br> 沒有雜樹,也沒有旁的灌木,草地中心的地方,長了一棵非常大的老樹。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這是兩棵樹纏繞在了一起,最后一同生長,成了處罕見的林間景觀。</br> 而最吸引衛(wèi)洵全部目光的,卻是巨樹樹干正中,長著一顆女人頭。</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1211:37:342021031215:59: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祖宗3個;阿難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洞庭寒雪飄飄100瓶;風輕無月98瓶;艾希禮60瓶;昨夜星辰53瓶;小榮50瓶;路人甲、不愛吃柚子的柚子、林奇40瓶;祖宗30瓶;公子不嫁23瓶;neng、桃壇子、嚕嚕嚕、大貓貓20瓶;youngmakkii16瓶;茗墨醉影、俞哥的黑甲油12瓶;這有一只柚、好久不見、他的貓、夢秋瀾、桔子、manta.鹿、卿魚、星星天下第一可愛、雨夜帶傘不帶刀、宿命10瓶;考官001正在拍皮球、蜜桃雪碧冰、396982059瓶;趙十三、方江、阿菁6瓶;moga、hakulamatata、椰蓉球吃到飽5瓶;紅葉紅葉4瓶;清風隱月冷、今天找到文看了嗎2瓶;45339600、耳堯木、梨子與梨子、拜利麥諾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