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了。”</br> 佟和歌道,三言兩語將丙導解讀出的信息告訴了旅客們。獻祭陣法中的盧恩字母雖然被巨人之血污染,但原有的陣法正在運轉。除非有誰能吃光冰溝中的血食,喝光巨人的血,否則獻祭不會結束。</br> “丙導呢?”</br> 他的話讓人群中起了喧嘩聲,但相對于獻祭這事,苗芳菲幾人更關心丙導。她欲言又止:“我剛才好像聽到了……”</br> “沒什么事。”</br> 佟和歌打了個哈哈:“你也知道,盧恩字母是奧丁創(chuàng)造的,丙導為了能讀懂這個,變成了奧丁的渡鴉。他這是成功了,高興呢。”</br> 尹光遠欲言又止,他們剛才聽到的‘哇啊啊啊’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可不像是高興啊。但旅客們都是懂事人,見佟和歌岔開話題,沒人再追著問。</br> “哇,哇哇!”</br> 此刻在冰溝不遠處,距離兩支旅隊有百來米的地方,焦黑小鳥正趾高氣昂踩在金紅色鳳鳥的尾羽上訓話,在他尾羽上踱來踱去,還蹦了蹦。小鳳鳥頭上翎羽中還沾了點雪,臊眉耷眼的任由它為所欲為。剛才丙一掉下去的瞬間它也急的跟著往下跳,撲扇著翅膀叼住它翅膀想把小黑鳥拉回去。</br> 結果它非但沒能拉住小黑鳥,還把它那根吃火焰結晶剛長出來的紅色飛羽拽了下來。兩只鳥一起摔著滾到了雪里。</br> 這可被丙一抓住了把柄,火焰結晶吃進肚里,要長紅色羽毛隨時可以再長,但它就拿這個說事,果然逼出了衛(wèi)洵的真心話,逼得他承認了自己和‘阿鋒’之間的關系。</br> ‘不過我真不是‘阿鋒’的泥人傀儡’</br> 衛(wèi)洵還想狡辯,卻解釋不了為什么丙一會在與他的連線盡頭看到阿鋒這件事,被丙一說的啞口無言,被逼急了就悻悻道:‘你就當是我在給你和阿鋒牽紅線……奶奶的,這話說起來有點操蛋’</br> ‘你,給我和阿鋒牽紅線?’</br> 丙一哼笑一聲,焦黑小鳥把金紅色小鳳鳥的羽毛都給蹭黑了,揶揄道:‘衛(wèi)洵你是不是有點那個,啊,綠帽癖啊’</br> 精神聯(lián)系在,丙一當然能感受到衛(wèi)洵的真實心情,雖然沒有挑明,這一路來的舍命相救心有靈犀默契相助,那點事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都是成年人,沒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知道衛(wèi)洵就是阿鋒,他真實樣貌長阿鋒那樣后,丙一看他更順眼了。</br> 雖然衛(wèi)洵長得不賴,但也不知道怎么說,要真在床上丙一還是比較喜歡阿鋒那款,一看體力就很好,而且長的帶勁。衛(wèi)洵畢竟長的還是太瘦了,這要擱床上丙一覺得都得自己努力。但他可是個病號啊,躺著享受都覺得累,哪里有力氣自己沖鋒。</br> 精神聯(lián)系做不得假,要說衛(wèi)洵和阿鋒不是同一個人,衛(wèi)洵做這一切就為了給他和阿鋒牽紅線,丙一自己都要笑掉大牙了。</br> ‘你,唉,這話可不是我說的’</br> 聽他這么說衛(wèi)洵更是表情怪異,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繳械投降。不再非要撇清自己跟‘阿鋒’之間的關系,只是嚴肅說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能說出去。雖然旅社已經在暗中針對他了,但暴露和沒暴露還是有兩說的,就比如傀儡師至今以黑天使的身份現(xiàn)身,什么傀儡師黑寡婦即使他們已經心照不宣,都沒在明面上說出來。</br> 這是種默契,一旦真說出來那旅社必將按規(guī)定降下責罰,要是他們互相攀咬起來,這場預熱對抗賽誰都討不了好。</br> ‘這還用你說’</br> 丙一哂笑道,在禮尚往來拔了小鳳鳥一根羽毛后,抖抖羽毛藏到了翅膀底下。丙一這才和衛(wèi)洵一起回到臨時駐扎點,為了讓他們不至于在冰天雪地里從獸型變回人態(tài),貼心的郁和慧早就搭好了帳篷。</br> 從帳篷出來后丙一就見旅客們三人一組,沒有帶鯤蛋,開始向冰溝那邊走去。</br> “他們在做什么?”</br> “他們想找出誰對應這枚盧恩字母。”</br> B1道,在丙一換衣服這功夫,兩支旅隊的旅客們已經差不多試了一輪了。</br> “狄飛羽叫來一只鳥去冰溝那里吃肉,結果鳥距離冰溝二十來米時就不聽使喚,尖叫著飛走了,直到被凍死都沒有回頭。”</br> 郁和慧低語,將剛才發(fā)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丙一。雖然丙一解讀出了獻祭陣法中盧恩字母的信息,但并不代表一切困難就迎刃而解。那一冰溝被血食裝滿,足有一米多深,十幾米長,哪怕是二十個旅客一起去吃肉吃到撐死都吃不完。</br> 狄飛羽用鳥去試,是想看看其他生物吃獻祭的肉有沒有問題,卻發(fā)現(xiàn)鳥根本無法接近冰溝,而且也沒有出現(xiàn)瘋狂的食欲。那只鳥的尸體被撿了回來,它上面已經出現(xiàn)了明顯的異化,鳥毛脫落皮膚骨骼融化,正在向肉泥轉變,看得人觸目驚心。</br> “大家懷疑除了人和巨人,其他生物都不能吃獻祭的血肉。”</br> 佟和歌嘆息道,事情很是棘手,目前旅客們擁有的‘巨人’只有衛(wèi)洵的太陽巨人小沙,但是它已經被做成了半僵尸,不需要進食也無法消化食物,所謂吃東西也只是存在了胃里,衛(wèi)洵剛才試了,這種吞噬不被獻祭承認,無論小沙吃多少肉食,最終它們還會出現(xiàn)在冰溝中。</br> 所以現(xiàn)在旅客們陷入困境,想要試探出這枚盧恩字符是否真對應著某個人,再看能不能從中找到契機。</br> “小沙把一些血食肉塊帶了出來。”</br> “帶我去看。”</br> 丙一簡短道,去找到衛(wèi)洵的巨人小沙,讓它吐出了一點血食肉泥。就見這些肉泥落地后如有生命般開始向獻祭陣法方向蠕動,像紅色的蠕蟲般詭異恐怖,卻沒了那股濃烈的肉香。丙一召出玉米筍、玉米蛇、魔犬旺財和芬里爾小狼等等愛寵,以它們的食量肯定能把那一溝血食吃完,但它們卻紛紛在這一小灘肉泥上敗北,正如狄飛羽的那只鳥一樣,有無形的規(guī)則阻止它們吞吃血食。</br> 最孜孜不倦的是魔犬旺財和玉米筍,但丙一觀察后發(fā)現(xiàn)旺財喜歡的是靠近血食后自己染上的污染。它吃污染吃的帶勁,同樣對血食無計可施。而玉米筍是真的饞,真的想吃,無法靠近血肉它就干脆把觸須伸到十數(shù)米長,纏繞成假嘴把這一大塊的雪地冰面連同上面的血肉全都一口吞下。</br> 然后它頭就炸了,轟鳴巨響差點引得旁邊冰壁坍塌,哪怕痛覺遲鈍的玉米筍都疼的咕咕咕咕大哭,一邊哭一邊咂嘴回味,還帶著哭腔跟丙一說‘父!父!筍吃到魔鬼變態(tài)辣了,辣得筍好疼好疼啊!’</br> 心臟狂跳擔心玉米筍的丙一也是啼笑皆非被它說的沒脾氣,玉米筍竟然硬生生把那塊血食給吃掉了!但那里可還有一冰溝的血食啊,這代價可真沒蠕蟲能付得起的。倒是玉米蛇嘟嘟囔囔,忽然說什么就算雷神來了也吃不完,丙一聞言神情微動,若有所思,就在這時這邊的轟鳴震動,旅客們全都警惕圍聚了過來,知道丙導的玉米筍也敗北后他們心中那點僥幸消失,無奈嘆息。</br> “我們都試過了,這幾個人能走到最近都保持理智。”</br> 喻向陽道,說出幾個人名,全都是強旅客。能抗住誘惑走到距離冰溝最近還保持理智的,可能是實力超強,意志力驚人,或有特殊稱號,不一定是與盧恩字母共鳴。</br> “這些人受到影響最大。”</br> 苗芳菲接了話茬,也說出幾個人名。讓人驚訝的是,受影響較深的除了意志力薄弱的菲利普、實力較弱的尹光遠外,竟然還有白蓮居士!</br> 失去記憶的丙一等人心中震動都沒有苗芳菲他們大,白蓮居士可是巔峰級大旅客啊!而且他的稱號本來就極其克制各種污染與邪念,護身白蓮堪稱萬法不侵,怎么可能被冰溝中的血食肉香嚴重吸引?!</br> “也許這就是緣。”</br> 白蓮居士笑道,表情平靜中帶有一分灑脫,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悅耳:“看來貧僧便是這個景點的有緣人了。”</br> 難道白蓮居士對應著這個盧恩字母?!在場旅客們神情各異,心中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白蓮居士正和查理在舊日夢中是同組,而獻祭陣法正中代表豐收的盧恩字母J和與查理之死對應的字母H也是同組,都屬于哈格埃達,代表著困難與災厄!</br> 與查理舊日夢同組的旅客們心中都籠上一層陰影,難道宿命般的死亡真無法避免?</br> “這可不一定是你對應,我受影響也很深!”</br> “羅杰!你瘋了!”</br> 貝蒂罵道,擔心把住羅杰的肩膀。她能感到羅杰渾身肌肉緊繃得硬邦邦的,臉頰因憤怒而通紅。他一直固執(zhí)不肯相信盧恩字符對應每名旅客,代表災厄的哈格埃特對應查理他們一組的人,因為貝蒂也在這一組里。</br> 現(xiàn)在組內的白蓮居士也對應字符,羅杰咬緊牙關頭腦一熱站了出來,任由貝蒂如何都拉不住他。</br> “我說,這是給巨人的獻祭。”</br> 就在旅客們各懷心思爭論不休,白蓮居士做好只身去冰溝處理血食的準備時,一直頻繁看懷表,為無法準時完成徒步而焦慮的牙獵人終于不耐煩道:</br> “那干脆把冰霜巨人們叫出來吃不就行了!”</br> 他這話一出現(xiàn)場霎時間安靜下來,不少旅客們眸光閃爍,他們當然也想過這個,只是不敢說,畢竟——</br> 轟隆!</br> 只聽一道震耳欲聾炸雷聲響起,閃電轟落,把牙獵人劈了個正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