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用常勝將軍出賽,就得重新選一個。
宋河去賣蛐蛐兒的老大爺那里,扒著小籠子看,先是聽聽蛐蛐兒的叫聲,若是叫的聲音洪亮,他便打開籠子看看。
如此來來復復,看了十來個蛐蛐兒之后,宋河終于選定了一個。那老大爺收了買蛐蛐兒的錢,不停地朝宋河豎起大拇指:“宋公子真不愧是斗蛐蛐兒的老手,真會選。別人看到這只都嫌個頭太小,覺得贏不了,但其實這只兇著呢!”
宋河聽了老大爺的話,笑笑走了。
的確,他選的這只蛐蛐兒個頭不大,而且精瘦。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覺得買了它去斗,必輸無疑。可是宋河從前在書中看到過這個品種,書上寫的評語是“頭如珊瑚,項如棗色,肉色粉紅,翅色大紅綢緞艷亮,六足霜白,斗線玉白。一般個頭不大,但兇猛異常,交戰時,常把對方咬死,乃是紅色類蛐蛐兒的蟲王”。
這類蛐蛐兒與青色蛐蛐兒素來不合,若是碰到一處必會斗個你死我亡。
宋河不懷好意的看看吳常的那只斗戰神,勾唇笑了。吳常的那只斗戰神就是青色蛐蛐兒的一種。
“這個要怎么弄啊?我、我不會……我從沒有斗過蛐蛐兒……”阮瑜看著宋河手里拿著的小籠子里面的那只蛐蛐兒,心里頭發慌。她覺得自己今天肯定輸定了,偏偏宋河卻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人懊惱。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輸掉宋河喜歡的常勝將軍。
“急什么,斗蛐蛐兒么,容易得很。你這么聰明,我教教你就會了。”宋河見阮瑜焦急的模樣,臉蛋也紅彤彤的,覺得她還挺可愛的,“到時候你就只管在旁邊看戲好了,沒你想的那么難。”
他沒忍住,伸手揪了揪阮瑜的臉蛋。阮瑜愣了愣,隨后受了驚嚇般往后退了好幾步,原本就紅的臉蛋越發的發燙。
宋河有些尷尬地收回手,辯解道:“躲什么,你臉上有臟東西,我給你擦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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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瑜原本還想讓宋河多教教她,可宋河就說了這兩句不再說了,她呶呶嘴,更加覺得自己肯定輸定了。她在宋河這兒學不到什么,便去看看別人是怎么斗蛐蛐兒的,暗暗在心中記了下來。
斗蛐蛐很快開始了,阮瑜手里拿著一根蛐蛐草,因為太過緊張,所以手上的力氣比較大,小小的一根蛐蛐草差些被她給折斷。
紅色的蛐蛐兒跟青色的蛐蛐兒天生便是敵對,根本就不需要用蛐蛐草逗引,兩只蛐蛐剛碰了面,紅蛐蛐兒便狠狠地撲向了青蛐蛐兒。
紅蛐蛐兒個頭小,但體力好,十分耐抗。青蛐蛐兒個子大,一開始占了上風,但是時間一久,便漸漸的被紅蛐蛐兒打的沒有回手之力。
一開始都篤定吳常的戰斗神贏定了的人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不說話了,他們實在沒想到宋河選的這只蛐蛐兒這么小,戰斗力竟然這么強。再一看這成色,鮮艷的石榴紅,他們見都沒見過。
吳常最為崩潰,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那么威猛的戰斗神斗不過常勝將軍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連一只小小的蛐蛐兒都斗不贏。他不停的用蛐蛐草去逗引戰斗神反擊,可是戰斗神好像失去了反擊的能力一樣,只是不停的逃。
紅蛐蛐兒一路碾壓,直至超神。
誰輸誰贏一下便清楚了,吳常的臉色灰敗,有些頹廢。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戰斗神竟然會輸……
面對著宋河挑釁的目光,他只能咬咬牙朝他叫了一聲:“宋爺爺!”
“哈哈哈,好好好,乖孫子,爺爺疼你!”宋河囂張地笑了起來,大聲地應道,隨后一把將身旁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就突然贏了的阮瑜摟過來,指著她說道,“還有她呢?”
吳常抬頭看了阮瑜一眼,見她面容嬌麗,模樣看起來十六七歲,甚至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如今自己卻要叫她一聲奶奶。他面色紅如血色,張張嘴嘗試著叫了幾句,愣是沒發出聲來。
宋河倒還好,雖然他不承認,但論輩分他的確該叫宋河一聲爺爺,但阮瑜跟他不沾親又不帶故,偏偏又比她小,吳常真叫不出來這句‘奶奶’。如今他就是后悔,后悔自己當時太狂妄,覺得不可能輸,沒給自己留后路。
“宋河……要不就算了吧……”阮瑜拉拉宋河的衣袖,倒不是她這人好說話,而是她真的沒有隨便就做人奶奶的愛好。如今這個場面,不禁有些頭大。
宋河卻不依:“那怎么成,都說好了他要是輸了,就得叫我一聲爺爺,叫你一聲奶奶。我宋河最討厭說話不作數的人了,今天他必須叫!”
話音剛落,便聽到吳常用羞憤致死的聲音叫了一聲:“奶奶——”
眾人哄笑,阮瑜紅了臉不知道應該答應還是不答應,宋河卻替她應了,說道:“好好好,乖孫乖孫。”
叫完了之后,吳常也沒好意思再看阮瑜一眼,轉身便去拿他的戰斗神,可是一看,籠子里除了那只紅蛐蛐兒之外,自己的戰斗神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仔細一看,便發現紅蛐蛐兒身邊掉了幾根蛐蛐兒腿,還有翅膀。他這時才明白過來,自己的戰斗神已經被這只該死的紅蛐蛐兒拆骨入腹了!
他今天不但丟了人,連最心愛的戰斗神也失去了!吳常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憤恨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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蛐蛐兒斗贏了,宋河便老老實實的跟著阮瑜回去上藥。
宋河手里拎著兩只蛐蛐兒,阮瑜盯著其中一個,不解地問道:“剛剛那只紅色的蛐蛐兒明明比不上吳常的戰斗神大,可是為什么卻贏了呢?還……還把戰斗神都個吃了……”
真是暴戾,就跟宋河一樣。
阮瑜心里一冒出這個念頭,又趕緊反駁,不對不對,宋河就是脾氣大了一些,倒是沒那么惡劣,不會做出這種血腥的事情來。
“你知道這只蛐蛐兒又被叫成什么嗎?”宋河挑眉看向阮瑜,見她一臉茫然,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直接說道,“這類蛐蛐兒還有個名字,叫血尸。你可別瞧它們個頭小,但是兇得很,平時出沒在亂葬崗之類的血腥氣味重的地方。以血肉為食,跟青蛐蛐兒天生為敵,這也是為什么我會選它去跟吳常的戰斗神斗的原因。”
他耐心解說著,卻沒有注意到阮瑜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阮瑜趕緊收回了目光,再不敢跟紅蛐蛐兒對視。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這蛐蛐兒竟然以血肉為食……那她之前那摸過它?!
嘔……
阮瑜差點吐出來。
宋河見她這模樣,非但沒有安慰反而嬉笑道:“現在知道害怕了吧?竟然還敢去那兒找我。我可是警告你,蜀中不似揚州,有些地方亂的很,你若是想要找我,也別自己過來,可曉得了?”
阮瑜聽了,說道:“既是如此,那你干脆不要去太亂的地方不就好了?”
宋河嗤笑一聲:“老子才不上你的套,老子可是清河縣出了名的紈绔,若是不去那些亂糟糟的地方,怎么彰顯老子的紈绔氣質?難不成跟你一樣,整日在家里倒騰倒騰藥材,做做飯,繡繡花啊?那老子豈不成了清河的一大笑柄了?”
“做紈绔有什么好?你還當他們說你紈绔是夸你的不成?我沒讓你做飯繡花,但至少別總是整日不著家,跟人打架吧……”阮瑜咬了咬唇,小聲解釋。
“其實我知道,你性子并不壞,是個很好的人,就是沖動了一些。其實有些時候不一定要通過拳頭來解決,還會有別的辦法的,不是嗎?若是你一味只知道用武力解決,到了別人那兒,有理也成了無理。”
這些話阮瑜早就想對宋河說了,只是一時沒找到機會,如今趁著現在正好一塊兒說出來。
說完之后她忍不住看了宋河一眼,卻見他稍稍冷臉,沉聲道:“你還挺會蹬鼻子上臉的,誰允許你說教我的?”
看起來有些兇,阮瑜長這樣大,還從未被人這樣兇過。況且那人還是她心中在意的人,她突然覺得委屈,咬緊下唇,眼眶有些紅了。
她知道自己跟宋河說這些有多管閑事之嫌,但這么久以來她跟宋河相處,已經在心里認可了他,所以才會跟他說這些。
她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也忘了他第一天時見到她時的警告。
他那樣兇狠的看著她,告訴她若是嫁給她,便要她哭。
宋河見她這樣子,趕緊把接下來的話給咽了下去,沒了辦法,只能嘆口氣無奈道:“停停停,你可千萬別哭啊,你們姑娘家是不是都愛這樣啊?我又沒怎么著你,你就委屈成這樣。那若是我真的罵你一頓,你還不得哭暈過去?”
頓了一下,他又道:“行,我答應你行了吧,但前提是,別人得配讓我用別的法子解決問題,若是遇上張奇才那樣的雜碎,我見一次打一次!這樣總行了吧?”
說完之后,他看了看阮瑜,見她揚起嘴角笑了笑之后,這才松了口氣。
他心里煩悶,總覺得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就被阮瑜拿捏的死死的,還說什么要讓她哭呢,結果現在她不過是稍微紅了眼睛,他就受不了。
想到此處,宋河有些氣急敗壞,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很快就將阮瑜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