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星期,舒譚除了上課,每天都安靜的待在房間。看來舒馥的突然發現,對他也有不小的沖擊。
舒馥沒有再問,不知道怎么問,更不知道問了以后能怎樣。
一邊是她弟弟,一邊是她父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弟弟,能處理好他和父母之間的問題。
她和舒譚,也在李蘭芝的諄諄叮囑中,每天一起去學一起回家。
而這一星期,舒馥沒再主動和于野說過一句話。于野視她不存在,舒馥也沒心情去討好他。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產生了不大不小的間隙,起因是她遲到了。
以前和萌萌坐同桌,舒馥天天遲到,但是她坐在外面不妨礙萌萌,所以也就沒什么。但是現在不同,于野就像一堵墻阻礙了她的道路,然而每次喊于野起來,他沉下去的臉好像隨時都會把她掐死。
剛坐同桌第一天,舒馥確實想過,她既然要趕超于野,自然不能再遲到。當于野提出不準遲到時,她答應的很快。
可十幾年的遲到習慣,可不是一朝就改得了的,舒馥還是遲到了一次。
要是換做其他人,舒馥說一句“讓一下”或是那人看她來了,就會下意識就往前靠讓她進來,這是個提都不用提的小事。以前舒馥就沒在意過,可現在不行,這就是個人生大問題擺在舒馥和于野面前。
兩天前,舒馥壓著點趕上早讀時,于野已經拿著英語書在背了。
舒馥站在他旁邊,說:“麻煩讓一讓。”
結果于野聽到舒馥的話,表情比她還冷,好像更生氣的是他。因為發愁舒譚的事,又擔心又心疼不知道如何處置,而且她誰都不能說。看見當事人之一還什么都不知道輕松又自在,她壓的一股火無法控制。
她聲音不由提高:“讓一下!”
說完,舒馥就感覺自己的語氣不大好,剛想道歉,于野轉頭看她,目光冰冷,語氣更是凌厲:“遲到了就出去站著。”
舒馥被他森冷的目光嚇得有點畏縮,梗著脖子帶著點委屈地說:“我不壓著點進來的嗎,你就不能給我讓一下。”
“出去!”
于野說完,毫不留情低頭看課本。
“你讓一下……”舒馥使勁推著于野想從后面擠進去,花孔雀進了教室:“舒馥!天天遲到!大早上在教室鬧什么鬧,給我拿書去外面站著!”
舒馥以前沒少遲到,花孔雀嘴硬心軟大多數情況下嘮叨她幾句就放過她了,這還是第一次罰她外面站著。她拿起書,二話沒說,轉身就出去了。
十月份的天,早晨七點多太陽才剛剛升起,小風還帶著點颼颼冷意,整個一長廊朗朗讀書聲,只有舒馥拿著書站在外面貼著冰冷的墻背書。
一時間,羞恥、悲憤、委屈像潮水涌上來。想到于野的冰冷,想到弟弟無人傾訴的秘密,想到還什么都不知道的父母,甚至連莫名其妙蓋在身上的情書大鍋現在都變得分外尖利,令人心情刺痛。
舒馥看著單詞,身后是溫暖的教室,愈發覺得空蕩蕩的走廊里,她分外可憐。
那天下了早讀,舒馥走到座位口,拿著書低著頭一句話沒說,既沒讓于野讓一下,也不從后面的縫隙里自行擠過去。
后面同學見形勢,趕緊把桌子往后拉讓她進,舒馥站著沒動。
同學看情形,喊了一聲:“于野,去接水吧。”
聽到他的話,于野拿起杯,面無表情地繞過她離開了位置,舒馥回到座位,拿出下節課的書。
從那天起,舒馥和于野的關系一落千丈。
星期五拉桌子測試,舒馥撐著卷子,看著她和于野兩個桌子間的縫隙,想著這次考完試后調位置,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和于野同桌了。
以后的日子,大概除了知道班里有個26名,她曾經努力想追趕過之外,這個人,又成了一個符號。
不過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班級測試批改很快,星期二就發了好幾張卷紙,舒馥大概看了幾眼,興致不大的分析,這次的成績她大概排在哪個名次。
明天換位置,她和于野雖然還在一個班,但說到底,就于野的性格兩人估計是老死不相往來了,高考完,誰還會記得誰。
陰差陽錯,恍恍惚惚的一星期,她和于野之間雖沒發生大事,但是她的生活還是因為他起了不小的波瀾。
盡管這一星期同桌相處算不上愉快,但舒馥從來與人和善,不與人結怨,況且于野還貼心的載她去過公交站趕車。
他又寫著她那么欣賞的瘦金體,倆人實在不需要把關系搞得太僵。
晚自習結束,在于野收拾好書轉身走時,舒馥站起來對著他的背影,低聲愧疚地說:
“對不起。”
于野止步。
舒馥站在他身后,看著瘦高的背影,又說:“上一星期我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無論如何是我的錯,對不起。明天就要調位置,想必我們也不會再坐一起了。同班一年多,祝你學業有成。”
舒馥說的很官腔,但卻真心實意。
話說完,倆人以后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
舒馥擦過于野的胳膊,從側邊離開。
心情沉悶,低頭走到最后一排,后面突然傳來迅猛的步伐。
舒馥剛想抬頭,尚未及反應,胳膊就被人大力拽著,天旋地轉突然整個人被壓到了最左邊的墻角。
于野的左右胳膊分別按著兩邊的墻壁,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舒馥無所遁形。
她措然不及,驚慌地抬頭看向于野。
于野沉著臉,目光帶著兇狠的看她,像一個蓄勢待發的野狼,野性囂張,桀驁不羈。
于野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居高臨下,教室里只有前面幾排還亮著燈,到了后面都成了黑影,于野挺立在他面前,整個黑影罩下來,高大強勁堅不可摧。
舒馥的血液在這一瞬間都好像凝結了,心臟狠狠被撞擊,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
倆人相互對視,誰也沒說話。
“怎么回事?”于野忽然問。
結果,舒馥立馬眼眶就紅了。
果然,于野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舒馥遇事,從沒像上星期那樣,萎靡那么久都不好。高璇和王妍媛也追問過幾次她到底怎么了,她還是沒說。后來看到她和于野關系搞得那么僵,以為她是感情受挫了,倆人默契的不在她面前再說起于野。
舒馥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想說之前老讓你起來讓位,對……”
于野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逼著她直視他的眼睛,“說實話。”
說實話?說什么實話?說我弟弟是同性戀?說我沒遞過情書還被所有人逼著追你?
于野強硬的態度讓舒馥也有點起火,目光瞪他只想反唇懟過去,余光掠到窗外的影子,動作一頓。
于野皺眉,陰著臉往回看。
舒馥沒多想,下意識抬起雙手,狠狠鉗住于野下巴,在他毫無防備時,抬起腳尖吻住他的嘴唇,接著雙臂摟上他的脖子往下拉,長驅直入,舌頭靈活地鉆了進去。
不就是弟弟喜歡男人嗎!
不就是所有人都誤會她送了情書嗎!
既然沒做也被說做了,那真做了又怎么樣,她就是喜歡于野!她就是要追他!
就算那是一封假情書,她也要于野成為她真男人!